第45章 魔非人

  “這是當然，神愛世人，魔非人。”小白再次嚴肅道，“這次的魔龍和之前的魔龍蛋，是對主人有益處，所以才能臨時放進來。如果是別的魔物，一旦進入造神空間，會被我直接消滅。”


  ……別的魔物能進入造神空間？


  這是幾個意思？葉逢麵上不動聲色，可心裏卻慌了。


  葉逢背脊有汗，動了動嘴唇，道，“那我呢？我不是尼羅嗎？”


  小白，“你是選定的主人，你不是魔。”


  內定選手？


  葉逢連忙趁機問，“那神呢？”


  小白又不說話了，眼神空洞的一瞬間，葉逢快速推了她一把，毫無反應。


  又是BUG？還是說背後有人控製？


  葉逢仰頭靠著，灰蒙蒙的空間看不到頂部，突然有種自己成了楚門的恐怖感覺。


  難道自己真的被關進某個供人，或者供神觀賞的世界？


  “對不起，主人，我需要自我修正，”五秒後，小白似乎也意識到了自己‘卡機’了，“造神係統需要不斷跟隨主人的思維來進行修正和進化。”


  “按照白皮書協議，所有進入造神空間的生物都必須經過當時係統所有者——既現在的主人您——的同意。否則一律滅殺。被選中者先綁定係統，然後開啟造神空間，這是必須存在的順序。”


  “白皮書？”葉逢本想繼續問，可手裏的魔龍身體又開始顫抖，似乎已經無法忍受空間的屬性壓製。


  “就是係統建立最初的規定，關於白皮書具體內容，在您到達一百層之後，可以詳細閱讀。但白皮書所有內容，嚴禁更改。”


  “好吧，”葉逢不得不暫時放棄繼續追問，閉上眼，身體放鬆離開了造神空間。


  睡袋裏有東西在動，葉逢睜開眼，發現已經有陽光照進龍穴。


  “收拾一下！”法卡莎冰冷暗含惱怒的聲音突然響起。


  葉逢側頭，發現旁邊正在整理睡袋的女人冷冷瞪了自己一眼，快速起身離開。


  這是什麽毛病？

  葉逢不解，難道自己說夢話了，不可能啊，自己一直在造神空間裏呢。


  那是？


  睡袋裏的小無燼又動了一下，葉逢打算把它先藏在身上，視線下移，然後愣住了。


  這小東西居然把睡袋頂起一處，纏在手腕的位置正好在那個容易讓人誤會的地方，這……


  “兄弟，挺精神啊！”


  小無燼又動了動，旁邊剛醒的法諾看了，調侃道，“唉，也就是在這鬼地方，不然……”


  話沒說完，葉逢看他粗壯的手臂縮回了睡袋。


  不然你還想擼一發？老弟誒！

  葉逢窘迫起身，又不能把小魔龍拿出來解釋‘老子沒這麽小’，隻能默默吸了口氣，起身。


  早餐依然很簡單，葉逢和其他兩個尼羅可以吃魔物的心髒，可其他人就不行了。


  大家一起啃了壓縮餅幹。


  簡陋的早餐之後，所有人繼續尋找出路和那三個人。


  07號擠到葉逢身邊，一張慘白的臉笑得燦爛，看著卻很滲人，“黑袍大人，您已經恢複了嗎？”


  “嗯，”葉逢不是耍酷，隻是確實不知道該說什麽，難道說‘不勞煩你收屍了’？

  07號聲音還是很好聽的，“那就太好了，您昨天臉色可難看了，我給您喝了兩盒飲料，還是不醒，好嚇人。”


  忽略臉色的話，這個真是個萌妹子，或者把聲音和性格跟法卡莎換換？


  算了吧，葉逢強行掐斷了想象，他可不敢想法卡莎那女人說出什麽軟萌的話，太可怕了。


  “沒事了。”


