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金蟬子轉世—江栩
墨歡道：“她即將出嫁，等出了你們將軍府，是生是死都同你無關，何況……若真想要她的命，並不一定要親自動手。”
江嫵當然明白。
隻是到了嘴邊的話卻變成了：“你說這麽多不就是想聽我說，我真正目的不是叫蘇晚晴輕易死去，而是想讓她生不如死，如此你滿意了？”
墨歡一愣
方才還好好的，怎麽突然就這麽說？
見江嫵誤會了自己的意思，墨歡下意識解釋道：“不是的……”
“是不是你心裏清楚。”江嫵打斷墨歡的話，“我不管你怎麽看我和她之間的恩怨，但我希望你明白一件事，你是我江嫵的人，無論對錯你就算不向著我，也不該質疑我甚至替我的仇人說話，從而試探我的態度。既如此那我告訴你，除非蘇晚晴嫁給楚煜飛上枝頭，否則我定讓她生不如死，永遠在我麵前都抬不起頭來！當初是我心善叫你做我的幕僚以保住你最後的顏麵，可你若執意如此，莫怪我不留情麵，須知我並不是非你不可！”
江嫵態度堅決，語氣惡劣：“若真惹怒了我，我就把你送給蘇晚晴！你不是覺得她可憐嗎？正好叫你去給她當奴才，我江嫵才不要你這等吃裏扒外的東西！”
她扯下頭上的珠花就向墨歡身上扔去，氣道：“你就跪在這裏反省好了，天黑之前不許回來！”
看著怒氣衝衝拂袖而去的江嫵，杏兒雖不明所以，但在她心裏，小姐永遠都是對的，哪怕錯了也是對的！
不對，隻要是小姐，就永遠不會有錯。
氣的杏兒狠狠瞪了墨歡一眼：“都怪你，好端端的惹了主子生氣，天黑之前你就在這裏受罰吧！”
墨歡得罪了大小姐被罰的事，迅速在府中傳開。
不消多時，天上紛紛揚揚下起了鵝毛大雪。
一紙墨色清蓮暈開的傘撐在了墨歡頭頂。
墨歡抬眸，對上那張故作友好滿懷拉攏之意的麵容時，溫柔笑了。
“書兒姑娘。”
……
“小姐，你莫要生氣，回頭定幫你好好教訓他！”
江嫵道：“你打得過他？”
杏兒噎了一下：“那我告訴三少爺，讓三少爺教訓他，三少爺肯定打得過他。”
見她這麽認真，江嫵忍不住笑了：“好杏兒，我沒生氣。”
杏兒不信。
江嫵道：“我剛才是故意演戲給蘇晚晴看的。”
“啊？”
“蘇晚晴想挑撥離間，讓墨歡為她說好話，最好能讓墨歡來對付我。”
杏兒一臉無語：“她是不是腦子不好使了！”
誰不知道墨歡是小姐的人，怎麽可能會因為蘇晚晴的幾句話，就叛變！
許多時候，連杏兒都看不懂蘇晚晴到底想做什麽。
江嫵道：“或許……因為她對自己的美貌足夠自信，亦覺得天下男子都一樣，皆難過美色吧！”
畢竟前世的蘇晚晴引得不少世家子弟為她著迷。
因此在楚煜要立江嫵為後時，朝中有不少新貴都替蘇晚晴抱不平。
說道這個，江嫵又想起前世容暄因為立後之事，跑到鳳儀殿指著鼻子罵自己。
頓時黑了臉。
這筆賬，她早晚有一日會在容暄身上討回來。
不出江嫵所料。
傍晚墨歡回來後，告訴江嫵，說在她走後不久，蘇晚晴就命書兒帶他過去，話裏話外都是想要拉攏之意。
墨歡道：“按照主子吩咐，我已經向她透露你因今日之事，厭惡了我，她果然欣喜不已，但尚未相信我。”
江嫵道：“她是個心眼多的，肯定不會這麽快就相信你是真心向她投誠，必須得試探一番才能確定，待她真的信任你了，就能抓到她把柄了。”
墨歡點頭：“不過她已經打定主意要嫁給楚煜了。”
江嫵笑道：“這樣才好！”
蘇晚晴以為自己才是算計最深的那個人，在經過三皇子事件後，她才知道在權勢麵前，她在楚煜心中不值一提。
蘇晚晴最會趨利避害，說不定會有所動搖從而悔婚。
