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相遇是恨
礦業集團物資儲備倉庫位於鳳凰台市區的東北角,出了大門向南不足一百米處,便是一條東西走向的鐵路線,沿著鐵路線向東便是裝卸各種物資的高高大大的水泥站台,來來往往的貨物在這裏中轉,大家稱之為東站,鳳凰台市礦業集團的煤炭從這裏裝車運往全國各地的發電廠以及其他需要的地方,而外來的大量物資也從這裏分散的整個鳳凰台市以及它所覆蓋的六縣八區;沿著鐵路線向西,則是一望無際的原野,這裏便是附近單位的職工及其家屬業餘休閑的地方。
今天因為特殊的原因,下了班,如蓮並不急著回家,而是沿著鐵路一路向西,她要到視野更為開闊的田野上去走一走,找一個安靜的地方坐下來,靜靜的品裳一下自己的作品。
如蓮像個孩子一樣,難以隱藏自己喜悅的心情,興奮地在一道道的枕木上跳躍,興高采烈地向前行走,此時此刻她盡情揮灑地一下自己歡樂的心情,腋下夾著的那本《春風》雜誌隨著自己身體的跳動,一上一下的躍動著。天藍色的短袖上衣,雪白的及膝短裙,在夕陽、藍天、白雲的映襯下,在微微夏風的款款吹拂下,揮灑出一份飄逸的美感。
這一切,被身後的一個男人盡收眼底,他悄悄地尾隨著如蓮,而她,卻陶醉在自己的歡樂裏,渾然不覺。
雨後初晴,夕陽在天邊暈散出橘黃色的光芒,蛋黃似的落日懸掛在林梢,雖不十分地耀眼,卻也分外地美麗。
已經是陽曆六月底的天氣了,田野裏的麥子早已經收割完畢,放眼望去,隻剩下赤裸裸的泥土處子般地袒露著炙熱的情懷,向大自然表達著自己熱烈的眷戀,還有那蓬勃生長的野草,無怨無悔地用自己青翠而碧綠的顏色裝扮著這個美麗的世界。
從骨子裏來說,如蓮雖然出生在城市裏,但是,她對黃土地還是有一種由衷的熱愛,在她的眼中,一切都是這麽地神奇,種上一粒小小的種子,便能生長出萬物,“大地母親!”她的腦海中頓時湧現出這四個字,如蓮深深地感悟著,用“母親”這個詞語來比喻滋養萬物的“大地”,實在是再貼切不過的了。
如蓮邁著細小的碎步,小心翼翼地走下鐵路,兩隻臂膀伸展著,像是一雙將要搏擊長空的翅膀,手中緊緊地握著她的最愛——那本特意用舊報紙包裹著的《春風》雜誌,熟練而小心地了繞過那個被茂密的草木遮掩著的泥潭,踏著腳下碧絲般的的小草,來到了一片綠草茵茵的地方,鋪上報紙,幹脆,她把鞋子也脫了,讓自己的雙腳更親密地接觸這鬆鬆軟軟的土地。她,伸手捋了捋裙裾,在報紙上坐下來,迫不及待地她又一次打開《春風》雜誌,重複地品讀自己的作品,一絲幸福的笑容掛在臉上,果然,寫在稿紙上的感覺和印在雜誌上的感覺很不一樣哦,她輕輕地微笑著,陶醉在自己小小的成功的喜悅裏。
“喂!姑娘,借你的雜誌給我看一看,好嗎?”
如蓮收回聚精會神地投放在雜誌上的目光,抬頭看著主動過來搭訕的人,不覺驚異地睜大了眼睛,恬靜的臉龐頓時急躁起來:“啊!怎麽會是你呢?”如蓮原本喜悅的心情,被眼前這個人的到來衝洗得幹幹淨淨,取而代之的是憤怒和憎恨。她默默地抬起頭了,恨恨地看向他:
眼前的這個男人,魁梧壯碩的身材足有一米八五,微黑的方方正正的國字臉龐,大眼睛雙眼皮,臉上雖然掛著在笑容,但還是讓人覺得有些望而生畏,黑色的西褲熨燙得筆直板正,紅藍相間的大方格子短袖上衣,讓人一見就有一種“此人不是一個善主”的感覺,這張皮囊下更是包裹著一顆險惡的靈魂,此時此刻,如蓮恨得牙根癢癢的,前世婚姻的痛苦折磨,一幕幕,痛徹心扉,似乎就發生在眼前,這樣的悲劇,今生絕對不能再次重演!如蓮一臉的堅毅和剛強,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假裝繼續低頭看書,心中卻在盤算著如何應對眼下的狀況。
那人聽如蓮的口氣,好像是認識自己,於是更加肆意地起來,他彎下腰去,想伸手拿過如蓮手上的雜誌,嘿嘿一笑,道:“到底是什麽好文章呀?看得這麽入迷?來,姑娘,讓我也看看。”
如蓮猛然站起身來,隻聽“啪!”的一聲脆響,那張臉上早重重地挨了如蓮一巴掌:“請你放尊重一點!”如蓮憤恨有聲,這才感到一絲絲的快意,她心中想道:白金啊白金,你這個偽君子,前世你給我受的折磨,今生我要加倍地償還給你!