  “那就好，看來隻是太累了，”07號說著快速往身後其他尼羅瞄了一眼，然後靠近葉逢，不知道從哪裏拿出一盒飲料塞給他。


  “噓，不要讓他們看到，沒剩幾盒啦。”


  葉逢拿飲料的手縮回黑袍，心裏哭笑不得，隻能微微頷首，“謝謝。”


  其實他是想說自己現在的身體已經不需要這種東西了，可妹子的好意怎麽能殘忍拒絕呢？那會遭雷劈的！

  好吧，不論職業的話，07號還是個好妹子。


  葉逢默默決定下次遇到危險的話，會將她納入保護範圍。


  會給男生帶便當的女孩子，不正是宅男心目中的理想嗎？


  這樣的姑娘以後應該能嫁個好人。


  葉逢的注意力並沒有在07號身上停留，因為黑袍下的小無燼突然沿著手臂爬到手上，咬開飲料盒，喝了起來。


  07號去找法卡莎，葉逢不得不尷尬地咳嗽幾聲，以掩飾無燼喝飲料弄出來的吞咽聲。


  “吃了！”醜老頭突然轉頭，遞給葉逢一個棕色小玻璃瓶，瓶裏是一顆顆綠瑩瑩的藥丸，看著很挑戰人的味覺。


  “這是什麽？”葉逢對醜老頭是有信任的，隻是這東西怎麽看都有問題。


  “每天吃一顆，”醜老頭聲音宛如吐氣，“吃完了就問我要。”


  葉逢沉默，他不是沒病也愛吃藥的人，可這老頭子完全沒有解釋的意思。


  兜帽一戴，誰都不愛。


  葉逢心裏糾結，不了解功效的藥物它也是藥物，是藥三分毒。剛要悄悄把小瓶子塞進背包，他突然感到一股尖銳的寒意，像是被什麽危險東西盯上了。


  醜老頭的聲音陰沉，“它能壓製你的神性，你那朋友……”


  葉逢才知道危險的感覺是從醜老頭身上來的，可這人明明看的是巫良的方向。


  直到葉逢吞了顆藥丸，毛骨悚然的感覺才褪去。


  壓製神性？葉逢想起之前醜老頭說過不能讓別人知道自己修的神道……


  巫良來自夾穀神道，這是不是說他已經知道了自己的秘密，要不要滅口？


  “他的水平很一般，”醜老頭似乎猜透了葉逢的心思，道，“沒有殺的價值，你該小心的是他們的領頭。”


  領頭？百土？

  葉逢當然也知道百土肯定不簡單，但想著出了這裏，就不會再跟這些人有交集，也沒打算真殺了他們。


  醜來頭又從黑袍下拿出一本線裝的舊書，遞給葉逢，“拿去看。”


  褐色的書皮觸感柔軟，黑色的字跡有些斑駁，書名為《四海萬魔錄》，死角略微磨損，卻並沒丟了其中內容。


  “這是什麽？”葉逢隨手打開，泛黃的紙頁什麽都沒有。


  就在他剛問出口，頁麵上一個個字漸次浮現，是一篇序言。


  百十來個字，葉逢開了手電看完，簡單介紹了這本書的內容。


  跟名字一樣，這書就是介紹七洲四海內出現過的魔物以及一些地理風俗。


  醜老頭不再說話，這本書他原本打算是半年之後再給葉逢，隻是沒想到對方進步超出他的預料。


  葉逢又翻了一頁，還是空白，靈光一閃，問道，“魔龍蒼炎在哪裏？”


  頁麵上再次浮出墨色，“死了。”


  回答得如此簡潔，以至於葉逢又問道，“它的來曆？”


  ‘死了’兩個字帶著標點一起消失，然後浮出一篇蒼炎的傳記，詳細地記錄了它的來曆、生平。


  “這也太神奇了，”葉逢心想自己要是有根魔杖，那就是穿進了JK·羅琳的書裏了？


  醜老頭突然停下腳步，掀開兜帽，鼻翼微動，“停下！”


