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加銀見周敦吉不肯下令撤退,心想難道袁應泰還沒下令撤退?其實袁應泰的撤退命令已經發到各路援軍,“陳、童、朱、薑四位總兵:沈陽已失,賀、尤兩總兵下落不明。各路援軍萬勿輕進,可相機退回遼陽。切記不可倉皇而退,後軍須待前軍撤回後方可後撤,有不接應同僚先退者,必軍法處置!”
陳策收到命令後,也已經給周敦吉發出命令,要他相機撤退,自己在河對岸接應。但當時激戰正酣,想退也退不了。現在打到快天黑,周敦吉卻覺得此時後金似乎無力再攻,如果撤退被後金追擊反而會有較大損失,不如等天黑後金退兵後再撤軍。
許加銀心想不如先去說服冉見龍撤退,就向周敦吉告退。這時突然聽到敵方陣地發出炮響,連忙拉著冉天胤一起趴下躲藏。隻聽旁邊不斷有炮彈落地聲音,隻好繼續趴下。周敦吉卻說:“你們兩個小輩不用怕,建奴在好遠地方放炮,打不中你們的。”
原來那邊投降的明軍炮兵借助盾車掩護,把佛郎機都放在300步外,調整好角度後推開盾車就先試放一輪。“好象打近了,沒打到巨弩陣那裏,要不調整一下再打?”這個炮兵頭目問來督戰的後金將領。
這個後金將領說:“正打到敵人中軍那裏,別調了,先把這輪打完。”於是炮兵頭目一聲令下,那些炮兵把剩下九個子銃依次裝好發射,密集的炮彈向明軍那邊飛去。
許加銀趴地上等這輪打擊過後才爬起來,心想這後金怎麽總追著我打?轉頭想向周敦吉告辭,卻發現周敦吉已經倒在血泊中。
“將軍!將軍!”,許加銀撲上去幹嚎幾聲,心想我已經讓你多活了一會,但你氣運不行還是躲不過。
這時其他躲炮的人也圍過來,許加銀對大家說:“將軍不幸中炮以身殉國,臨去前令我軍相機撤退。”然後轉向冉天胤:“小爵爺你也聽到了吧。”
冉天胤也不笨:“對,將軍說敵炮厲害,我軍不可戀戰,應退回南岸與浙軍會合,再聽陳總兵號令撤軍。”
許家銀心想:“中了炮還能說那麽多話?你戲精過分了。”
袁見龍是川軍都司,他立即表態:“願奉將軍遺命。”
許家銀於是說:“那請袁都司速派人通知各路將領來議個退兵章法,我回去對付敵炮。”
正在這時後金那邊又開炮了,原來他們已經裝填好了子銃,也調整了射擊角度準備打巨弩陣,但這次角度調太高,炮彈都飛到後麵的河裏去了。
明軍這些炮手射擊技術不行,調整了好幾次也沒多少炮彈能打到巨弩陣。
許加銀回來後立即下令巨弩調整方向,對敵人炮兵陣地發射寒鴉箭。一輪輪的密集箭雨過去,射倒了幾名炮兵,那些炮兵趕緊跑盾車後麵躲起來。
督戰的後金軍官可沒那麽好脾氣,舉起刀來逼迫這些炮兵出去繼續作戰。有幾個炮兵行動得慢,就被那督戰的後金軍官一刀把腦袋劈下來。
這些炮兵隻有出去拚命向巨弩開炮。雙方對射都有損失,許加銀這邊也有不少官兵和民夫被打倒。許加銀見狀決定試試用煙花彈,是否可以引燃對方炮兵的火藥。
隻見煙花彈在敵人陣地中炸開,小火星到處飛竄,粘在衣服上還能繼續燃燒。那些炮兵隻顧著繼續裝填彈藥發射,緊張中火藥灑得滿地都是。突然轟的一聲,小火星終於引燃那敵人炮兵陣地上的火藥。瞬間火藥殉爆讓炮兵陣地化作一團火球。
“肯定是沒有拜祭好炮神就出戰,現在炮神遷怒於我們,所以彈藥會自爆。”那個投降的明軍炮兵頭目也被燒得滿臉焦黑,正對後金督戰的軍官連連磕頭。後金軍官連殺了他的幾個手下,他也仍然沒有出去繼續作戰的意思,後金軍官看了滿地狼藉的陣地一眼,隻有罵罵咧咧的去向努爾哈赤報告。
許加銀則命令救助傷員、整理彈藥、修理損壞設施,然後想起不知道撤退商量成怎麽樣了?就趕緊跑回中軍那裏,老遠就聽到很大的爭吵聲音。
原來各個將領召集到一起後,因為周敦吉已經死了,沒人能主持於是吵作一團。敵前撤退是非常危險的,所以大家都不想吃虧,各有各的主意。有人不想撤退想堅持到後金退兵,想撤退的那些人又因為誰先撤誰斷後爭執不下。
許加銀聽了一會他們爭吵,實在忍不住了。找了個銅鑼一敲:“諸位將軍聽我說!”
現場一下安靜下來,許加銀趕緊說:“周將軍遺命是撤軍,無須再談堅守!”
秦邦屏:“撤軍必有損失,為何不可堅守?”
許加銀:“當年薩爾滸杜總兵與後金一直作戰到入夜,杜總兵力盡全軍覆沒。如今我將士疲饑,不可堅守。撤軍有損失,堅守更大,兩害取其輕者。”
許加銀又說:“各軍可以分三部分,先調一批精銳之士,立即前往橋頭列陣,為斷後之軍。”
“第二部分堅守目前戰線,防止陣線崩潰。第三部分則根據離橋遠近,近的先撤過河。”
“第三部分撤完後,第二部分則反過來,離橋遠的先退。”
“最後斷後之軍,現在抽簽定順序撤退。”
許加銀的方案相對公平,大家議了一會沒有更好辦法於是都接受了,約定立即回去準備安排,一刻鍾後,袁見龍負責放煙花彈發出撤退信號。至於許加銀的巨弩部隊,將在石柱軍第二部分撤完後,跟著川軍第二部分一起撤退。
許加銀回去安排撤退事宜,命令在弩車下埋好火藥:“如果撤退順利就把弩車帶走,不順利就點火焚毀。”然後對那些民夫說:“一會按順序跟我們走,不要亂,那些獨輪車什麽的都不要了。”
努爾哈赤這邊四大貝勒都到了,一起商議如何打敗明軍。阿敏說:“也隻有等天黑看不遠,巨弩發揮不了作用再進攻。”於是大家開始安排天黑後進攻的部署,正在這時李永芳跑過來:“稟大汗,我把沈陽城的大炮帶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