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我從不是個好人

  江嫵道：“所以那些言官也是無辜的？”


  容暄：“楚洵此人睚眥必報，又斤斤計較，疑心太重，朝中的人越是擁護楚濯，於他而言越是不太平，生怕被人篡位，幹脆全都殺了，省事省心，從此高枕無憂。”


  江嫵聽罷，沒有說話。


  顯然，容暄口中的簫皇，同她印象中的那位陛下，相差甚遠。


  不過想起後來的楚洵荒淫無道，殘暴無德，這事還真幹得出來。


  江嫵想起什麽，問容暄：“那你當初奉旨抄了殷親王府滿門時，知道真相嗎？”


  容暄毫不隱瞞：“自然。”


  他這麽坦然，倒叫江嫵不知說什麽才好。


  頓了頓又問：“那被你殺了的那些言官呢？也是陛下授意？”


  “沒有。”容暄道，“那是我自己殺的，他們實在太吵。”


  當初容暄叫人去勸了幾次，無奈那些言官一個比一個頭鐵。


  他被吵得實在頭疼，幹脆一殺了之。


  江嫵沒想到會得到這個答案，驚訝地看著容暄。


  察覺到江嫵的視線，容暄轉頭，將她的震驚盡收眼底。


  不由停下腳步，笑道：“阿嫵，你該不會以為我真的是個好人吧？”


  他提醒道：“我可是攝政王啊！”


  心狠手辣，殘忍嗜血的煞神。


  他知道自己不是個好人。


  因為這世上好人太多，他隻想做個壞人。


  容暄像是要把自己剖開來，好的壞的，包括一些見不得光的陰暗麵，全都給江嫵看。


  容暄說：“當初楚洵這個皇位坐得看似風光，實則膽戰心驚，想要他退位讓賢的人太多，可是手上能用的人太少，他需要一把刀，一把能為他坐穩皇位無比信任的一把刀，所以別人不敢做的事，我敢。”


  江嫵出身將軍府，江樾是難得的忠君愛國的好臣子，外祖父又是太傅，母親亦深明大義，他們的教育叫江嫵知道這個世界上非黑即白。


  江樾對他們說得最多的一句話就是：“你們生來富貴，是你們的幸事，亦是你們不幸，我不求你們能為蕭國做出多大貢獻，日後能否平步青雲，我隻希望你們能做個純臣，凡事要對得起良心，上不愧天地，下不愧父母，莫叫我因你們背負祖宗的罵名，便是我八輩子修來的福氣，當真是燒了高香！”


  而江嫵，身為將軍府最受寵的唯一的女娃娃，行事就更加肆意。


  可她再如何嬌蠻任性，仍然是個心地善良的好姑娘。


  旁人都說江嫵如何霸道紈絝，是出了名的不好惹，卻不知她每年都會去接濟貧苦百姓。


  因為江樾和羅氏把她教得太好，以至於她太單純。


  是以哪怕知道容暄是什麽樣的人，可親耳聽到他濫殺無辜時，仍然覺得心底不適。


  但她很清楚，人生在世，各有不同。


  處境不一樣，生活方式亦不一樣。


  在未知全貌的情況下，她從不會用自己的標準去要求別人。


  隻是……


  江嫵歎了口氣。


  “你為何要對我說這些？”她問。


  容暄完全可以拒絕回答的。


  他對她有種莫名的坦白和信任。


  江嫵不傻，怎會感覺不出來呢？


  正因如此，內心才更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