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既然留下，就是我媳婦
被吳氏這麽一說，加上在門口這麽一堵，許三郎有些為難了，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程辰心細，將爹的態度和許三郎的不自在都看在眼裏，他其實還是覺得這許三郎挺不錯，且如今事情都已經這樣，便有心替他解圍，開口說道，“這段時間家裏事兒多，咱家包穀地都還沒下肥，既然妹夫來了，幹脆搭把手吧。”
許三郎忙點頭應下，之後便跟著程辰出了門下地去了，程曦也跟著站起身，開口朝床上的程大貴說道，“爹，您好好休息，我也去幫幫忙。”
程大貴黑著臉道，“你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能幫什麽忙，再說你不是最聞不得大糞味兒的，去湊什麽熱鬧。”
程曦原本確實存了去幫忙的心思，可聽的爹這麽一提醒，才想起這個時代的肥估計就是大糞，程曦也就打消了去幫忙的念頭，順坡下驢的笑著說道，“那我不去了，在家裏陪陪爹。”
聽著閨女要在家陪自己，程大貴黑著的臉總算好了些。
程曦也趁著這個機會，就在屋裏跟程大貴說話，打聽一些她想要知道的情況，反正有失憶做幌子，也不會引人懷疑，便想到什麽問什麽，也總算是將自己的身世了解了個大概。
程曦一直以為自己的親娘早就死了，然後程大貴給自己找了個後娘，結果卻聽得爹紅著眼眶告訴自己，自己的親娘居然跟一個陌生男人私奔了，之後便渺無音訊。
原本還想細細八卦一下，問一問這親娘為何要跟陌生男人私奔，可是看著爹提前她親娘就一臉心痛的表情，卻是怎樣都不忍心繼續去揭人傷疤了，趕緊的轉移了話題。
說來說去不知不覺又被程大貴繞到了接她回程家的話題上來了，程曦忙搬出黃郎中離開之前的囑咐，讓程大貴躺著好好休息，少費心神，她則找個幫吳姨做飯的借口，出了門。
家裏其他人包括弟弟程強都跟著下地去了，隻廚房裏傳來咚咚咚的聲響，程曦過去，看到吳氏正在廚房角落裏剁豬草，於是開口問道，“有什麽我能幫忙的？”
吳氏抬頭看了一眼門口的程曦，倒是沒有客氣，手上動作沒停，用下巴指了指一旁的竹筐，開口說道，“把那洋芋皮刨了吧，一會兒和這野雞燉了。”
刨個土豆皮還是難不倒程曦的，程曦點頭應下，過去搬了灶台前麵的小板凳，熟練的拿了刨子細細的刨著。
吳氏沒有再開口，廚房裏隻有各自幹活兒的聲音，程曦心裏想著還是要跟這後娘搞好關係，卻是找不到什麽話題，不知道要說什麽。
不想程曦還沒找著話題，吳氏卻先開了口，“你爹說你看上了那許三郎，可是真的？”
這問題卻是讓程曦有些為難，說沒看上，這後娘會不會就支持了爹的做法，接她回來程家。說看上了？她就更說不出來了，這日子都過不明白，還整天麵對那些烏七八糟的狀況，她根本就沒空細看。之所以還想暫時跟著許三郎過，也是出於私心，許三郎說起來是許家人，其實就是孤身一人，隻需要麵對許三郎一人，至少自己會活得自在些。
雖說程家的親人對她都不錯，可自己根本就不是原來的程曦，不能怪她冷情，她實在是從來沒將才見過幾麵的程家眾人看作至親的親人，考慮任何事情，都先將自己以後需要麵對的生活放在第一位。
吳氏卻將程曦的沉默當成了默認，她也沒有再繼續追問，隻自顧自的繼續說道，“這許三郎其實是個不錯的，人老實又勤快，你別相信那些亂七八糟的傳言，好好跟著他過日子。”
“不是我狠心不讓你回程家，回來的日子就不一定好過，都嫁進了許家，你再回來程家，脊梁骨都得給人戳死，你年紀輕輕哪兒受得了，還想再找個好人家，那也是不可能的。”
“若是有什麽難處，你就回來說，能幫上忙的我也不會攔著。”
聽著吳氏說了一大堆，程曦覺得這後娘其實也算不錯了，並不是什麽惡毒後娘，雖然也可能有自己的私心，但是也有真心實意的為她著想。
於是程曦語氣還算和善的開口應道，“我聽吳姨的。”
聽的程曦的話，原本低著頭幹活兒的吳氏抬起頭來，眼神奇怪的看了一眼程曦，倒是看的程曦有些不自在，自己這麽聽話的應答，應該沒說錯話吧？
吳氏倒是挺舍得，許三郎帶來的野雞野兔，各燒了一隻，午飯倒真是算得上豐盛，可謂是程曦來到這裏後，吃上的最像樣的一頓飯了，雖然沒自己動手做的美味，但對於這幾天基本沒吃飽的程曦來說，已經是非常的滿足了。
