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太雷人了
洛雪和劉離兩個人點了一大桌子的菜，卻基本上都沒有動過。本來在來的路上，劉離和洛雪已經心照不宣的打算好了。
今天昔日老友整整跨越了七年的時間，好不容易相見。所以她們隻想要沒心沒肺地在一起快快樂樂地吃好喝好，不談過往，不問前程。
然而誰知道兩個人真的見了麵之後，許多在心底壓抑的情緒，就突然間像找到了發泄口似的，瞬間就決堤而出了。
雖然整個團聚的時間裏，基本上都是洛雪一個人在說話，劉離隻是偶爾會插上一兩句話。但是在洛雪說話的過程中，劉離都在全神貫注地傾聽著。
就好像洛雪正在說的是一個無比迷人的故事一樣，而劉離似乎被洛雪所說的話給徹底迷住了一樣。
在聽洛雪講話的時候，劉離好幾次都動容了。就好像劉離，被洛雪講的某個淒美的故事給深深地感動了一樣。
洛雪和劉離兩個人麵對著滿滿一桌子的美味佳肴，卻沒有任何要動筷子的意思。她們兩個相對而坐，一個人動情地述說著些什麽，另一個人則無比動容地聽著對方的侃侃而談。
這樣的場景落在其他人的眼裏，一定會感覺有些奇怪。
這一大一小，一胖一瘦兩個女人，該不會是在排練什麽話劇呢吧？
在外人看來，明顯發福了的洛雪，至少要比劉離年長六七歲的樣子。
不得不說，作為一個傾聽者，劉離今天的表現實在是可圈可點。如果非要在這個世界上給最佳聽眾來一個大排名的話，那麽劉離排第二，就沒有人敢排第一了。
每次說到傷心處，或者說到過去她們曾經一起度過那些美好的時刻的時候，洛雪都會習慣性地把杯中酒一飲而盡。
劉離還記得洛雪從上高一的時候就開始喝啤酒了，但是對於辛辣的白酒，洛雪可是深惡痛絕的。用洛雪的話來說，喝白酒就像喝毒藥一樣，難喝死了。就算打死她洛雪，她也不願意喝白酒。
往事一幕幕，在時間這個看似永無止盡長廊裏，帶著幽靈一樣無比詭異的回音，變得遙遠而模糊。
有人說時間是這個世界上最偉大的魔法師，它可以輕而易舉地改變一切事情。比如曾經信誓旦旦發過的那些誓言，比如曾經的一些執念，比如過去的最初的夢想……
這一切的一切，在時間這個偉大而冷酷的魔法師麵前，都被輕易的改變了，而且還不著痕跡。
以至於身在其中的人，不認真地去回想、去分辨、去反思去檢閱自己的過去，甚至都感覺不到時間在自己身上玩得這些小把戲。
洛雪本來是想和劉離好好地吃一頓飯的，但是往事湧上心頭，她們兩個瞬間都沒有了食欲。於是洛雪便不假思索地舉起手中的酒杯，想和劉離喝一個。
但是就在洛雪把裝滿了白酒的酒杯舉到一半的時候，突然間想起來劉離是她們三個人之中，酒量最差的一個，便自顧自地停下了舉杯的動作，轉而把一杯透明辛辣的液體倒入口中，再次一飲而盡。
說起酒量，劉離根本都談不上有酒量。她是那種連喝瓶雪碧都會有暈眩感的人，所以劉離在洛雪的眼裏，根本就不會喝酒。
這個世界上，恐怕沒有誰比洛雪更了解劉離了。雖然洛雪現在很迷戀酒精，曾經一度在洛雪人生中最黑暗的時刻，如果不是靠著酒精麻醉自己，洛雪都會覺得自己肯定熬不過那段艱難的歲月。
不過洛雪也清楚，酒精並不是什麽好東西。既然劉離從一開始就沒有染上愛喝酒的好習慣，那就繼續讓劉離保持這個好習慣好了。
洛雪從很早的時候就開始覺得自己不是一個好女孩了，也許在洛雪決定為了錢嫁給那個有錢的醜男人的時候，也許在更早一些的時候。現在的她，更加覺得自己不是一個好女人。
但是，她還是打心底希望劉離能活得非常光明磊落，像一個標準的好女人那樣昂首挺胸地活在陽光下。
接連幾杯酒下肚，也許是洛雪喝酒喝的太急了的緣故，劉離甚至都沒來得及站起來奪走洛雪手中的酒杯，洛雪就已經喝趴在了桌子上。
喝的酩酊大醉的洛雪，在桌子上消停了大概一分鍾的時間，便又開始迷迷糊糊地說起胡話來。
一開始洛雪絮絮叨叨地說那些胡話的時候，劉離沒怎麽在意，以為洛雪純粹是在說醉話。
但是當買完單的劉離走到洛雪的身邊，嚐試著用自己的細胳膊細腿攙扶起洛雪龐大的身軀，準備走出飯店打車回家的時候。
軟軟地趴在劉離肩膀上的洛雪，突然提到了當年劉離發生的那場車禍，而且還提到了徐媛和韓冰澈的名字。
動用了自己吃奶的勁，依靠自己的小身板為支撐，才好不容易把洛雪攙扶起來的劉離，一下子就像被一股強大的電流擊中了全身一樣，瞬間愣住了。
完全喝大發了的洛雪，完全沒有注意到劉離此刻的異常。
她還在絮絮叨叨地說著有關車禍的事情，還有一些她認為的非常蹊蹺的地方。
聽到洛雪說起她對當年發生在劉離身上的那場車禍的質疑，劉離的身體裏似乎突然間出現了一個小人，那個小人似乎想要了解更多關於車禍的內幕的消息一樣。於是小人拚盡全力地支撐著劉離的身體，而劉離的身體則支撐著洛雪的身體。
她們兩個就那樣站在桌子前，洛雪的身體軟塌塌地癱在劉離的身體上。遠遠地看過去，劉離和洛雪兩個人似乎在擁抱著告別。
然而劉離和洛雪保持那樣看似擁抱的姿勢的時間，足足長達半個小時。這半個小時，對於劉離來說，像是過了一個世紀一樣漫長。
由於洛雪完全喝醉了的緣故，所以她說起話來非常的緩慢。有一句沒一句的，但是劉離並沒有催促她說快點。
因為在洛雪說話的間隙裏，劉離的大腦正在費力地高速運轉著。實在是洛雪說的話太過雷人，劉離的腦子一時半會兒有點反應不過來。
本來最多五分鍾就能說完的話，洛雪足足磨嘰了半個小時。
半個小時以後，等到劉離終於弄清楚了洛雪說的是怎麽一回事之後，她的身體突然間像是被人掏空了一樣，有種身心俱疲的感覺。
於是，劉離也像個喝醉酒的女人那樣，和洛雪擁抱著一起癱軟了下去。
再然後，就出現了洛雪因為喝醉了酒躺倒在飯桌下麵。而失魂落魄的劉離，像是被某個駭人的消息完全嚇傻了一樣，目光呆滯地坐在飯桌下麵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