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日記

  經過幾天的修整,學校運作基本恢複正常,也按照重新編排的課程上課。


  在這期間,羅簡幾乎找遍了校園的每個角落,問遍了所有她見過同趙曉楠相識的人,就連趙曉楠的項目指導老師都她特意去辦公室問了,還是沒找到關於趙曉楠的蛛絲馬跡。


  懷揣著最後一絲希望,羅簡向趙曉楠爸媽隱晦的問了家常,得知趙曉楠也沒有聯係他們,這是她能想到的最後一個地方了,依然沒有收獲。


  趙曉楠沒留下一絲痕跡,仿佛就這麽人間蒸發了。


  沒辦法,羅簡隻能向趙曉楠家裏人說實話,告知他們趙曉楠失蹤並打電話報警,由於已經超過了24小時,警方立即備案,並承諾早日找到,叫羅簡和她家裏人不要擔心。


  在校的日子除了配合警方調查工作,時不時也會關注網絡動態。比如這次連州出事會不會上頭條新聞等,掛個熱搜的什麽,但什麽也沒有。她嚐試去搜索相關的字眼,卻發現無相關結果,隻有符合標題的影片推薦。


  看來這輿論工作做得挺成功的。


  今天是在校的第四天,她正和舍友在飯堂吃午飯,懸掛在大廳右邊牆壁的大屏電視機正插播著一側羅簡感興趣的新聞。


  新聞播報者字正腔圓的聲音傳遍整層樓,像有默契般,食堂裏的學生都抬頭望著屏幕,靜默不作聲,認真聽期待已久的消息。


  “據有關媒體報道,此次特殊事件實為病毒泄露,這種病毒專家暫且稱為A-6,具有破壞人體神經的作用。一旦被病毒感染,病毒寄居大腦,控製中樞神經,從而切斷傳出神經,再經由病毒重新合成傳出神經,操縱人體基本運動。這時,人已確認腦死亡,動作不可控,在無意識的狀態做出一係列瘋狂的行為,形同‘喪屍’。目前來源尚未查清,還在調查當中。”


  電視屏幕還放出相片,圖上的人臉已麵目全非,全身腐爛,而截取的視頻裏甚至還有蛆蟲蠕動,惡心至極。


  “由於‘喪屍’隻在立成區出現,所以政府將會在此城區重點排查重要生化實驗室及地方生物實驗室,還請有線索的市民撥打熱線23321提供情報,有酬。


  為防止病毒發生變異或傳播,政府的清掃小組將已被感染的屍體集中火燒焚化,由於現場收集到的的身份信息有限,現已將能夠辨認的死者提供給了公安網,如有出現無故失蹤的人員,請立即到公安報案處理。


  政府組織效率高,成效快,已順利清掃整個立成區,市民可正常工作及外出遊玩,不必過分焦慮甚至做出某些不理智的過分自我保護行為。同時我們也希望市民具有一定的憂患意識,配合政府,相信政府!”


  一通新聞看下來,羅簡看了那些照片瞬間沒了食欲,甚至引起了生理上的不適,惡心想吐。


  A-6病毒?通過寄居大腦,操縱人體行為?一旦感染就腦死亡?沒有自我意識?那這病毒會交叉感染嗎?

  還不及細想,下一秒,食堂恢複原本的熱鬧,甚至引起了更激烈的討論。


  “你們說,這病毒哪裏來的?就我們立成區?出名的就那一個實驗室,但那歸國家管啊,要泄露也是內部先出問題,怎麽會在我們學校附近?”


  “不對,是聲樂班的一個同學先感染的,也是他們那個班死傷嚴重,聽說是早課遲到,一來就發了狂,還咬死了一個上課的老師,真可憐,那老師校評還不錯,之前校晚會還唱過歌,挺好聽的”


  “話說,有喪屍片忠實愛好者嗎?我們拉個群研究研究救城方案?”


  “這病毒源頭都沒查到,哪敢隨意上街啊,萬一這清掃隊沒清理好現場,感染了怎麽辦?”


  “我賭一包辣條,這事一定不簡單”
……

  眾說紛紜,側重點不一,各說各的想法,誰的聲量大誰的觀點就多人議論,仿佛這些天不敢明說的話題借著這則新聞全都說了出來。壓抑了這麽久,可算是逮到個發泄口拚命渲泄情緒。


  舍友坐在旁邊,問:“你閨蜜還沒消息嗎?”


  羅簡知道舍友想說什麽,無非就是暗示她,趙曉楠可能已經遭遇了不測。


  她悶了口湯,回答道:“沒有”


  舍友瞥見她眼神裏的逃避,也不好說什麽,保留一份希望總是好的。


  吃完飯後兩人就回了宿舍,羅簡爬上床,安安靜靜的躺著。


  幾乎整個學校都知道趙曉楠失蹤了,但誰都不曾看見過她。


  這似乎是道無解題。


  過了一會,羅簡手機響了,她看了眼號碼,有些不想接,但還是按了通話鍵。


  那人說:“羅簡同學你好,新聞你看了嗎?你閨蜜平時身上會帶什麽東西嗎?比如護身符呀、玉墜呀、或者什麽能證明身份的特殊隨身攜帶物品嗎?”


