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關心則亂
劉東亮把菜單推到如蓮麵前，笑道：“如蓮，你喜歡什麽，自己點。”
如蓮隨手翻了翻菜單，又雙手遞給了他，莞爾一笑，道：“劉大哥，今天是我請您，所以，還是您先來吧！”
劉東亮看著滿臉稚氣的如蓮，搖搖頭，笑道：“好呀，我來點，難道你就不怕我宰你一頓嗎？”
如蓮搖搖頭，一副認真的口吻道：“不怕，大不了把演講比賽的獎金都花了，反正，沒有您指導著我練習，今天我也不會獲得第一名，不就是五百塊錢嗎？兩佰塊買了裙子，三百塊請老師吃了飯，算起來還是我名利雙收啊，既得了名次，還白落了一套裙子，這不挺劃算的嗎？”
如蓮嘴上這樣說著，心中卻在嘀咕，這在2010年的時候，和朋友一起聚個餐，花上三百五百的還真是個很正常的事情，何況自己那時候負責市場部的工作，有時請客戶吃頓飯也都是上千元了，可是眼下，是一九九八年呀，三百塊錢，這是全家兩個月的生活費呀。
她感到一陣陣地心疼，可是既來之則安之吧，知恩圖報，這樣別人才更願意幫助自己嘛，想到這裏倒是寬慰了不少，滿臉喜悅地看著劉東亮點餐。
劉東亮伸手點了一下如蓮的額頭，笑道：“你這個小丫頭，還挺會打算的你。”他邊說邊隨手翻著菜單，漫不經心的看著，口中向如蓮抗議道：“哎！我說如蓮，有件事我要給你說一下啊，以後給我說話的時候，不要總是‘您，您’的，好嗎？你總是這樣叫我，把我都給叫老了。”
“嗯！聽您，哦，不，聽你的，還不行麽？”一下子改口，如蓮還真不習慣，難得大家今天高興，索性一切都由著他的意思來吧。
“哈哈！”劉東亮笑得身體直打顫，抬頭看著如蓮，露出一絲狡猾的笑容道：“還有啊，你以後也不能叫我劉大哥！”
“那我叫你什麽？劉幹事，好，就這麽叫！”
“不行！什麽就這麽叫？”劉東亮露出一臉的霸氣，一副凜然不可侵犯的樣子。
“那，那還能叫你什麽？”如蓮自言自語道：“不能叫劉大哥，不能叫劉幹事，剩下的，就隻能叫‘劉東亮’。”
“哎！”劉東亮連忙答應著，笑道：“這樣叫似乎也能湊合，但是，還不理想。想想，再想想，還能叫什麽？”
“呀！不行不行！這樣太不禮貌了。”如蓮說著，習慣性地用並起右手的食指和中指理著額前的頭發，忽然眼睛一亮，笑道：“有了有了，這個稱呼再合適不過了！‘劉老師！’怎麽樣？”說著，左手托著下巴一臉得意地看向劉東亮。
“啊！劉老師？”劉東亮萬萬沒有想到，如蓮會把這個稱呼拉出來送給自己，心中暗想，你這個小機靈鬼，非逼著我直接說出來嗎？於是放下菜單，拿起點餐用的鉛筆，從點餐本子上撕下一張在背麵大大的寫上三個字：“1、叫哥哥！2、叫東亮。請在序號前打對勾。”推到如蓮麵前，笑道：“自己看吧，選好了，就告訴我。我開始點餐了。”
如蓮隨手拿起劉東亮推過來的紙條，就著燈光一看，臉上頓時飛出兩朵紅霞，羞澀抗議道：“不能這麽叫，這個稱呼是留給未來的嫂子的。”
劉東亮的眼神越過菜單，瞟向如蓮，這樣嬌羞中略帶著調皮的如花容顏他還是第一次看到，他不由心旌搖曳起來，腦海中悠然飄出一句詩詞：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是的，除了她，還有誰能配得上這麽好的詩句呢？
劉東亮含情脈脈地看著如蓮，心中頓時湧現出無限的柔情，他輕輕地放下菜單，用自己寬大柔潤的手掌覆蓋到如蓮那纖細白皙的小手上：“手如柔荑，膚如凝脂。”他喃喃地念著，溫柔地摩挲著如蓮的手，有些忘情，有些癡迷。
如蓮有些局促、有些無助、有些迷茫，她悄悄地把自己的手從從劉東亮的手掌中抽了出來，低頭看著桌麵，輕柔而優雅地攪拌著咖啡，慢慢地啜飲了一口，她抬起右手，習慣性地並起食指和中指，若有所思地理著額前的頭發，眼睛呆望著車水馬龍的窗外。
劉東亮望著如蓮的一連串動作，舒緩、端莊、優雅.……他的腦中搜索著一些美好的形容詞，在他此時的意念裏，這些詞語都是為了形容如蓮而產生的，除了她，再不配有人擁有這些詞語，他深情地望著，眼神裏充滿著柔情蜜意，慢慢地他站起身，想從自己的座位上移到對麵的如蓮身旁。
看著劉東亮的眼神，如蓮心明如鏡，她看著準備起身過來的劉東亮，連忙脆生生喊道：“劉老師，我餓了，咱們點餐吧？”
剛剛站起來的劉東亮溫和一笑，遮蓋過些許的尷尬，道：“好！點餐！”說著將菜單放在如蓮麵前：“如蓮，你先點著，我去去就來。”說著離開座位，走了出去。
