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千總

  許加銀當了千總，算是一個什麽官呢？基本上相當於現代的一個營長，管三五百號人。


  明朝的軍製非常混亂，有衛所兵和營兵兩個係統。正常按照名字來說，千總應該就是管1000號大兵的軍官，應該由千戶來出任。


  千戶也就是名下有1000個軍戶的衛所官，每戶出一個兵那就能有1000人。但千戶能出1000兵，已經是明朝開國初期那遙遠年代的事情了。


  後來隨著衛所製的崩壞，大量軍戶逃亡或淪為軍官的農奴。朱元璋設計能出一千兵的千戶，能出100個兵也算過得去了，扣掉留守人員一個千戶帶到前線的兵力，通常隻有50人。遼東都司一百多個千戶所，熊廷弼拚命也才拚湊了一兩萬人，像鎮遠堡林千戶有50騎兵200步兵，絕對是一名盡職的有能力官員，手下才有這麽多士兵。


  一般的千戶所遠沒一千兵力，這樣的千總，比起後金一個牛錄的兵力都差好遠。但是巡撫、總兵等這些大官屬下的親兵編製，還有花錢請的募兵，千總還是要有1000兵的。幾十年前戚繼光出鎮薊州，他的練兵紀實中寫了戚家軍的編製，千總就是管一千兵。


  不過隨著體製的不斷敗壞，上麵這些該有1000人編製的千總也開始被蛀空。實際上，通常隻有一半不到的兵。各級軍官都打著吃空餉的主意，平時就招募一半的兵，到應付上級檢查的時候，臨時找些農民或者流民來湊數。


  安排好許加銀張青一的職位，王化貞就準備送客。許加銀連忙說：“巡撫大人，小人有一事稟告。”


  “小人在福建做生意時，曾與一個西洋人聊起泰西風土人情。他說泰西人擅長築城堡，有一種星形的棱堡，結構精巧又堅固異常，隻需要幾千人防守就能讓數萬精兵奈何不了。小人有興趣就問了他這種棱堡的形製，如今特繪出圖畫式樣，獻給大人。”


  王化貞取過圖紙翻看：“這圖繪製精良，看來你果然有點才能。”


  許加銀：“若能在西平堡建好這樣的城堡，定能讓來犯的建奴血流成河，可保廣寧無憂。”


  王化貞：“為何要建在西平堡，三岔河百裏皆可渡，建奴可以從其他地方攻擊。”


  為什麽建在西平堡？當然是因為知道後來努爾哈赤從這條線路進攻，許加銀一時語塞。


  王化貞：“西平堡正當三岔口通往廣寧大路，自然是要點，但建奴也可能從北麵過河，取道鎮武堡進軍，建奴甚至可能繞道閭陽，從後麵進攻廣寧。你這城堡初看之下，是非常堅固，但遼河一帶皆是平原，要建多少城堡，才可保廣寧無憂？”


  許加銀：“建奴不像蒙古人喜歡輕騎深入劫掠，更喜歡集結重兵奪我城池。老奴用兵也穩重，定會集結重兵沿大路進軍。前麵的城堡未被攻陷，建奴大軍就不敢繞過攻擊下一個城堡。”


  王化貞：“西寧堡本就有堅固堡壘，稍加修繕即可。當年張巡隻有數千人，就能在睢陽擋住叛軍十幾萬人的進攻。所以隻要有數千忠勇之士，何愁守不住西平堡？”


  張巡對上的又不是安祿山史思明親自帶領的叛軍核心主力，而且這些叛軍數量真有十幾萬人嗎？幾百年過去也沒辦法查證了，但西平堡幾天就被努爾哈赤推平是真的，是真的推平。


  許家銀：“大人，有更堅固的城堡，總是好事，不需要太精銳的軍隊也能守住。”


  王化貞：“你們不當家不知道柴米貴，朝廷為了平遼，加征遼響，擾動天下，許多地方的小民都困苦不堪。但平遼事務，各方麵所需費用都很大，花重金修築的城堡，如果後金兵繞過不攻打，豈不浪費民脂民膏？”


  許加銀叫出蔡姬問：“你說我要是在西平堡建了棱堡，努爾哈赤還會像曆史上一樣強攻它嗎？”


  蔡姬：“主人，一切皆有可能。不過看起來王化貞怎麽也不可能接受你的意見建棱堡，你何必勸他呢？你要迎合他的主張，才能為自己謀求最大利益，多撥點錢給你呀。”


  許加銀：“你怎麽淨出些不講武德的主意。”


  蔡姬：“我是係統助手，不講武德？那是我在乎的事情嗎。”


  王化貞見許加銀不出聲，又說：“當務之急，是在流民殘兵中召收忠勇敢戰之士，組建六營精兵，沿河防守，建奴敢渡河就半渡擊之，必可大獲全勝。錢糧有餘，與其築城不如請朝廷再從關內多調精兵強將聚集，等時機成熟全軍出擊，一舉掃平建奴奪回遼陽，盡早解決遼東大患，才是於國於民最有利的上策。”


  許加銀：“和建奴打了幾次大仗，關內精兵還有多少可以抽調？”


  王化貞：“我大明幅員遼闊，精兵猛將多如牛毛。就說剛到了甘肅總兵祁秉忠，原來是西寧土司，曾經帶300人連戰兩晝夜，打敗幾千韃子騎兵。還有四川永寧宣撫司奢崇明有能戰土兵數萬，這次也準備帶精兵入遼。建奴不過六萬之數，我大明從各地集齊六萬精兵打過河去，不說必勝隻要殺傷相當，也足以令建奴元氣大傷，不足為中國之患。”


  許加銀心想你還指望奢崇明，他馬上發動叛亂，花了無數錢財和時間才鎮壓下去。不過王化貞有一點倒是對的，你花大量錢財防守，卻無力進攻消滅後金，朝廷的財政能堅持多久呢？人民能長期忍受加征遼響的壓迫嗎？


  許加銀：“是小人錯了，見建奴勢大，一心隻想防守。”


  王化貞：“你也是一心為國出謀獻策，能明白就好。”


  許加銀：“小人倒是想起那西洋人說過，他們那邊有名士克勞塞維茨，號兵聖有雲：進攻是最好的防守。孫子也有雲:“守則不足，攻則有餘”。大人想法，倒是與兵聖之言相符。”


  王化貞：“孺子可教。”


  許加銀：“大人，西洋人也擅長製作火器，我聽說紅夷大船上的大炮可射十裏，勢能洞穿城牆，我軍若有此利器，則攻打建奴城寨，易如反掌。”


  王化貞：“難道你會製作？”


  許加銀：“小人不會，但廣東的澳門租給了佛朗機人，可以讓朝廷派人與他們洽談購買。”


  王化貞：“此事我會上奏朝廷，但廣東澳門路途遙遠，一來一回也不知幾時才能買到，遠水解不了近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