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把她趕出去
時夢菀狠顫了一下,抬起頭,像是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麽。
龍緋宇竟然要她給莫彤這個始作俑者跪下道歉?
時夢菀心如刀割,渾身如同被寒意浸透,大腦一陣木然和恍惚。
耳邊傳來莫彤溫柔的聲音,她挽著龍緋宇的手道:“還是算了吧緋宇,我沒關係的,時小姐也隻是一時衝動……”
“一時衝動?她一時衝動就差點殺了你。”龍緋宇神色冷了下去,決絕凜冽,“小彤,這事你別插手。”
莫彤像是不敢說話了,低下頭,嘴角卻快壓不住陰冷的笑意。
“你跪,還是不跪?”
男人聲音殘酷冰冷。
時夢菀別無選擇,心底壓抑難受的像要窒息。
“我跪。”
她蒼白唇邊露出一絲自嘲淒苦的笑,那麽的刺眼,握緊地拳頭鬆開,單薄纖瘦的身影,膝蓋漸漸彎了下去。
“時小姐!”莫彤急了,滿臉的不忍心,想上前去扶她,卻被龍緋宇拉住。
男人皺眉,“小彤。”
“這是她虧欠你的。”
不是他剛好過來,莫彤還不知道會被時夢菀怎麽樣。
莫彤還是那副猶豫不忍的樣子,“可是……”
“沒有可是。”
見龍緋宇態度決絕,莫彤有些難過的低垂著眉眼,乖乖退回了他身邊。
時夢菀忽然笑了一聲,蒼涼又嘲諷。
莫彤沒有這麽好心,她每一次阻止,都不過是炫耀。
看啊,不管她怎麽阻攔,龍緋宇都堅決要讓你時夢菀給她莫彤跪下道歉。
幾道目光的注視下,時夢菀像是認了命,彎下的雙膝,重重磕在了地上。
而當她真的跪下來的時候,龍緋宇卻是微怔,眼底閃過片刻的詫異。
門口邢柯都不由瞪大了眼,有些驚愕。
被曾經最愛的人逼著,對仇人下跪,沒有人知道時夢菀到底心底有多痛,又有多恨。
她身上隻剩寂靜,一句話也沒有再多說,身上死氣沉沉,木然呆滯,如同一具被抽走靈魂的屍體。
時夢菀能感覺到胸腔裏跳動的心髒,在漸漸歸於死寂。
不知為何,龍緋宇看著時夢菀這幅樣子,不覺間皺起了眉,心底一陣莫名的煩躁。
他甚至不想在多看時夢菀一眼。
“走。”
他拉著莫彤離開,走到門口,冷厲的眸子示意了一眼邢柯。
後者立即會意,低頭領命。
兩人走後,邢柯走到時夢菀麵前,想了想,還是伸出了一隻手,“時小姐,走吧。”
時夢菀膝蓋青紫,避開了邢柯要攙扶她的手,撐著病床,艱難地站了起來。
她扶著牆,一步一步,走的顫抖又艱難,但還是靠自己走了出去,固執倔強地沒有讓任何人攙扶。
邢柯在她身後,望著她的背影,不由得歎了口氣。
按照龍緋宇的命令,由他帶時夢菀去時偉的靈堂。
莫彤當然不可能會真的去靈堂那種地方,從瘋人院出來後隨便找了個借口,讓龍緋宇送她回了醫院。
葬禮在時家舉辦,外麵下著淅淅瀝瀝的小雨,天氣陰沉發冷,空氣中潮濕的泥土氣息彌漫。
時夢菀穿的單薄,站在風口中,輕微打了個寒顫。
“上車吧,送你去時家。”邢柯道。
時夢菀上了車,路上安安靜靜,兩個人一句話交流也沒有。
時家別墅,時家已經不大如前,如今是蕭條又落魄,時偉的葬禮,前來吊唁的賓客少之又少,都對時家避之不及。
而來參加葬禮的那部分人,大多還是衝著晏如斯的麵子來的。
邢柯將她送到時家門口就開車走了。
她一個人摸索著進去,風雨飄搖中,身影格外消瘦憔悴。
門口的傭人見到她,差點沒認出那是時夢菀。
“大小姐!?”傭人不由瞪大了眼睛,連忙上去攙扶她。
“您這是怎麽了?”
傭人並不知道時夢菀身上發生過什麽,看著她現在和從前大相徑庭的模樣,有些震驚。
時夢菀沒有說話,周圍的哀樂和賓客嘈雜的聲音,都讓她的心一再下墜。
不知是誰突然喊了一句,“夫人!大小姐回來了。”
不多時,藍晚晚從靈堂中大步走出來,連攙扶自己的傭人也推開了,她看著像是一夜之間蒼老了十幾歲。
藍晚晚雙眼通紅的望著站在庭中的時夢菀,卻出人意料的,上前就狠狠甩了她一個耳光,“逆女!你還有臉回來?”
時夢菀被打的往後踉蹌倒退了兩步,險些站不穩。
突如其來的巴掌,她臉偏到一旁,臉頰迅速紅腫,模樣狼狽,卻一句話都說不出口。
旁邊賓客見到這一幕都愣住了,而後忍不住交頭接耳,議論聲四起,“這時夢菀也真是的,居然跑到醫院去把她爸氣死了。”
“時家還真是倒黴,居然養了這麽一頭白眼狼。”
“要不是時夢菀,時董事長怎麽可能會死的這麽快。”
那天深夜,隨時偉死訊一起傳回來的,還有一則視頻,發到了藍晚晚和時家的一眾親戚手裏。
視頻很模糊,內容大致是時夢菀像是在病房裏大吵大鬧,最終把時偉氣得斷了氣。
這則視頻裏從頭到尾隻出現過時夢菀的聲音,所有人都一致覺得就是時夢菀害死的時偉。
藍晚晚尤為激動,痛心疾首,幾乎是聲嘶力竭的指著她罵:“時夢菀,我當年到底造了什麽孽要生下你?我和你爸哪裏對不起你了?我們生你養你,你卻害死你爸,你怎麽還有臉出現在他葬禮上?!”
“媽……”她嘴唇顫抖,眼淚流了下來,可她一句話都反駁不出來。
她當時為什麽不能再忍忍?為什麽要去激怒龍緋宇?
龍緋宇縱然有錯,可她卻是一切悲劇的源頭。
巨大的自責和痛苦將她淹沒,令她胸口窒息。
“別叫我!我不是你媽!滾!現在就給我滾!時家不歡迎你,我以後就當沒生過你這個女兒!”
藍晚晚氣得身子都在發抖。
麵對這些劈頭蓋臉的責罵,時夢菀心髒抽搐似的疼,如同在滴血。
有親戚上前連忙去安撫藍晚晚,嫌惡的掃了一眼時夢菀,“好了,把她趕出去,別在這裏礙你們家夫人的眼。”
幾個傭人上前要拖走她,時夢菀拚命推開他們,拉著藍晚晚的手,卑微哀慟的哀求:“媽,我求你,就讓我進去給爸磕個頭,磕完頭我馬上就走。
她不願就這麽離開,想送時偉最後一程。
藍晚晚狠狠甩開她的手,毫不留情。
“你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