  聲音還是難聽，卻沒人敢動了，走在隊伍後麵的法卡莎很快過來，“大長老？”


  “有血味，”醜老頭朝葉逢點了點頭。


  好吧……葉逢將書塞進黑袍裏，手習慣性往後抽劍，摸了個空。


  這時候才想起之前劍套被燒了，劍隻能再次抱在了身前。


  “我去看看，你們等我信號。”


  葉逢不尷尬，他根本沒看別人，路過前麵的百土身邊時，後者還叮囑了一聲‘小心’。


  魔龍的洞窟比下水道還是好很多的，足夠寬大，也偶爾有光線從上方縱橫交錯的洞裏漏進來。


  是人血的味道，葉逢走出一段距離，將手臂抬到身前，“你能不能分辨你老子的味道？”


  小黑龍喝飲料的時候就醒了，這時候半截身體爬出葉逢的袖管，小腦袋微微揚起，在空氣中吐出鮮紅的舌頭。


  “不是龍，”小無燼搖頭，之後又略顯可憐地加了兩個字，“死了。”


  話音奶裏奶氣，跟人類學說話的稚子一般無二。


  葉逢明白了，這裏沒有活著的魔龍，而無燼的父親……怕是早就死了。


  孤兒寡母還被抄了家，怪可憐的，葉逢很有些兔死狐悲的虛偽感慨。


  “不是龍就好，”抖了抖手，小無燼縮回衣袖。


  明日會的黑袍不是一般材質，而醜老頭的又尤為特殊，水火不侵，伸縮自如，裏麵甚至有不少暗袋，隻要體力夠，能裝不少東西。


  就是小型的移動倉庫。


  而這些暗袋就成了無燼的‘居所’，哪個袋子方便就去哪裏睡覺。


  之前身邊一直有人，葉逢無法將它放進山海鞘，現在則是打算先帶著它，萬一有什麽自己不認識的魔物，搞不好這小泥鰍能認識。


  洞穴一路都很幹燥，葉逢走了將近百米，停下了腳步。


  麵前是口巨大的深井，中間是根石柱，上有鱗片紋路。


  舉目觀看，雕刻的正是兩條長龍，栩栩如生，似乎一眨眼便要在這洞裏飛起來。


  “這裏就是你家了，”葉逢走到邊上往下忘了一眼，底下是幽深的水。


  日光從頂上撒下，在水裏反射出道道光紋，隱隱約約能看見淡淡金光。


  小魔龍並沒再出來，等葉逢耳朵貼近手臂時，甚至能聽見微弱的鼾聲。


  人血的味道很淡。


  但對於尼羅來說，便是萬千種味道裏，也能輕易嗅出人血的鮮美。


  循著味道走了半圈，葉逢按下通信器，“發現斜望，昏迷，未見其他兩人。”


  手指下的脈搏還算明顯，三道口子從腦後經過脖頸延伸到胸口，長短不一，應該是某種魔獸的爪印。


  其他人很快跟了上來，露琪亞給斜望處理傷口，葉逢則已經把這裏轉了一圈。


  “應該是掉下去了，”指了指下方水域，葉逢道，“下麵也有血味。但這裏是魔龍的地盤，按理說不該有別的魔物敢進來。”


  “或許是魔龍死了之後進來的？”法諾自認為跟葉逢也是並肩戰鬥過的患難兄弟，很自然地就站到後者身邊，跟著往下看。


  “不會，魔龍的氣息還在，它們不敢。”葉逢抽出長劍，看了眼上方，根據摩羅城的高度，他們應該是已經到了三分之二的地方，“我下去看看，你們注意警戒。”


