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大會戰
若是許加銀在，也許還能引經據典和張銓爭論一番，但肖石晨肚子裏沒料，於是起身告辭：“大人若有用得上小人地方，必盡力而為。”
肖石晨走後，張銓問馬祥麟：“這位許壯的建議你看如何？”
馬祥麟說：“似乎可以一試。”
張銓：“此事你可找周世祿商議，若覺得可行請他向袁經略提出。”周世祿也參加了渾河之戰，陳策等高級將領陣亡後，川浙殘兵由他帶領。
張銓是一個曆史學家，著有皇明國史紀聞十二卷。他種傳統文人，比較注重名聲。許加銀所提這些“脅迫”平民作戰的方法，他自然是不願意的，所以將這鍋甩出去給周世祿。
隔天袁應泰召集各位總兵將領商量作戰方案，他先把撤退沒有接應陳策的朱萬良罵了一頓，再警告各個將領：“再有畏敵不戰者，我將上奏朝廷，抄家下獄問罪！”
朱萬良連忙表決心要戴罪立功，其他將領也紛紛表態要和努爾哈赤死戰到底。
袁應泰滿意大家的態度，然後就說了自己的作戰計劃：“薩爾滸我軍分兵被各個擊破，如今沈陽守軍與援軍，也是被各個擊破，這次我軍要抱成團，就在遼陽城外與建奴決戰！”
袁應泰決定，如果後金大舉來攻，他自己親自帶領候世祿部、李秉誠部、梁仲善部、薑弼部、朱萬良部、周世祿部所有機動戰兵出城與後金列陣作戰。張銓與監軍崔儒秀帶楊宗業部守城，至於巡撫薛國用，去海州調河西即廣寧等地的軍隊做後援。
明軍為什麽喜歡出城作戰？這大概是曾經強大的野戰能力留下來的傳統。
比如曆史上宋朝對金兵的穎昌之戰，王貴和嶽雲兵力明顯不足，但野戰能力強大的嶽家軍麵對來攻城的數量眾多的金兵主力，毫不猶豫選擇出城作戰大敗敵軍。
早一點的順昌之戰，劉琦的八字軍也能打，當然沒有嶽家軍那麽能打，就選擇守城外的羊馬牆，等金兵攻擊疲憊後一個反擊，殺得金兵大敗而逃。
以前的明軍當然是很擅長野戰的，要不也不會統一中原。但是，現在明軍的野戰比不上後金，情況就不一樣了。前幾年的清河守城之戰，楊鎬要求鄒儲賢在城外布置兵力，鄒儲賢不聽把全部兵力都死守城牆，雖然最後被後金挖垮城牆失守，但給後金相當大殺傷，以致於朝鮮人都聽到“虜中言守城之善莫如清河。”
但是這個讓後金至今膽寒的守城戰，戰後明軍總結失利原因，居然認為把兵力全部收縮到城內困守孤城，是造成最終失敗的根本原因？
所以有清河之戰失利的“經驗”，明軍現在第一反應就是不能困守孤城，要出城作戰。“兵無常勢、水無常形”，打仗要根據實際情況變通，從這點看掌握了明軍實際指揮權的官僚集團，軍事指揮能力真的很不行。
袁應泰安排好作戰計劃後問大家還有沒其他事，周世祿出列：“有一方士，獻上守城三寶與守城三策，頗有可取之處。”
周世祿把這個一說，守城三寶還好，大家認為多準備點物資總沒錯。但守城三策引發較大爭議。外來客軍武將多讚成，文官就不太同意。
這事最後還得袁應泰拍板，他說：“石階不易損毀，立即全城拆除送上城牆，保證每五步有3塊。”
“棺材對民生影響不大，也立即全城征用送上城頭改成戰具。一定要做好登記建奴退後歸還。”
“棉被恐影響民生，暫時五戶抽一，戰時不夠再征集。”
“堅壁清野要做，人民一律移到遼陽後方，食物一定帶走。但沒必要燒毀一切。”
“玉石俱焚太傷民心，但奸細猖狂，必須要加強搜捕奸細，心懷不軌的降夷，都讓移出城外居住。”
“全民皆兵難以組織，多征民壯協助守城即可。”
其實組織和發動人民才是最重要的，但是那個時代的袁應泰也最多隻能做到這些。
最後袁應泰說：“我已聯係蒙古部落，隻要建奴打遼陽，他們必會出兵沈陽。所以諸位同僚務必努力，隻要拖住建奴十天半個月時間。建奴腹背受敵必會撤退。”
努爾哈赤休息了五天以後，在沈陽城尋歡作樂也夠了，也做了法事拜祭死去的將士。女真兵都養精蓄銳氣勢高漲，開始南下進攻遼陽。
努爾哈赤剛渡過渾河就感覺不太對，這裏一路上的村莊和設施全被焚毀，人影更是沒見半個。
原來袁應泰派朱萬良、李秉誠他們來執行堅壁清野的任務。他們才不管袁應泰不準破壞設施的命令，把人遷走的同時也一把火把各種東西都給燒掉。
雖然路上沒有物資供應，但這也難不倒後金大軍，他們很快又渡過太子河。這裏可以看到雄偉的遼陽城，後金將士們都有點發怵，這的城牆比他們以前攻打的都要高大很多，真的能攻下來嗎。
袁應泰也按計劃帶著大軍出來迎戰，雙方十幾萬軍隊就在遼陽北麵的平原上開始一場大戰。這大概是明金戰爭以來最大規模的戰鬥。
袁應泰親自壓陣，各總兵也賣力作戰。後金一度打得非常困難，但努爾哈赤堅持一步不退，他在後麵對退下來的後金兵說：“你們要繼續後退，除非把我殺死，從我屍體上跨過去！”於是，後金兵們重振旗鼓繼續衝上去和明軍戰鬥起來。
後金兵野戰實力還是略勝一籌。候世祿部、梁仲善部、朱萬良部先後被打垮，袁應泰帶著他最精銳的標營，在戰場上東奔西走到處救火，但仍然擋不住軍隊最後全麵敗退。
後金兵趁機開始堵護城河的入水口，並在另一邊開挖護城河的排水口，準備把護城河排幹。
當天晚上袁應泰收攏殘兵繼續在城外紮營。他不斷奔走鼓勵士氣，準備明天再戰破壞後金的填河行動。但是各總兵兵都已經對前途失去了信心。
第二天努爾哈赤發動更猛烈的全麵進攻，明軍全線崩潰向後方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