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故作深情的樣子不覺得惡心嗎?
“好,這個問題暫且不說。”男人不願再繼續這個不愉快的話題,決定采用迂回的手段,“關於你姐姐,你有什麽想要知道的,我都可以告訴你。”唐慕晚視線低垂,掩蓋住了眼底的諷意。
她是很想要知道那段時間到底發生了什麽,為什麽時瀟好好的會被綁架,而跟她一同綁架的還有那個女人。他為什麽不先救時瀟,他不是說愛時瀟的嗎?為什麽寧肯救別的女人先離開,也不管自己太太的死活……
但她沒有出聲,隻是神色冷淡的看著他,情緒上沒有任何的變化,像是覆蓋了一層冰冷的麵具,看不透她在想什麽。
賀靳南麵對過比自己強大無比的敵人,也遇到過見他就膽怯害怕的女人,可沒有人會像唐慕晚一樣讓他感覺難以觸碰。
說不得罵不得,輕不得重不得,語氣太過溫和不夠嚴肅,太過淩厲顯得粗暴,無論是哪種態度都不好拿捏,因此他冷著一張臉,顯得越發的冷峻淡漠。
“瀟瀟說,外人盛傳唐家有兩朵嬌花,一朵嬌豔欲滴,渾身帶刺,美麗卻帶刺的玫瑰唐時瀟。另一朵淡雅清香,寂靜綻放,空穀幽蘭。”男人腦中不自覺浮現唐時瀟說這話時的傲嬌神情,要是將女人比喻為花的話,仿佛全天下的花都不如她們唐家開的美,開的嬌豔。
“玫瑰固然有刺,可如果是真心想要采摘的話,細心嗬護,精心照料,玫瑰也會收斂渾身的刺。”唐慕晚極其不喜男人此時的表情,好像對她姐姐有多深的感情,對於江少陵的劈腿她都能無動於衷,可看著他故作情深的模樣,隻覺得打從心底厭惡。
時瀟為了這個男人做過了多少的事情,他從來不主動但也不會拒絕。如果是對時瀟有意,不應該將身邊的花花草草都清理幹淨嗎?如果他對時瀟沒有感覺,幹嘛不直言拒絕?
給一個女人希望,又生生的打破她的希望,這才是最殘忍的。
“你知道時瀟是怎麽跟我說的嗎?她說,你是世界上薄情又多情的男人,如果不是因為她深陷其中已經無法自拔的話,早就疲憊的想要放棄離你遠遠的了。”
男人心髒狠狠一抽,瀟瀟是不是覺得他深情的人是微微,薄情的是對她?想到她無悲無喜的看著他抱著鍾離薇離開,絕望的已經麻木的眼神,男人隻覺得蝕骨的疼痛從心底蔓延來開,遍布四肢百骸。
是他自以為能夠掌控一切,卻偏偏忘記了人心這種東西是最難以掌控的。
唐慕晚淡漠的看著男人驟然變色的臉,秀氣的眉眼透著沁涼的氣息,輕描淡寫的開口,“你堂堂賀當家勢力橫跨黑白兩道,軍方的人也要賣你幾分麵子,不說榕城是你的天下,江城的勢力也是不容小覷。可是那又如何呢?這一年多的時間,你不是照樣沒能找到時瀟?”
男人眸色冷厲的看著她,警告的意味頗濃。
唐慕晚卻像是毫無察覺,無所畏懼的開口,“說不定,時瀟早就屍骨無存了呢!”
男人臉上的表情像是陡然碎裂的麵具,各種情緒稱羨在臉上,最後是令人遍體生寒的戾氣。
“不可能!沒有我的允許,她不會死也不能死!”
“嗬嗬……”唐慕晚直接冷嘲的笑出聲,看著他的目光帶著恨意跟不解,“這一年多來我時常在想,時瀟她愛錯了人付出了以生命終止的慘烈代價。可是你現在這幅樣子又算得上生命呢?你說你喜歡時瀟,愛屋及烏的想要照顧我跟爺爺的生活,那你一直嗬護著的鍾小姐呢?你口口聲聲說喜歡時瀟,你沒能給她想要的盛大婚禮,也沒能給她想要的安定跟愛情,甚至為了別的女人還害死了她。”
說到這裏,唐慕晚語氣頓了下,努力平息著逐漸激動的情緒,“時瀟那麽的喜歡陽光跟溫暖的一個人,你知道她小時候落過水最怕水了嗎?她一個人躺在冰冷的海水裏等你救她的時候,你又在哪裏?她被海水淹沒頭頂的時候,你想過她有多害怕恐懼嗎?”
“我——”男人嗓音暗啞的不成樣子,想要說不是那樣的,他幾乎是馬上就返回去救瀟瀟了,隻是他剛下了船,然後就發生了爆炸。
但他說不出口,無論他怎樣替自己辯解,害死瀟瀟的罪魁禍首就是他。
“你一邊對時瀟表現出情深義重的模樣,一邊又舍不得悉心嗬護了多年的鍾小姐,賀靳南,你不覺得自己這個樣子惡心嗎?”
