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彩頭
“公子既然敢說,小女子為何不敢聽?”
宋花魁倒是不慫。
白尋又往嘴裏扔了一顆瓜子,隨後將腦中所想緩緩道來。
“不得不說,琴是把好,琴曲子也是首好曲子,隻是這其中的不足實在太多。”
“不足?”宋花魁沒有想到自己曾經花了精力作出的曲子,竟然被此人點評有太多不足。
“公子請說。”
老季此時抬頭看了看這大廳中的氛圍。
似乎有些不對呀,怎麽感覺那些人是要把白公子吃了一般?
“那個……白公子,宋花魁天仙一般的人兒,咱們還是不要說這些了。”
雖說以他季某人的身份能給這些人造成震懾,可如果這白公子真說出了些讓人惱怒地話,這些人一擁而上,自己也保不住他不是?
宋花魁卻是天不怕地不怕。
“公子但說無妨,小女子絕無半點怨言,正相反,小女子倒是想從公子指點出的不足當中補全這首曲子。”
“這麽做倒是有些得罪人呐。”白尋此時也是注意到了身邊那些男人,看著自己的那仇視眼神。
“這樣吧,宋姑娘,你答應我個彩頭,有了彩頭,我便不怕這些了。”
“彩頭?”宋花魁微微一愣。
從小到大倒還真沒有人向她討過彩頭或是提過條件的。
不過今天她倒是可以給個例外。
如果這公子能說出些所以然來,倒也還好,彩頭給就給了,如果他說不出什麽,那……
想到這,宋花魁眼中閃過一絲凶光。
“彩頭嗎?可以,但不知白公子想要什麽樣的彩頭。”
“嗯……沒想好。”
白尋想了想,道:“倒不如我先給你指出其中的不足,至於我之後提的彩頭,你想給便給,不想給便罷了,隻當是個玩笑話便好。”
白尋這一手欲擒故縱玩的非常好。
宋花魁正色道:“如果真能指出其中的不足,公子到時隻管提彩頭,紫煜必定會應允。”
嘶……
水仙閣內眾人頓時倒吸了一口冷氣。
跟這麽美的花魁要彩頭,兄弟你也真敢呐!
實在是我輩楷模,隻不過也不知道這小子到底能不能說出個所以然來。
這大廳裏的男人,哪有一個是正經的,他們也都想看看這位好兄弟到時候會向花魁提出什麽樣的彩頭?
宋花魁婉轉走到白尋身邊,踮腳來到他耳朵旁,輕輕說了一句。
“公子隻管說,紫煜照做就是。”
打在耳朵上的熱氣,讓白尋心中頓時一蕩。
這丫頭,果真是個磨人的小妖精。
他趕忙往旁邊撤了兩步,遠離這個小妖精,隨後緩緩道來。
“宋姑娘,你在樂理方麵的造詣極高,這一點我並不否認,隻是有一處破綻,你卻是想躲也躲不掉。”
“無病呻吟便是這首曲中最大的破綻,姑娘,你今年應該未到雙十年華,唱這曲時,確實唱得如此憂愁婉轉,仿佛你真的是那送夫君趕考的農村婦女一般,隻是是想一下姑娘,你真的經曆過這些事情嘛,這些事情雖然故事挺好,但是不過是你通過想象而寫出來的罷了。”
“這便是無病呻吟。”
“再有,還有幾處小問題,姑娘,你是否想過用其他的樂器與你這琴一起合奏?單單隻是琴音的話,會顯得這區太過單調,枯燥,雖然姑娘的嗓音能夠極大地彌補這一出缺陷,但總歸還是有些的。”
“……”
白尋剛才隻是喝了一口茶,此時卻說出了如此多點評的話。
這些話語將廳內眾人震驚的說不出話來,隻是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
聽得懂的,聽不懂的,都在裝聽得懂。
唯有那宋花魁,卻是真的心神激蕩。
這白公子提出的各個問題,都極大地針對了她那曲中的不足。
而且每一點都提到了點子上,讓她無法反駁。
“用其他樂器與琴合奏,難道不會顯得聲音太雜嗎?”
宋花魁問出了心中一個疑問。
白尋又從桌子上的盤中拿起一粒瓜子甩進嘴裏。
“兩種樂器的曲調不必完全一致,相輔相成便可,龍鳳方呈祥。兩種樂器合在一起,方能將這首曲子的精妙之處體現出來。”
宋花魁愣在原地,沒有做聲,她在腦中不停的回想著剛才白尋提出的這些不足。
她想反駁,但是根本反駁不了。
“如何?宋小姐可服氣?”
白尋坐回凳子上,又抿了一口那苦澀的陳茶。
剛剛說了那麽一大堆,早就口幹舌燥了。
偏偏眼下隻有這苦澀的陳茶,隻有將就一下了。
宋花魁臉色紅暈,緩步走到了白尋的身邊緩緩蹲了下來,雙手放在了白尋的膝蓋上。
“小女子願賭服輸,隻是不知公子想要什麽樣的彩頭?”
這一副場景頓時就讓廳內一眾男人炸開了鍋。
眼見自己的女神竟然如此蹲在一個男人的麵前,雙手還搭在那個男人的膝蓋上,神色更是如此嬌豔欲滴。
這誰受得了?
“你這登徒子,你敢!”
“呀呀呀,禽獸!休要做這種羞辱宋姑娘的事情。”
“放開宋姑娘,讓我來!”
“……”
場麵頓時混亂了起來。
剛剛在一旁一言不發的老季端起桌上的茶水,往嘴裏送了一口,隨後將茶杯重重的摔在了桌上。
“砰!”