  “拉著這個，”一縷墨絲從醜老頭的袖子裏蜿蜒而出，不等葉逢同意直接纏上他的手掌。


  葉逢點了點頭，背對深潭拉著墨絲跳了下去。


  下墜幾米，弑神插進岩壁，緩衝了下墜的力道，又再次下跳。


  這麽反複幾次，葉逢看到了占了鮮血的石壁。


  從剛才站立的一圈開始，往下就沒有任何洞口了，石壁常年挨著水，長了厚厚一層苔蘚，偶爾露出的石頭是黑色的，遍布氣孔。


  火山岩？

  葉逢有些疑惑，還是伸手沾了點血跡放進口裏，雙眼微紅。


  “是大明言的味道，下麵還有一些苔蘚被刮開的痕跡，水底金器反光太強，看不到人。”


  他之所以能分辨出百土小隊部分人的血味，主要在外麵這些人受過傷。


  同樣因為尼羅對人類鮮血的敏銳感覺，基本上聞過之後就能記住，要是喝兩口搞不好人家化成灰都能認出來。


  當然，這隻是葉逢的猜測，他又沒喝過。


  隻想說小說果然不騙人，不管是西方的龍還是東方的龍，甚至是魔國的龍，果然都愛bulingbuling閃光的東西。


  “你家可真有錢，”葉逢打算一會兒下去往山海鞘裏多塞點，就當是小無燼的撫養費。


  養孩子容易嗎？當然不容易！


  參照自己那老寒腿的爹和糖尿病的媽就知道，他們可是為自己操碎了心，最後還落得個白發人送黑發人。


  “我們幾個下來，小兄弟，你在原地等一下。”百土的聲音傳進耳朵，葉逢看著下方的水麵沉吟。


  “我建議你們還是都下來吧，水位下降了，”葉逢又往下落了一截，“我沒猜錯的話，出口應該在水下。”


  上麵傳來商量的聲音，很快眾人達成一致意見，全部下來。


  分開就要承擔分開的風險，在一起起碼打起架的時候，能群毆。


  葉逢想到的則是，百土這些純淨人在這裏，那就是魔獸口邊的鮮肉，萬一這裏的魔獸意識到魔龍掛了，上來就是一頓飽餐。


  等所有人都下來，水麵已經降到隻有幾米深，葉逢將長劍插進黑袍裏，摸著石壁就要下去時，帽子卻突然被人拉住。


  “劍放到背後，”醜老頭身體被墨絲吊著，就跟吊威亞的人一樣，卻又是一眾人裏最穩定的。


  葉逢不明白，不過根據過往經驗，醜老頭說話都是有目的的。


  剛把弑神放到身後，手上的墨絲迅速纏了上去。


  “還有這功能？”葉逢看著跟自己身上黑袍織在了一起的墨絲，最後成了劍套，“老頭，厲害了！”


  醜老頭根本沒多說半個字，編織結束，墨絲斷開回到他手裏。


  水很涼，葉逢一口氣沉到底部，看到的便是跟沙漠裏的沙一樣堆積在一起的、如山般的金幣……


  不是皇朝的貨幣，甚至不應該屬於這個時代任何一個國家。


  這個世界雖然沒有他之前所在的天朝發達，但通用貨幣符號除了沒有電子貨幣外，基本都相同。


  在金幣隊裏扒拉了一陣，深不見底，反而看到不少的寶石。


  在財富方麵，龍族對人類簡直也是血脈壓製般的富有。


  在下麵遊了一圈，沿途就往山海鞘裏藏了許多。


  葉逢招呼眾人下水，“沒有活物。”


  水已經淺到離最高點隻有兩米所有，按照這個速度，很快就能到底。


  葉逢遊過去，將醜老頭扶住，其他人也相繼進入水裏。


  “發了啊，”法諾背著斜望，腳下就能踩到金幣，笑道，“這些要是帶出去，能跟國庫拚一把了吧？富可敵國了。”


  “能活著出去再說，”露琪亞不屑道，“這跟國庫比不過是杯水車薪，你知道皇朝一年稅收……”


  “露琪亞！”百土黑著臉打斷這姑娘，對其他人道，“大家先找找有沒有出口，小心別陷進金幣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