憤恨失控之下,唐慕晚直接叫著他的名字怒罵。
還從來沒有人用這樣的語氣跟賀靳南說過話,膽敢這樣說的人全都見不到第二天的太陽了。
門是開著的,但這一層是男人專屬的,沒有誰會不知死活的闖上來。
躲在門外偷聽的黑格跟被硬拉著的文森都震驚了,已經做好了隨時衝進來的準備。
賀靳南從小就是廝殺著長大的,要是手段溫和的話,他早就被賀家那群人給生吞活剝了。之所以一直對唐慕晚百般容忍,甚至小意討好,都隻不過是因為她是賀太太最親最愛的妹妹。
如果今天他對麵的是別人,膽敢如此無禮,怕是早就死了多少回了。
賀靳南目光幽冷的看著她,嗓音像是被碾壓過,嘶啞的不成樣子,“你說得對,我該死!我該陪著她的,瀟瀟肯定會害怕的……”
賀靳南慢慢的眯起了雙眼,腦海間瞬間閃過一張明豔嫵媚的臉,笑容像是初雪綻晴,燦爛而又奪目。
這一刻,心底空了一塊的地方淒涼又荒蕪。
眼底越發的空蕩陰沉,像是被風吹過,記憶又回到了那一天。
在他抱著離薇下船的那幾分鍾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他已經不得而知了,隻聽到震耳欲聾的爆炸式,隨即就是一切都支離破碎,巨大的熱浪逼得他不得不後退……
等爆炸聲結束後,他再也沒能找到瀟瀟,耳邊再也不會有她故意用甜膩的喊他“賀當家”的聲音了。
“那你怎麽不去死啊?我姐姐生不見人死不見屍的,你知道這一年作為親人的我們是怎麽過來的?嗬,口口聲聲說我姐姐如何如何,可據我做知的賀先生還不是跟鍾小姐甜甜蜜蜜的生活在一塊!你明明知道我姐姐不喜歡鍾小姐,你一邊說著愛她一邊踐踏著她對你的感情,這就是你所謂的愛嗎?”
唐慕晚的語氣前所未有的尖銳,整個人因為情緒太過激動微微的顫抖著。
她從未憎恨過一個人,可現在卻無比的憎恨眼前的這個男人,他隻手遮天又如何?勢力縱橫黑白兩道包括軍方又如何,還不是沒能保護得了時瀟。嘴裏說著愛的男人,卻又帶給她最深不可磨滅的傷害,這樣的男人簡直惡心透了。
【你一邊說著愛她一邊踐踏著她對你的感情,這就是你所謂的愛嗎?】
這句話像是無數根針紮進賀靳南的身體裏,期初還沒有感覺到疼痛,可過一會後從心尖的位置開始蔓延,慢慢地融匯到身體的各處。不是特別疼的感覺,但那種鈍痛的感覺卻無法忽視,像是呼吸都難過。
就像唐時瀟對於他而言,起初的時候極其不喜,慢慢的習慣,繼而接受。後來,仿佛身邊有那麽一個人存在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可沒等他將一切障礙掃除卻發生了意想不到的事情,讓他縱然有再大的神通也無能為力。
門外的黑格直接用口型說了句“臥槽”,已經擼起了袖子,深怕自家老大一個怒氣之下將人給修理了。
那可是他們小嫂子唯一的妹妹啊!老大要是一個沒忍住,唐小名媛可就要沒了!
唐慕晚竭力控製自家的情緒不要失控,可還是沒能忍住,隻覺得呼吸越來越急促,心口的位置越來越難受,腦子裏有什麽東西炸了,像是要破鞘而出。
賀靳南極其的敏銳,聽她的呼吸不對,見她臉色慘白以為她是病了。
陡然間卻想起唐時瀟曾跟他說起過的一件事情,說她妹妹以前不是這樣端莊優雅的,以前可以說得上是小霸王一個。如果不是那件事情的發生,她現在應該是跟沈家的大小姐一樣齊名了。
不顧她的怒目而視,倒了杯溫水給她,“喝杯水,平緩下心情。”
唐慕晚很想將杯子裏的水直接潑到她的臉上,可是她現在連開口讓他滾遠點的力氣都沒有,就著他的手喝了大半杯水,努力的平複著情緒。
大概過了十多分鍾,她的臉色漸漸的沒有那麽慘白,看著半蹲在她麵前的男人,扯了扯唇角,“對我姐姐愧疚的無法自拔是嗎?想要彌補我跟爺爺是嗎?可是我們什麽都不需要啊,隻想要你賀先生離得遠遠的就好。爺爺上次見你一麵就被刺激的生病住院了,他老人家還要長命百歲的,不想氣死我爺爺就請你不要出現在他老人家的麵前。”
房間裏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
唐慕晚雙手握了握,又慢慢的鬆開,嗓音低低的開口。“如果賀先生你真的愛過我姐姐,那就替她找到真正的凶手,我想,這也是時瀟的想要看到的。”
賀靳南看著她站了起來,臉上滿是傷感,眼睫上還沾著水珠。
長達近一分鍾的寂靜,男人嗓音沙啞的開口,“好,除非需要,否則我不出現在你跟唐老的麵前。”
唐慕晚鬆了口氣,這個男人要是用強硬的手段,她也沒有別的辦法。
好在,他對時瀟是愧疚也好,是真的愛過也好,起碼不會幹涉到她眼下的生活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