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既擔其名 必行其事
顧丹雲在信中道:“若是前麵白夭故意帶我到茶館看塗子伯如何地待她好,我也覺得沒什麽大不了的,偏偏這個錢袋子,惹出的事讓我心灰意冷。如此才知明明看起來人畜無害的女人,心思竟可以如此狠毒。”
顧丹雲想了一陣,覺得她的錢袋子掉了,自己又親眼看見了,若是不送出去,實在不通情理,難保不落她口舌,於是還是把錢袋拿了跑出去給她。
她以為照白夭的腳速,現在該已經出了茶館了,卻沒想到她還在樓梯口站著,與一個女人交談什麽。
“你的錢袋子掉了。”顧丹雲沒什麽表情走過去,伸手將錢袋遞給她。
白夭卻笑得一臉溫婉可人,一邊道謝一邊伸手去接。
沒想到在顧丹雲把錢袋交到她手上的一瞬間,白夭忽然不知為何腳下一空,身子往後仰去,眼看就要從樓梯上摔下去了!
白夭驚恐地大叫了一聲,“顧小姐!”
顧丹雲慌張地去伸手抓住她,她知道自己是真的抓住了白夭的手腕的,可就在她要拉她起來的一瞬間,白夭另一隻手竟然將顧丹雲抓著她的手掰開了,顧丹雲手中一空,巨大的慣性讓她往後踉蹌了幾步,狠狠撞在了背後的門板上。
等她跑過去看時,白夭已經被塗子伯身邊的小廝穩穩地接住了,此刻她正撲在塗子伯的懷裏楚楚可憐地抽泣。
顧丹雲覺得後背隱隱有些吃痛,看見白夭沒有事,也鬆了一口氣,暫忘了是白夭自己掙脫了她的手的。
她走下去,感覺到塗子伯看她的目光很奇怪,奇怪在哪裏,她也說不出來,但看在白夭是他表妹的份上顧丹雲還是禮貌性地走過去,問她,“你沒事吧?”
可白夭在塗子伯懷裏看見她走過來,更表現出柔弱的驚恐,怯怯地往塗子伯身後躲過去。
“顧小姐,幸而今日表哥來的及時,我平安無事,此事便當做沒有發生吧……”
“你說什麽?”
白夭癟著嘴,小心翼翼道:“顧小姐,我知道你看不慣我待在表哥身邊,但我如今是無家可歸的人,除了這裏,還能去哪裏呢?顧小姐若是覺得今日不夠解氣,下次白夭親自去給顧小姐請罪……”
顧丹雲不可置信,“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麽?是腦子摔壞了嗎?”
“顧丹雲!”突然塗子伯帶著怒氣打斷了她,這是她第一次見他這麽生氣,緊蹙的眉頭和冰霜似的臉。
顧丹雲的眼睛立馬蒙上了一層霧氣,可又睜得極大,不甘心地看著塗子伯,“你憑什麽吼我?明明是她自己沒站穩掉下來的!”
是白夭自己掉下來的,可在塗子伯進門的瞬間看見的,卻是顧丹雲伸手推了白夭,白夭驚恐地叫了她一聲。
“這位小姐,這怕是你的不是了,推了人就推了人,人家姑娘都沒有怪罪了,你還在狡辯幹什麽?”這時候那個剛剛在樓梯口與白夭說話的女人出現在了他們身邊,一臉正氣凜然拔刀相助的模樣。
顧丹雲一時有些理解不過來,“你明明站在我們旁邊,你看得最清楚,怎麽可以顛倒黑白呢?”
“正因為我站得最近,所以看得明明白白,就是你推了人家,難道還要我睜著眼睛說瞎話不成?你可真夠可笑的。”
“你們怎麽可以血口噴人呢?”
塗子伯看著麵前幾個女人一唱一和,皺著眉頭,冷冷地問,“到底怎麽回事?”