“你?!”白金萬萬沒有想到自己竟然受此一辱,心中卻暗自納悶:憑著自己這副瀟灑帥氣的長相,多少姑娘反追著自己還懶得理他們呢,這次是怎麽了?我可不能載在這個小丫頭的手裏。他用手捂著疼得發燙的臉頰,抬起頭來,當他看見如蓮那張芙蓉般秀麗的臉龐時,心中的怨氣和怒氣頓時彌散不見,心中卻暗暗驚喜:這個小丫頭,還真是別有一番趣味,一身藍白相間的短袖套裙,麵料和款式實在一般,可是穿在她的身上,怎麽就顯得那麽地飄逸得體呢?本來白皙的橢圓形臉龐因一時羞怒而布滿紅暈,反而顯得更加嬌俏可愛,美麗動人,一雙杏仁一般的眼睛,憤怒中透著清澈和明淨,早已勾去了他的魂魄。
白金看著眼前的美女,一腔憤怒化成了一句軟綿綿的話語:“姑娘,你好有個性哦。”
如蓮頭發一甩轉過身去,來了個徐庶進曹營一言不發。
白金見不理自己,揉著還在發燙的臉龐,死乞白賴地向如蓮笑道:“瞧你,我又不是壞人,怎麽就這麽分明、愛憎起來?”
如蓮對他的老底早已了如指掌,他本來初中一年級都沒有念完,就來社會上混,現在鳳凰台市一家夜總會擔任部門經理,一副還算不錯的皮囊再加上他那份收入頗豐的工作,使他這個勉強算得上初中一年級文化程度的農民子弟,也頗感人生得意,他平時說話也總愛咬文嚼字,生怕別人低看了他,實則粗野漢子一個,可是自己偏不明智,總愛人前裝斯文,但往往事與願違,不是用錯了詞語,就是把一些詞語和句子的次序前後倒置,不覺惹人一笑,而自己尚不自知,反而以此為榮。
話說這白金今天也是趁著單位整修電路看時間,出來閑逛的,沒想到自己豔福不淺,大老遠的就看見了鐵路上一蹦一跳的如蓮,被她的背影所吸引,結果便一路跟了過來。
此時,如蓮聽到他把“愛憎分明”說成了“分明、愛憎”,而且中間還停頓了一下,實在忍俊不禁,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白金還以為如蓮讚賞自己用詞巧妙,接受了自己,便向前一步走近如蓮身邊,嬉皮笑臉道:“來,坐下來,咱們一起看雜誌吧!”
如蓮厭惡地看著走近身邊的白金,習慣性的用右手的食指和中指理著額前長長的黑發,清澈的眸子悄悄地轉了一轉,抬眼向白金爽快一笑道:“好呀!來,帥哥,咱們一起看雜誌吧!”
白金得到允許,欣喜若狂,一屁股坐到如來攤在草地上的報紙上,一副得意洋洋的樣子。
“呀!不好了!”如蓮故意做出一副驚慌的樣子喊道。
“怎麽了?姑娘。”白金連忙站起來,討好地向如蓮問道。
隻見如蓮一臉為難的表情,弱弱地看向白金,歎道:“唉!剛才過來的時候,我的筆掉在那邊了,可是我,我怕那邊的蟲子多,咬了我的腳.……”
白金憐香惜玉般看著如蓮白皙的美足,咽著口水,道:“這麽白嫩的腳,怎麽能讓蟲子咬呢?我幫你去找,我幫你去找。”說著便飛快的朝如蓮手指的那片草地奔去。
白金隻顧貪戀如蓮的美色,也不顧前邊茂盛的草叢掩蔽下,竟然是一個深深的泥潭,隻聽“撲騰地”一聲響,白金跌入了泥潭。
“救命啊!救命啊!”泥潭中的白金殺豬般的嚎叫著,在泥潭裏驚恐地掙紮著,喊聲引來了零零落落幾個圍觀的人,隻聽有人小聲議論道:“這麽淺的泥潭他在裏邊折騰什麽呢?”
“咯咯咯咯.……”如蓮銀鈴般的笑聲響起。
白金滿身泥汙地從泥潭裏爬出來,憤怒地奔向如蓮:“你這個臭丫頭!不要讓我抓到你,看我怎麽收拾你!”白金惱羞成怒,不顧一身的泥汙,惱怒地向如蓮追來。
如蓮滿眼恐懼地看著滿身泥汙的白金張牙舞爪地向自己奔了過來,連忙抓起《春風》雜誌,快速地爬上鐵路,白金在後麵窮追不舍,如蓮迅捷地跨越著鐵路,眼看著就被白金抓住,她奮力一躍,一列火車轟鳴著向她駛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