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齊聚祖宅 各懷心思
齊康一定要自己動手做風箏,拉著自己的雙胞胎哥哥一起做,星兒看見了,也跟著裝模作樣地趴在桌子上在紙上塗塗畫畫。
齊芸覺得沒多大意思,並不想參與,齊康卻一定要齊芸畫風箏麵。
齊妍笑道:“三哥哥必然是想得了你的畫,到時候拿出去好賣錢的。”
齊康將細長的竹條交叉綁好,“三妹妹既然曉得,就不要點破嘛!”說完,在場的人都笑出聲來。
齊芸並不在意,“即便畫了,也沒印章,不值錢的。”
齊康嘿嘿笑道:“這不容易,回去妹妹將你那章子再印上去不就成了。蘭若居士畫的風箏麵,可是稀世罕有的。”
齊星兒沒怎麽聽明白哥哥姐姐之間的話,笑嘻嘻地拿著筆在紙上隨意地圖畫著,接著仰著小腦瓜對著齊康道:“星兒畫的,也給三哥哥去賣錢!星兒畫的風箏,隻此一副,物以稀為貴,肯定值錢!”
齊星兒聲音奶呼呼的,稚嫩可愛,童言無忌,齊妍笑著摸了摸她毛茸茸的小腦瓜,齊康更是將自己的手在身上擦了擦,再伸過去捏了捏她肉嘟嘟的小臉蛋,“咱們星兒真乖!”
齊沈定在一旁一邊紮著風箏骨架,一邊暗暗聽著他們兄妹之間的說話,不知為何心中升起一股酸澀的感覺。
直到齊先從外麵走進來,看見他們正在忙活,走過來這邊瞧瞧,那邊看看,才笑道:“看來這事還得行家出手,沈定兄弟的架子可紮得比你們兩個好。五妹妹畫得這樣好的風箏麵,該用在沈定兄弟的架子上。”
沈定紅著臉,“大公子謬讚了,孰能生巧罷了。”
這時齊芸終於與齊沈定說話了,“堂兄往常也做風箏?”
“學堂裏的孩子們也愛風箏飛,每到好時節,我就帶著他們去堤邊去做風箏放風箏。”
齊芸笑著點頭,不再說話。
但是最終齊芸畫的風箏麵最終還是被糊在了齊沈定做的骨架上。
因為下午花在做風箏的時間上太多了,等到一切準備妥帖,已經日薄西山了。而明日已經安排了祭祖,並不能出去玩。齊彥便很開明地表示,他們既然有這樣的興致,在堯縣多留一日,也沒有什麽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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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沈定自教齊家的公子小姐做了風箏後,似乎與他們的關係拉近了一些,加之這些公子小姐不同於別的公子小姐,父輩的官不大,架子倒也不小,總一副盛氣淩人的樣子,雖然父親畏懼丞相之位,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卻都還算隨和,從不以自己的身份地位來壓人。
第二日,到了祭祖的時節,齊家其他的宗親得知齊彥回鄉祭祖了,也都緊趕慢趕地在這一天回來了。
一時間,平日裏冷冷清清的祖宅,熱鬧起來。
進進出出全是齊家大大小小的親戚,他們有的也在做官,有的在經商,還有一些農民,但回到齊家老宅,便不論身份地位,隻論血緣關係。
這也是齊彥的要求。這便出現了一些大官人要朝著穿著樸素的農民鞠躬施禮,甚至叩首問安的現象。
齊芸和齊妍原本在後院裏,可是架不住回來的人太多,一些女眷便也隻有擠進後院來。
衛氏一個人也招架不住,便有些人鑽了空子去與幾個小姐套近乎。
在人到得差不多的時候,都齊齊拜見了齊老夫人,然後齊家人便浩浩蕩蕩地出發去祖墳掃墓祭祖。
這樣浩浩蕩蕩的隊伍,再次成為了堯縣大街上一道風景線。縣中百姓都不禁駐足觀望,再次感慨齊家的發達。
來到祖塋,因為齊穩夫婦將祖墳都打理的很好,所以都是象征性地鏟了鏟雜草,然後添了些新土,隨後供上祭品,燃香奠酒,焚祝文,叩拜。
所有人齊齊完成了所有的祭祖儀式,齊彥讓大家都回去,且十分嚴肅地說:“此次回鄉,隻為祭祖,不為其他。”
他這話意思分明,他知道這些人趕著回來,未必是真心祭祖,隻是為了見他罷了,見他也不過是有求於他。他十分不喜這樣的風氣,可是有時難於推辭,總有妥協,今日人眾,他隻好當眾表明自己的意思,以減少一些麻煩。
聽見齊彥如此說,眾人都有些猶豫,但看見齊彥神情肅穆,猶豫了一陣,也隻好向他告辭離開。
可是所有人都走了,齊彥也不曾動身離開,衛氏和幾個孩子也便沒有動身,齊沈定和他的父母也在一旁等待著,不知道丞相大人葫蘆裏在賣什麽藥。
齊彥歎了一口,又領著自己的孩子們來到了一座墳塋前,墳前石碑上寫著“武安君齊昌墓”。
這是齊昌的墓地,緊挨著齊芸祖父齊海的墓地,剛剛掃墓時齊芸便已經注意到了。
齊彥對孩子們說道:“你們的祖父生前,沒能享到子孫的福,便駕鶴西去了,他生前在泥地裏淌了一輩子,含辛茹苦,將我們兄弟二人撫養成人,生孝難盡,死孝必全。再跟你們的祖父磕三個頭吧。”
說完,孩子們便齊齊跪在地上,對著祖父的墓碑磕了三個頭。
齊彥接著道:“你們的大伯,為國盡忠,戰死沙場,死得壯烈,是當之無愧的英雄。如今英雄長眠,敬心不可泯,磕頭。”
於是所有孩子都朝著齊昌的墓碑磕了三個頭。
待孩子們站起來,齊彥看向了齊芸。齊芸正愣愣地盯著齊昌的墓碑出神,她感覺到心隱隱的作痛,似乎想到了那一本《從軍行》。
“芸兒。”齊彥叫她。
齊芸看向自己的父親。
齊彥眼眶泛紅,聲音似乎蒼老了很多,“你與你大伯有緣分。”
一滴淚,驀然從齊芸的眼角滑落,滴到一片青草葉上,隨著葉尖滑落進了濕潤的地裏。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哭,也不明白那一滴淚意味著什麽。她悵然地摸了摸自己的臉頰,隨後又朝著齊昌的墳塋跪下,雙手交叉墊在自己的額上,將上身伏在了地上。
這是拜見活著的長輩時的大禮,這純是下意識的舉動,似乎在齊芸的心靈深處,覺得沒能以這樣的大禮拜見生前的齊昌,是永遠難以彌補的遺憾。
遠處傳來杜鵑聲聲啼鳴,婉轉而帶著惆悵的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