如蓮一臉地憂思，望著劉東亮的背影歎了口氣，傻傻地呆想道：劉大哥這個人實在是不錯的，不管是家庭背景，還是修養氣質、工作能力，樣樣都很優秀，在當時那個時代，算得上是標準的高富帥階層，以他這樣的條件，還不知道是多少姑娘們心目中的男神呢！
唉！可惜自己，已經很難相信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麽愛情的存在，想到這裏，她的心中隱隱地有些疼痛，腦海中交替地浮現出端木那雙含情脈脈的眼眸，還有他滿懷慈愛地彎腰抱起孩子的神情。
唉！一切都過去了，十年的苦戀，就在一刹那間化為煙雲，這世間還有愛情嗎？她不敢再飛蛾撲火，自焚其身。如蓮自顧自地想著心事，想到傷心之處，兩眼中竟然蓄滿了盈盈淚水。
劉東亮再次回到座位上的時候，已經恢複了陽光帥氣的風采，滿臉喜悅地坐下來，向如蓮笑道：“吃飯吃飯嘍！來，如蓮，我看你點了什麽？”
一抬頭卻看見如蓮淚光盈盈地呆坐著，還以為自己剛才的行為傷害了她，嗨！也是的，自己確實有些唐突了，畢竟人家一個剛剛十六歲的花季女孩，還情竇未開呢？自己就這樣著急起來，也確實有失斯文了。
劉東亮心中後悔著，想找一個補救的辦法，他隨手拿起菜單，嘿嘿一笑道：“如蓮，快點餐吧，我都餓得前心貼後背了。”
如蓮看見劉東亮回來，連忙收拾起傷感的心情，拿起一張紙巾擦著滿眼的淚水，笑道：“瞧我，剛才一不小心，喝咖啡時嗆了一下，咳得我眼淚都流出來了。”
劉東亮聽她如此一說，心中略覺寬慰，看來，是自己想多了，他嗬嗬地笑著：“快點餐吧，空腹喝咖啡會傷害你的胃的。”
如蓮此時已經調整好情緒，宛然一笑道：“我點了一份牛排，還有一份法式奶油蘑菇湯，你快點吧，劉老師。”
劉東亮笑著：“算了，算了，還是喊大哥畢竟親切，也聽著順耳一些。好了，就這麽定了，以後就叫大哥哦。”說著，也不看菜單，招呼服務生道：“十五台點餐！”
笑容可掬的服務生應聲而至，彎腰行禮道：“先生！您的點餐單？”
劉東亮隨口說道：“一份牛排、一份法式奶油蘑菇湯，再加上一份波爾多魚排、一份至尊披薩、兩份芒果戀情。好了，先這些吧。哦，對了，披薩打包，抓緊時間上啊！”
“好的，先生！請您稍後！”服務生拿著菜單離去。
劉東亮向如蓮笑道：“今天難得出來，咱們說些高興的事吧。”他手裏拿著餐桌上的牙簽筒隨意地撥弄著，向如蓮問道：“哎！如蓮，聽說你媽媽以前是個會計，真的假的？”
如蓮點點頭，心中卻咯噔一下，心想這是什麽高興事嘛？劉大哥也真是的，哪壺不開提哪壺，可是臉上又不好露出來，何況，自己家中的事情怎麽能夠讓每個人都理解呢？於是臉上勉強堆起笑容，道：“這是好多年以前的事情了，自從弟弟出生後，她就不再工作了。”
“為什麽呢？”劉東亮追問了一句，可是馬上他就後悔了，他好像也依稀聽別人說過如蓮家裏的事情，嗨！自己今天是怎麽搞的？總是惹如蓮傷心。
“對不起哦，如蓮，我不該問這個問題。”劉東亮滿臉歉意的表情。
如蓮微微一笑，道：“看你說的，這有什麽不好說的呢？”隻有自己能夠放下過去的傷痛，才能奮然而前行，不對嗎？為什麽總是遮掩著自己的傷口不敢示人呢，也許把傷口打開了，清理幹淨，如果再敷上對症的藥物，會好的更快吧。
於是她暗暗下定了決心，不再遮掩那段難以開口的曆史，她微笑著向劉東亮說道：“是這樣的，十年前，媽媽為了生弟弟如願，違反了計劃生育政策，被開除了公職。”
說完，她感到坦然多了，至於他怎麽想，那就是他的事情了。
“哦！原來是這樣啊。”劉東亮麵帶笑容，笑道：“這樣正好，看來是老天有眼，成全我這一段好心！”劉東亮覺得自己一時有些詞不達意，正想糾正，卻見如蓮的神情一下子暗淡下來，他心中好後悔，平時自己的口才那麽好，今天卻屢屢出錯，這是怎麽了，難道真應了古人的那句話：關心則亂嗎？
“劉大哥，你說什麽呢？”如蓮頓時有些生氣，想不到他竟是這樣的一個人，早知如此，自己何苦向他推心置腹地揭開自己已經結痂的傷口呢？
如蓮的怒氣已經寫在臉上，招手向服務生喊道：“買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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