白夭委屈地低下了頭,“表哥,顧小姐說是什麽就是什麽吧,白夭既然還完好地站在這,便什麽都不要追究了吧。”
顧丹雲氣笑了,她這個模樣,分明是拐彎抹角地說是她推的,冤枉完她,還在那裏裝可憐裝大度,再顯得顧丹雲沒有涵養沒有度量。
可是顧丹雲還是不甘心,她定定地看著塗子伯,“我再說一遍,我沒有推她,你信我,還是信她?”
塗子伯一臉嚴肅地看著她,過了一會兒別過臉去,看了一眼此刻還揪著他衣角的白夭,冷冷道:“我隻相信我看到的。”
那便是相信白夭了。
顧丹雲突然有些心灰意冷,她喜歡塗子伯,可塗子伯從來正眼都沒有瞧過自己一次。她追了他那麽久,以為至少算是朋友了,卻連起碼的信任也沒有。
現在茶館裏的人都看著他們,就像看戲一樣,她覺得自己此刻就像是一場笑話。
她忍著淚,吸了吸鼻子,笑得比哭得還難看,“塗掌櫃說得極是,唯有眼見為實,隻怕塗掌櫃剛剛進來之時,匆忙之間沒看清楚,我便再讓塗掌櫃看得清楚些!”
說話之間,這個平日裏爽直可愛的女孩兒,突然周身冒火似的衝到塗子伯身邊,將白夭扯了出來,抬手就是狠狠地一個巴掌落在了她白嫩的臉上,隨即而來的是白夭的一生慘叫。
塗子伯趕忙將白夭扯到身後時,第二個巴掌也已經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地落在了她的另一邊臉上。
白夭慘叫了兩聲,臉上立馬顯出兩個紅紅的巴掌印,腫了起來。
塗子伯推開顧丹雲,嚴厲地嗬斥道:“顧小姐!你是堂堂顧家小姐,怎麽可以當中行此失儀之事?”
顧丹雲沉著臉,拍了拍手,“我堂堂顧家小姐,豈是由你這種狠毒女人輕易擺布的?既然白小姐說是我推的你,那我自然不能白擔了這個罪名!”說著轉向周圍的人,大聲道,“現在在座的諸位都看見了,這位白小姐是我顧丹雲打的,這位白小姐是誰呢?她就是雅博齋塗掌櫃的表妹啊!大家可記住了,她叫白夭!”
白夭捂著臉,咬著嘴,依舊可憐兮兮地躲在塗子伯身後,可現在她的臉已經腫得老高,再怎麽惺惺作態,也隻會讓人覺得可怕與惡心。
“表哥……”
顧丹雲又轉過去狠狠地盯著白夭,“白小姐,這是第一次,不過,”忽然眼神黯淡地看了一眼塗子伯,“也可能是最後一次。白小姐今日挨了打,可以報官去,隻讓他們去顧府拿人便是,我等著。”說完,顧丹雲便走了。
白夭腫著臉說話有些含糊不清,她咽不下這口氣,塗子伯卻似乎並不想再在這裏爭論,畢竟他是體麵人,這樣當眾的爭吵隻會讓他心煩。不得已,為了不讓塗子伯討厭自己,她隻能狠狠心,忍了下來,“表哥,我們回去吧……”
顧丹雲在信中道:“我原是一心一意地喜歡他的,也希望自己一顆真心可以將他心裏的冰捂化了,可是原來將冰捂化這件事,是對人不對事的。我覺得我也該死心了。”
齊芸在帳中很認真地讀完了信,楚秋明突然掀了賬門走了進來。
齊芸笑著抬頭看他,“看來這次塗子伯要遇上麻煩了。”
楚秋明並不多問,笑道:“這小子也該嚐嚐苦頭了。”
“你來有事嗎?”
楚秋明柔聲道:“平野上的日落,不知你見過沒有?”
齊芸笑得一臉燦爛,將信收好,揣進懷裏,站起來,“來時便想此處落日定然絕美,虧你來叫我,不然便錯過一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