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母女二人守山記
因為劉秋腹部受傷的緣故，他就留在了鎮上的牛舍樓上住，好歹鎮上有衛生所，有什麽情況可以找醫生。
山裏養著馬克，還有四五頭大胖豬。陳燕去昆明的時候都是公公在山裏幫忙照料的，現在他們回來了沒道理還要老人守在那裏。陳燕收拾了東西打算自己上山守著，也好照顧山裏的豬雞和狗。還得防止小偷進入。
劉秋怕她一個人沒有作伴的，就叫她帶上劉婷。
原本和奶奶在家一起過著舒坦的日子，每天吃吃喝喝，看看動畫片，和小夥伴玩一玩捉迷藏的劉婷不樂意了。哭著抱著奶奶的大腿道“奶奶，我不去山裏，我不去。”
陳燕就問她“你說說，你為什麽不去山裏？”
劉婷吸著鼻子道“山裏什麽人都沒有，我不想去。一個小夥伴都沒有。也沒有電視看。”
陳燕心裏一酸，眼睛也紅了。就四五歲的孩子，她懂得什麽呢？山裏確實是什麽都沒有。
“媽媽也不想去啊。媽媽一個人在山裏不是更可憐嗎？可如果媽媽不去，那誰守著咱們的馬克，還有那幾頭肥豬？讓賊偷走了咱過年吃啥？你和媽媽一塊兒上山看著他們，好不好？”陳燕抱著劉婷耐心的哄。
“不，我不去嘛！我不去！”劉婷哭得聲音更大了。
劉秋本來就因為受傷有些鬱悶，如今孩子不聽話一鬧他也煩了，大聲罵道“你去不去？不去我就去找棍子來趕牛一樣趕著去！”
小劉婷嚇得臉色都白了，她早在上次摘西瓜來賣的時候因為想要爸爸背，就被一路用棍子趕著回來的時候就見識過劉秋的厲害了。立刻停止了哭泣可憐巴巴的望著母親，她把最後的一點希望寄托在陳燕身上。
可陳燕認為，象山是家啊，是他們一家三口真正的家，怎麽能不愛自己的家，不想回家呢。她淡淡的對劉婷道“快走吧，媽媽和你一起走路去。”
就這樣陳燕和劉婷上山了。
那年的草莓反正是栽不了了。桉樹葉子也已經砍完全部賣了，得明年才得砍。加上劉秋受傷也沒人來砍。陳燕每天就帶著孩子在山裏洗衣服，栽菜，做飯，喂豬，到山裏找豬食。
陳燕喜歡唱歌，那段時間她很喜歡那英和王菲的《相約一九九八》還有孟庭葦的《風中有朵雨做的雲》。每天劉婷都聽她唱“來吧，來吧，相約九八”歌聲嘹亮，卻隻有劉婷和她聽得見。
某天她帶著劉婷在山頂的蓄水池那裏洗衣服，小姑娘紮著兩個長辮子光著腳丫子，把褲腳擼起來用手提著，跳到陳燕洗衣服的大鐵盆裏幫陳燕洗衣服。陳燕用手洗，她就用腳洗。在盆裏踩著泡沫和被褥跳來跳去。
陳燕嘴裏哼著“風中有朵雨做的雲，一朵雨做的雲……”母女二人倒是很和諧
小姑娘開心的給母親踩著衣服上的泡沫“媽媽，媽媽，你看，我給你洗得多幹淨……”
陳燕的頭卻看著她身後。
有一個中年男子趕著五六頭牛上了山，已經到山頂了。
陳燕站起來甩甩手上的泡沫衝著那人喊“把牛趕下去，這是我家承包的山，不可以放上來。”有一些人會放牛到山裏，乘機就在山裏頭東西。
那人聽見了也裝作沒聽見一般，繼續趕著牛上來。
陳燕又大聲道“這裏是私人承包的山，不能放牛！”
小劉婷也感受到了危機般，拿起地上擺著的牛角尖刀，她把刀拔出來，用力敲在鐵盆邊緣上。鐵製的刀具和大鐵盆發生撞擊發出清脆的響聲來“喊你不要放牛來我家山裏，聽到沒有？快趕著牛回去。”
陳燕回頭看著自己的女兒像個山大王一樣，手裏還拿著刀敲著盆，不經失笑，多像小時候的自己啊！轉眼，她也從寨子裏的小霸王變成了山頭的農婦了。
那人還在繼續趕著牛上山，陳燕把小劉婷抱起來，給她穿上鞋子道“你去家裏叫上馬克過來，知道嗎？”
小劉婷點點頭“媽媽，要讓馬克幫忙咬人嗎？”
陳燕捏捏她的鼻子“你倒是還挺霸道的，這就要讓夠咬人了！聽話快去，要是他不走，咱就放狗咬他！”
劉婷得了命令，立刻踩著小皮涼鞋飛快的往家裏衝。她的心裏隻有一個念頭，快跑，回去叫狗來幫媽媽咬人。慢了，媽媽就吃虧了。
陳燕看著劉婷跑遠了才走過去喊道“這裏是我家承包的山，不能放牛進來。你去別處放。”
那個男人見隻有她一個女人便嗤笑道“你家的？誰說你家的？寫著你名字了？”
陳燕見他不是個講理的人就說“這山確實是我家包的，你不信我們可以一起上派出所去問問。”
“問什麽問？我就是要在這裏放牛！你能怎麽辦？”說著趕著牛往前走。
陳燕也往前走“你快離開吧，要不然……”
她話還沒說完，那人就大聲罵道“要不然怎麽樣？死婆娘，信不信老子給你幾嘴巴？”
陳燕在心裏已經罵了他家祖宗十八代了，但嘴上依舊好言相勸道“我再說一次，你帶著你的牛快離開。否則我就把你的牛拉去我家牛圈裏。咱去派出所評評理！”
那人抬手就要打她，幸虧陳燕機靈，躲得飛快，沒打到。陳燕見他那陣仗，覺得自己是遇到個瘋子了，拔腿就跑。那男人見她跑，以為她是怕了，大步子跟著她道“你跑個求！剛才嘴那麽辣，現在怎麽又怕了？”
陳燕其實不是逃跑，前麵有她挑水的扁擔，她去拿了扁擔，轉身就迎上那個男人，劈頭蓋臉就是一頓猛打。
“我怕你？我怕你我就不姓陳了。叫你不要放牛上來，你偏要來！”
她不敢喘氣，不敢停手，山裏還有她的寶貝女兒，如果她受傷勢必不能保護女兒了，所以她不管那個男人說什麽討饒的話，不管她打到那個男人哪裏了，隻管死命的朝人一扁擔一扁擔的打下去。
那男人原本就是個欺軟怕硬的人，以為陳燕一個女人好欺負，如今挨了十幾扁擔，愣是被打得頭暈目眩鼻青臉腫，鼻血四溢。他想反手還擊，奈何陳燕動作迅猛，他根本連扁擔都抓不到。最後隻好轉身吆喝著牛拚命的往山下跑。
小劉婷和馬克正往這裏跑，看到母親在打人她嚇了一跳，站在洗衣盆旁邊呆呆的望著。馬克卻衝上去幫主人了，追著那人汪汪汪的叫著。
陳燕倒也不是個不講理的人既然他離開了，也就算了，大聲喊馬克“馬克，回來！”
那狗聽到陳燕的叫聲，立刻掉轉頭汪汪汪的搖著尾巴回來了。
打那以後，象山周圍的村子裏都流傳著一句話，千不能，萬不能，不能放牛到象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