關於接程曦回程家的事情，大家都很是默契的沒有再提起，雖然程大貴見著許三郎仍舊是黑著臉沒有好臉色，好在也沒再鬧出什麽事情，安安穩穩的總算是過完了這一天。
因為幫程家幹活兒，兩個人吃過了晚飯才回去茅草屋，一路上程曦都擔心著許家老太太會不會帶人把門砸了把屋裏的東西搬空，一路忐忑回去，居然發現門還好好的鎖著，程曦鬆了一口氣。
程曦站在許三郎身後等著許三郎開門，嘴裏忍不住感歎道，“沒想到你奶居然沒來砸門撬鎖，真是讓我有些意外啊。”
許三郎開鎖的動作頓了頓，開口應道，“四叔回來了。”
程曦道，“你那個秀才四叔？許家總算還有個稍微講點道理的人。”
許三郎開門的動作再次頓了頓，卻是沒有開口說話。
家裏的東西都還在，程曦搬了鍋出去，讓許三郎幫忙燒火，燒了點熱水洗簌之後便歇下了。
有了程家哥哥送過來的被子，也總算能睡的稍微舒適點，床不大，不過程曦身材瘦小，靠牆躺著，許三郎側身躺在床邊，倒也擠不到她。
知道許三郎是個悶葫蘆不愛說話，兩個人基本上都保持沉默，不過想著以後的事情，程曦還是開口說道，“咱們幹脆去縣城裏看看，能不能找到包吃住的工作，然後留在城裏吧，若是留在家裏，你奶奶天天來找茬兒，這日子實在沒法過。”
一直沒等到許三郎應答，程曦以為許三郎白天累著睡著了，正準備閉上眼睛睡覺，明天再跟他商量，不想黑暗中響起許三郎的聲音，“你回去程家吧，奶奶那邊我想辦法。”
程曦癟了癟嘴，說來說去還是想趕她走，自己都想好了暫時跟著他，還沒嫌棄他是個悶葫蘆，他倒是先趕自己了，程曦有些不忿的說道，“你是不是嫌我是拖累呢？”
許三郎忙應道，“不是，我命硬，你跟著我……”
程曦很是不屑的打斷許三郎的話，“你居然自己也信？什麽亂七八糟的命硬，一個破神棍胡說八道，難怪會瞎，估計就是亂說話作孽太多了。”
許三郎沉默了一會兒，才開口說道，“我爹娘因為我死了，還有舅舅他們……”
程曦道，“那都是意外，跟你有什麽關係，你不嫌棄我拖累就行，我都不怕你怕什麽，好好看著，我會活的好好的。”
許三郎沉默了一會兒，聲音略顯動容的道，“謝謝你。”
難得聽見許三郎這般跟她說話，程曦倒是有些不習慣，哈哈一笑，說道，“跟我客氣什麽，好歹咱們現在在同一條船上，咱們暫時就相依為命，等日子好過些了，我就離開。”
許三郎聽的程曦的話，在黑暗中皺起了眉頭，“你不是要跟著我麽？”
程曦應道，“是跟著你呀，可也不能總纏著你嘛，等我自己能獨立了，我就離開，你也就不用帶著我這個拖油瓶了，到時候娶個自己想娶的姑娘好好過日子，不過這段時間就先麻煩你了。”
程曦實話實話，她確實是這樣想的，目前就自己來看，若真是獨自離開這裏，對這個世界又一無所知，怕是真的不能過活，跟著許三郎，他人也還算不錯，兩個人好歹有個照應，等自己能在這個世界安定下來了再分開也不遲。
殊不知她如此想法，跟這個世界格格不入，就比如許三郎，就不會這麽想，她聽的程曦的話，便開口說道，“你既然跟著我，就是我媳婦。”
原本許三郎也從沒想過將程曦當自己媳婦，他自己的日子都是得過且過，可程曦似乎鐵了心要跟著自己，而且程曦是第一個跟他說，不相信自己命硬克死親人，心裏也有些觸動，若是有個這樣的媳婦，那也算是自己的福氣，可是剛這樣想完，這人就突然說以後還要離開，他就想不明白了，心裏更是不舒服。
程曦沒想到許三郎會這麽說，畢竟這幾天相處，兩個人除了同住一屋簷下，還有些同命相憐，但兩人相處卻是比陌生人稍微好那麽一點，這突然變成夫妻，她一個現代人如何也不能接受的，他也不覺得許三郎喜歡自己才這麽說，那麽可能就是因為這個封建社會的問題。
在心裏分析了一番，程曦便開口說道，“你看咱們又不熟悉，也沒什麽感情，我年紀也還小，這樣陰差陽錯的就做夫妻，太兒戲了，咱們還是先暫時搭夥解決如今的困境，等度過了困境，咱們再分開，各過各的日子，不是很好麽？”
許三郎皺著眉頭，“你既然要跟著我，就是我媳婦，若是不想跟著我，就早些回去程家吧，到時候我會澄清跟你什麽也沒有，盡量不壞了你的名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