然而賭江嫵來說，蘇晚晴誰都不能嫁，她隻能嫁給楚煜。
渣男賤女湊一對，這樣才好收拾。
她前世在他們身上遭受的，這輩子會雙倍討回來。
墨歡忽然問道：“可是她還做了什麽對不住你的事？若真如此，可要我在不傷害她性命的前提下，幫你教訓一二，出出氣？”
墨歡了解到，蘇晚晴欠江嫵一命，楚煜則欺騙利用江嫵感情，因此江嫵同這兩人反目成仇。
可他總覺得事情沒那麽簡單。
江嫵是個愛恨分明的人，但從不得理不饒人。
是以墨歡猜測，定是這兩人還做了什麽旁人不知道的事，狠狠傷害得罪了江嫵，這才如此。
江嫵沒想到墨歡會這麽敏銳，到底是江湖人，比旁人細致兩分。
不過有些事不能說，隻能她自己知道。
例如在她看到蘇晚晴被三皇子下藥，又被楚煜哄騙著丟了清白時，江嫵無動於衷。
甚至覺得因果輪回，這是蘇晚晴的報應。
因為前世的蘇晚晴就曾給江嫵下藥，把江嫵送到了楚盛澤的床上，差一點點就被楚盛澤給……
最後還是容暄及時趕到，說是查出楚盛澤貪贓枉法，還在府裏私自屯兵，他奉命搜查，這才順手救了江嫵。
蘇晚晴見自己的計劃落空，江嫵完好無損的回了宮，不甘心的她又四處散播流言。
說江嫵被三皇子占盡便宜，就差最後一步。
因為這個流言，江嫵被冠上禍亂前朝，荒淫無道，紅顏禍水的罪名。
連帶著她的景兒都被人指指點點，飽受欺負。
思及此，江嫵對墨歡笑道：“不急，你的心意我明白，等她嫁出去後再動手也不遲。明日就是除夕了，你當真不回去看看？”
墨歡沒想到她突然轉了話題，青竹般的少年默了默。
爾後垂眸：“我早已孤身一人，回不回都一樣。”
江嫵見墨歡還是這個回答，便不再多勸。
笑道：“那正好，明晚除夕夜將軍府可熱鬧了，哥哥們都在，連小弟也回府了，你就跟我們一起過年，正好熱熱鬧鬧的，等吃過團圓飯，我還可以帶你去外麵玩，放炮仗，看火樹銀花，對花燈……等等，總之京城好玩的多了去的，保準你喜歡。”
墨歡失笑，他知道江嫵是怕自己一個人觸景生情，心裏難過，這才如此。
心裏暖暖的，像是有一股熱流淌過，暖的他四肢百骸，五髒六腑都溫暖起來。
“好！”墨歡重重點頭，“明日除夕夜，我們一起過。”
“不止明年，往後每年都要在一起！”江嫵認真道，“若是有朝一日你娶妻生子了，到時候就帶著你的新娘子和你孩子，我們還一起守歲，辭舊迎新。”
邊上的杏兒沒忍住道：“小姐自己都還沒長大呢！說起別人來倒頭頭是道，您這幅模樣，像極了夫人催您說親的時候。”
江嫵氣道：“墨歡才來了幾天你就向著他說話，要是再這樣，我就把你嫁給阿福！”
阿福是江嫵專門盯著蘇晚晴的眼線，雖不是家生子，可他爹在府上已當差多年。
阿福一直對杏兒有意思，隻是杏兒從來沒往那方麵想。
倒是阿福前段時日曾親自求到江嫵跟前來，想打聽一下杏兒的意思。
卻不想被杏兒嗆了個正麵，當即就把人給轟了出去。
引得阿福這幾日都不敢來江嫵這裏，便是路過都繞的遠遠的，生怕再被杏兒罵。
杏兒的彪悍之名瞬間傳開。
引得江嫵沒事也打趣她。
杏兒知道自家小姐什麽性子，半點都不生氣，反而道：“好啊！奴婢嫁，隻要小姐舍得！”
江嫵瞪著杏兒：“你個小妮子！故意是不？”
杏兒道：“我就知道小姐舍不得，小姐放心好了，奴婢這輩子都不離開您，就守著您護著您，這就是奴婢的心願。”
事實上，前世的杏兒就是這麽做的。
在江嫵一無所有時，守在她身邊的隻有杏兒。
隻是想起杏兒的結局，江嫵心裏難過極了。
她對杏兒道：“我倒是希望能把你嫁出去。”
莫要像上輩子一樣。
因為她欠杏兒的實在太多。
……