  聽完新聞後,她就有這種預感,負責趙曉楠無故失蹤案件的警員一定會打電話來。


  “沒有,她不喜歡佩戴飾品”


  趙曉楠從小同她一起長大,可以說,羅簡是最了解她的,比她父母還要了解。


  羅簡自小覺得礙手所以不愛佩戴飾品,她也從沒見趙曉楠戴過,或者買過,所以她非常確定,一定以及肯定。


  警員:“哦……這樣啊,那沒事了,你也別太擔心,我們在努力著,幫你找到”


  說實話,羅簡有些怕,怕那些被燒焦了的灰白骨灰有一部分是屬於趙曉楠的,怕自己不敢認讓她靈魂無所依,怕自己不敢想的一切都是事實。


  鼻子酸澀,她咬緊牙關,生澀的擠出字眼:“好,謝謝警察叔叔。還有一件事……我有個朋友,她.……她叫秦思蕾,連科大藝術係大二學生,請你幫忙聯係她的父母,就說……就說她遭遇了不測”


  警員頓了下,對照著手頭裏連科大的失蹤名單,上麵有羅簡說的這個人。


  他說道:“好,秦思蕾,連科大藝術係大二學生,確認死亡”


  羅簡喉嚨裏想被卡住,聲喉哽住,隻能從間隙中憋出一個字:“.……嗯”


  嘟一聲,電話掛了。


  羅簡還想起了放在自己櫃子裏的木偶,和一本日記本。


  這是一天前,她打聽秦思蕾名字找到的,打著和她是朋友的名頭,她找到了秦思蕾的宿舍,本想找到她家裏人的聯係方式,翻來找去間被意外找到了一本巴掌大的日記本。


  日記本看起來並不新,封麵一片純白,上麵有些圈圈畫畫,塗塗改改,明顯是秦思蕾自己畫的。


  不知怎麽的,她總覺得這日記本上麵會有好多能夠了解到這位相處不久的朋友的信息。所以,她拿走了,但沒翻開過。


  她下床,手指在小型書櫃上停留,隻一秒就拿出了想要的那本。


  現在,她卻莫名有了想要打開這本筆記本的衝動,這個想法其實並不好,還有種偷窺別人隱私的罪惡感。


  神差鬼使的,她手指就已經翻開了第一頁。


  [2020.3.5.晴


  今天,我買了個白色筆記本,明明封麵什麽也沒有,但我卻一眼就喜歡上了,我決定畫一個好看的封麵,但我不知道畫什麽,所以決定每天按心情塗一筆]

  [2020.3.6.晴


  我想寫日記,但我又不想寫]

  [2020.3.7.雨


  今天是13歲生日,爸爸媽媽給我買了一個小蛋糕,我已經很久沒吃過蛋糕了,也一直不敢吃]

  不敢吃蛋糕?對奶油過敏嗎?羅簡手指翻到下一頁。


  前麵十幾頁都是寫那一日秦思蕾做了什麽,或者別人為她做了什麽,寫下自己的感受,有好的,有壞的,就像是碎碎念一樣,每篇日記的篇幅都不長,有的甚至直接記錄心情,連事件都沒寫。


  時間並不完全是接下去的,有的甚至相隔了好幾個月。


  羅簡一直往後看,也不覺得無聊。


  終於,有一小段文字吸引了羅簡的注意。


  [2021.3.7.雨


  今天是我14歲生日,爸爸媽媽也給我買了芒果蛋糕,他們還給我唱了生日歌,我很高興,但也很難過,因為生日的夜晚,我是躺在病床上打點滴度過的]

  [2021.3.8.雨


  醫生說,我芒果過敏,叫我以後不要再吃芒果,但我很想吃,很想很想]

  [2021.7.9.晴


  今天我又住院了,因為我又吃了芒果,可芒果很好吃,我也很喜歡吃,為什麽我就不能吃,明明他也是最喜歡吃的。爸媽因為我過敏臭罵了我一頓,我沒告訴他們我作死的原因]

  羅簡看到這,內心有些波動,她不清楚這股莫名的情緒是怎麽來的。她不能理解秦思蕾這作死的行為,明明過敏,為什麽會吃這麽多,以至於到住院的地步。


  還有,這個他——指的是誰?

  她覺得,這本日記裏會給答案。


  [2022.3.11.陰


  今天我在家,在爸爸媽媽藏起來的相冊裏,找到了一張照片,照片裏我們四個人很幸福,你很可愛,真的,我一點也不覺得你煩人]

  羅簡翻頁的手一頓,四個人?


  [2022.7.14.雨


  今天是你生日,祝你生日快樂]

  [2022.7.15.晴


  我去了一趟遊樂園,那裏人山人海,就像那天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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