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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白夭離京 子伯警告

  白夭在雅博齋過完年,便被塗子伯送回了交茲縣,並且為她打了一場官司,分到了她應得的家產。


  白夭走時,哭得梨花帶雨,半真半假的一副楚楚可憐的嬌柔模樣,意在引起塗子伯的一點憐惜,好讓她留在京城。


  可塗子伯沒有絲毫動容。


  正月初五,北風料峭,大雪紛飛。


  平京府尹前的布施還在繼續,城中的流民和乞丐排了長長的隊。城中張燈結彩,笑語歡聲,有名的戲班子被請進了大戶府邸,平常些的戲班子則在坊間搭台唱戲,在熱鬧中討些賞錢。更有趁著年節辦喜事的,吹吹打打,喜氣洋洋。節日喜慶的氛圍縈繞京城。


  塗子伯送白夭出城,路過了等待布施的長隊。


  白夭抽抽搭搭,“表哥,我不想回去……”


  “你與顧家小姐之間的事,我不說,不代表我不知道。”


  白夭掛著淚珠的眼睛睜大了,“表哥……”


  “你做的事情,我都知道,她做了什麽,我也知道,我不揭穿,是不想讓你難堪。”塗子伯冷著臉,也不看白夭,聲音像石頭一樣堅硬冰冷,“回去以後好好過日子,少些心機,少受些苦。”


  到了城門口,塗子伯從馬車上下來,另騎上了自己的白馬,目送了白夭的馬車漸漸遠去。


  “公子,白小姐,我們還跟嗎?”一個清衛消無聲息地站到了塗子伯的旁邊。


  塗子伯的視線被漫天的飛雪阻擋,臉上有晶瑩的雪花融化,絲絲涼意滲入皮膚。


  “跟到交茲,便回來吧。”


  “那……顧小姐呢?”


  塗子伯被寒雪冰封的目光流轉融化,“她現在怎麽樣了?”


  “顧小姐的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了,二皇子往顧家送了很多補品,還請了太醫。”


  塗子伯的眉頭不由自主地緊鎖,“在京城,有顧家人保護她,你們退回來吧。”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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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子先前一直將乾冀視為自己最大的威脅,對乾冀虎視眈眈,卻被自己最信任的一母同胞的親弟弟擺了一道。


  如今乾冀廢了雙腿,坐著輪椅回了京城,倒是讓他一時不知所措了。一個殘廢的皇子,縱使文韜武略,也不會有成為儲君的可能。他顧慮了這麽久,竟然都是白擔心一場。


  正月初六,皇帝在宮中擺了家宴,與各妃嬪皇子公主一同吃團圓飯。


  這難得的家宴,皇後沒有出席,一來她冬獵之前染的病本就沒好,且冬獵中奔波一場,更加重了幾分,二來,乾義是她的親生兒子,她對自己的兩個兒子一向一視同仁,最盼望的是他們兄弟兩個同心協力,卻不想,乾義冒天下之大不韙,通敵謀反!她一邊痛徹心扉難以接受,覺得沒臉見人,一邊又私心想要皇帝留他一命。


  可是這次皇帝沒有徇私,直接將乾義交給了大理寺,傳出口諭,“王子犯法庶民同罪”,意為當殺則殺,當流放便流放。


  慧貴妃也沒有赴宴,她的理由是她的皇兒前兩天不小心從花台子上摔了下去,磕到了胳膊,這幾日鬧著疼,她要照看著。


  人們都很理解一位母親對自己孩子的關懷,因為這幾日凡是見過慧貴妃的人,都見她愁眉不展,甚至以淚洗麵。


  這場家宴,吃得是各懷心思,沒有執掌後宮的威嚴皇後,也沒有最得聖寵的慧貴妃,其他妃嬪樂得自在,都打扮得花枝招展,想惹皇帝注意,眾皇子,心裏琢磨著乾義之事以後,皇帝必然更會忌憚皇子爭權,都想著怎麽讓自己明哲保身。


  太子端了酒杯走到乾冀跟前,坐到了他的身邊,小聲地帶著惋惜的口吻說道:“二弟在天璽,將那一帶治理得僅僅有條,勞苦功高,隻是這腿怎麽就傷成這個樣子了?可還有法子醫治?”


  乾冀麵上帶著他一貫的冷傲,便是對太子也沒有過多的表情,“天璽山匪猖獗,我帶兵剿匪,被匪徒捉住了,被他們挑斷了腳筋。”


  太子聽乾冀輕描淡寫地說自己手上的遭遇,握著酒盞的手一抖,撒出幾滴酒來。


  乾冀又道:“腳筋可以接上,隻是以後行走不大方便。”


  “二弟,受苦了。”太子親自為乾冀斟滿了酒杯,遞到他的手中,自己端起自己的杯子,朝他一敬,接著仰頭一飲而盡。


  太子見乾冀握著酒杯並沒有喝,於是轉身對著眾兄弟說:“二弟鎮守天璽,盡職盡責,讓我們共同敬他一杯!”


  於是一眾皇子公主都舉起了酒杯,乾冀這才回敬他們,將杯中的酒灌入喉中。皇宮中的酒香醇爽口,卻沒有天璽本地所產的酒烈。乾冀回味了一陣,又自斟了一杯。


  大運當朝皇帝,有十七位皇子,十二位公主,已有五位公主和親遠嫁,三位公主嫁給了朝臣,有五位皇子在幼時便夭折,還有三位皇子謀反。


  他最喜歡的老二,竟然也殘廢了雙腿。


  皇帝隻覺得忽然的悲哀,他亦是從皇子的年歲走過來的,深知投身皇族的艱險,他本有意製止皇子間的爭權,所以一開始便立下太子,以為結果既定,他們總該死心,卻沒想到,人心莫測,該來的怎麽樣避免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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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宴之後,皇帝單獨召見了乾冀。


  這個闊別五年的皇兒,他最最欣賞與器重的皇兒。可他非嫡非長,他可以器重他,卻不能立他為儲君。


  皇帝曾想過,這樣一個有才能的皇子,便是為他破一次例又能如何,可是他一想到此例一破,後患無窮,隻能痛苦地斬斷了自己的念頭。


  天璽之亂後,他亦是和衛玨一樣,寢食難安了很久。衛玨將所有的罪過攔在了他自己的身上,皇帝卻深知自己其實難逃其責。因為一個夢境,害了一整個州部。


  所以當那個老道提出什麽“國鞭之地”的胡話時,他雖然並不怎麽相信,卻也想順水彌補遺憾,他思來想去,派了自己最信任的乾冀前去治理天璽。乾冀離京,且無召不得回京,說是外派,更像是流放。


  他隻要不回京,就可遠離朝堂紛爭,他的才能,就不會威脅到太子。


  皇帝是這麽想的。


  皇帝的思緒飄飛到很遠的地方,被乾冀的一聲“父皇”給拉了回來。


  乾冀似乎想從輪椅上起來,給皇帝行禮,皇帝走過去扶著他坐回到輪椅上,“你行動不便,以後都不必行禮了。”


  乾冀的聲音帶著疏離與冷漠,“多謝父皇。”


  “你在怪我嗎,冀兒?”


  “兒臣不敢。”


  “若是父皇不派你去天璽,或許你就不會受傷……”


  乾冀的臉上掛著慘淡的笑容,“若是我不受傷,父皇也不會許我回京,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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