天色未亮，寒氣籠罩整個京城上空，青磚黛瓦上蓋了厚厚一層白雪，偶爾一陣冷風掠過，屋前枝椏上的積雪撲簌簌落下。
將軍府內亮起一盞盞紅色燈籠，庭院人頭攢動，個個麵露喜氣，腳步輕快。
杏兒踩在厚厚的積雪上，從外麵進來，遠遠瞧見墨歡的身影，兩三步跑到廊下。
跺了跺鞋上沾的雪花，雙手合攏，放到嘴邊哈了哈氣，問墨歡。
“主子起了麽？”
“還沒有。”墨歡看了一眼天色，“還早，再叫她多睡會兒。”
杏兒笑了：“方才夫人院裏也派人來傳話，說今日沒什麽事，叫小姐多睡會，待快用早膳了再過去就好。”
墨歡記得昨日江嫵說的話，就問杏兒：“小姐還有個小弟？”
“對呀！”說起四少爺，杏兒兩眼都冒光，“小少爺是府上最心善的人，莫看他年紀小，其實聰明的很，什麽都知道呢！”
“可惜夫人生小少爺時傷了根本，以至於小少爺打小身子就不大好，夫人想盡了法子都無濟於事，最後還是萬佛寺的智行大師說小少爺乃金蟬子轉世，乃佛家弟子，須受香火熏陶跪拜，如此才可性命無虞，一生順遂。”
“所以小少爺一直隨老夫人住在萬佛寺？”墨歡問，“這也是老夫人早都回府，小少爺卻遲遲沒有歸家的緣由？”
看出墨歡在想什麽，杏兒道：“你別不相信，以為這些鬼神之說是無稽之談，我可告訴你，萬佛寺的大師可靈了，咱們小少爺去了萬佛寺沒多久就好了，不但不用吃藥，還開始長胖，到如今的身強體壯，京城都說這是佛祖保佑呢！”
墨歡道：“既如此，為何不讓小姐也去萬佛寺住上幾日？如此，她的心疾豈不好了？”
杏兒被噎了一下：“這怎麽能一樣？”
墨歡道：“怎麽不一樣？”
杏兒氣到：“我不跟你說了！”
簡直氣死她了。
是以，江嫵醒後，見杏兒氣鼓鼓的，問道：“誰惹咱們小杏兒生了這麽大的氣？大過年的都不安生？”
“除了墨歡公子還能有誰？”杏兒咬牙，“都說墨歡公子最溫柔和善，都快趕上南陽世子了，奴婢今日才知，他哪裏能跟南陽世子比？南陽世子才是頂溫柔的人呢！”
墨歡一點都不溫柔！
非但不溫柔，還愛氣人。
江嫵驚奇：“這是為了什麽，竟把你氣成了這樣？”
於是杏兒把今日的事告訴江嫵，江嫵聽後，哈哈大笑。
杏兒是萬佛寺的虔誠信徒。
她不允許任何人說佛祖不好。
偏生墨歡出身江湖，於這些不怎麽相信，這才有了分歧。
江嫵道：“不氣不氣，等榕兒回來給你講佛經。”
一聽這話，杏兒立馬喜笑顏開。
“夫人說小少爺定能趕在午膳前回府呢！”
結果才用完早膳，江榕就回來了。
小少年如今才十歲，便生的花容月貌，比之江嫵都還要好看幾分。
隻是他的好看同旁人不同，而是那種帶著佛光的聖潔，以及香火的氣息的不染世俗。
叫人瞧了生不出半點旖旎，隻餘滿腔的敬畏之心。
但凡多想半點，都會玷汙了佛家顏麵。
他雖打小就在萬佛寺修行，隨著智行大師參禪悟道，又是金蟬子轉世，可智行大師卻說他六根未淨，紅塵中還有他該盡的責任和使命。
是以便帶發修行。
烏黑的長發用一根桃木簪子束起，一身素袍，膚若白雪，眼若清泉，黑白分明，眉心一點朱砂，火紅耀眼，宛如觀音坐下的童子。
少年原本疏離有禮的笑容，直到看見江嫵時，眼底才有了溫度。
“阿姐。”
“榕兒！”江嫵拉著江榕的胳膊，轉著圈瞧，“快叫我看看你怎麽樣，瘦了還是胖了，這兩個月在山上可還好？想不想我？有沒有想去的地方？我這就帶你去玩！”
江榕笑意盈盈，好脾氣回道：“一切都好，就是很想阿姐。”
羅氏笑道：“都堵在這裏做什麽，快進屋再說！”
江榕隨著人群往裏麵走去。
在看到墨歡時，“咦”了一聲，眸含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