隨後,剛剛還叫囂不止的眾人頓時就清醒了過來,安靜了。
那宋花魁此時才注意到這糙漢子,眼神略有驚訝。
這些男人可都是金陵城有名有姓的富家公子,可這個男人竟然一舉一動就能震懾眾人,也不知他究竟是什麽人。
白尋笑了笑。
還好有老季!
他略微尷尬的將膝蓋挪開。
“既然如此,那在下可要將彩頭說出來了。”
此時的白尋,眼神輕挑且放蕩。
這看的那宋花魁頓時慌了神。
這家夥不會提那種特別猥瑣無理的要求吧。
其餘眾人卻是一副擔心卻又期待的神色。
其實他們也想看這花魁做某些與那普通妓女無異的事情。
那隻是不知道這家夥有沒有膽子提。
白尋先是沉默了一陣,眼神直盯宋花魁。
隨後眾人隻聽見他說道:“我想要你……”
這四個字一出來,眾人頓時為白尋的大膽而震驚。
這家夥到底是什麽樣的人呐?
一個彩頭竟然敢提如此可怕的要求。
不過……為什麽得到那個彩頭的人不是我?!
白尋話未說完。
“我想要你……回頭唱首曲子給我聽。”
眾人:“???”
兄弟,你在幹什麽?
你剛剛那無理的要求呢?
說好的禽獸不如呢?
眾人實在是沒有想到,這裏公子竟然得到彩頭,卻隻提了這麽一個要求。
唱首曲子?
這怎麽能算是彩頭,以後等花魁再次出場的時候,聽她唱一曲便是了,所有人都能聽到,何必浪費這麽一個彩頭。
宋紫煜卻是感覺事情沒有這麽簡單。
她開口問道:“不知公子是想聽什麽曲子?”
白尋想了想,道:“那首曲子可能有點難,等日後我將曲譜做出來,再親自送到姑娘手中研究一下。”
啊這……
這小子,算不算是放長線釣大魚?
這不就是多了一個與花魁私下見麵的機會嗎?至於到時候會發生些什麽,那可就說不準了。
隻是他們完全是多想了。
白尋真的隻是想單純聽這花魁唱首歌,畢竟這嗓音不唱歌聽可惜了。
老季更是悄摸摸來到白尋身邊,說道:“白公子,你真的隻提這麽一個要求?大好機會就要這麽浪費了?”
白尋點了點頭,繼續喝著茶。
宋紫煜沉默了一陣,隨後也點了點頭。
“好!既然如此,那紫煜便靜待公子曲譜。”
隨後,這花魁便轉身上了樓。
大廳內又恢複了剛來之時的熱鬧場景。
隻是不多時,一個丫鬟卻從那花魁的房間當中跑了出來,下了樓之後,直接來到白尋身邊,將一塊玉佩交到了白尋手中。
“公子,我家姑娘說,等日後你曲譜作好了,直接帶著這塊玉佩來這樓裏找她便好。”
這就相當於是一張通行證吧。
一張能夠隨時進入花魁房間,與花魁私聊的通行證!
一張能夠通往幸福大道的通行證!
白尋腦中想的卻不是這些。
他接過玉佩後,將玉佩纏在了腰間。
隨後,他看了看腰間的這兩塊玉佩。
這新得的一塊玉佩是宋紫煜送的,可這原本就在他身上的玉佩是誰送的呢?
……
翌日。
金陵城,蕭府。
大門前,一輛馬車緩緩停下。
駕車的人是老季,車內坐著的人,自然便是白尋了。
老季將馬車停好之後,便掀開門簾。將白尋拉了下來。
“到家啦!”
老季伸了個懶腰。
白尋下了車卻是看著蕭府的大門發了呆。
這蕭家大門,大的實在是有些不像話,門前兩個獅子象征著這蕭家的威嚴。
一個商賈之家為何能有如此氣質?
“白公子,到家了!進去吧!”
老季看白尋發了呆,連忙催促道。
白尋一愣,隨後跟著老季往裏走。
剛進大門便看到兩個青衣小廝,這應該是家丁。
那兩個家丁見到白尋,連忙喊了聲“姑爺”。
白尋不認識他們,隻能禮貌的點了點頭,隨後便參觀起這蕭家院子。
我哩乖乖!自己這到底是“嫁”進了什麽樣一個大家庭啊!
做這家的贅婿似乎也挺舒服的呀。
白尋跟著老季東拐西繞,最後來到了蕭家的主事大廳。
如今正是晌午時分,蕭家的人似乎都出去忙活去了,唯有一個穿著紫色長裙的女人,坐在大廳的主位上看著一本書。
白尋掃了一眼,似乎是賬本。
再看那女子,發髻高高的盤在腦後。年齡看上去差不多二十來歲,長相卻是十分美貌,柳葉眉,杏花眼,高挑的鼻梁與那不經意間上揚的紅潤嘴唇。
這難道就是我白尋那未婚妻子?蕭家大小姐?
禦姐一個?!
“蕭老板,我把人給你接回來了!”
老季一進來就大聲喊道。
那看賬本的美貌婦人被老季這聲音陡然一驚,隨後收起賬本,看向了白尋。
頓時,那婦人竟然眼淚瞬間就決了堤。
她不顧形容,快步上前將白尋一把推了出去。
“你這人,還知道回來?”
白尋被這一推,身子稍微不穩,直接坐在了地上。
乖乖,難道我和這蕭家大小姐感情如此之深厚?
雖說她用力把自己推了出去,但這也是親昵之舉。
老季看到這一幕卻是捂住了眼睛背過身去了。
非禮勿視,非禮勿視。
怎的這蕭家夫人看到自家女婿回來,竟然如此激動。
“姐姐,你……”
白尋開了口。
那“蕭家大小姐”卻是捂住了嘴。
“你……”
老季一回頭,說道:“蕭老板,白公子他出去的這段時間不知道經曆了什麽,似乎是失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