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計策

  蒼澤四人聞言，轉身望向身後，身後七艘遊船排成一排，船頭接著船尾，船尾接著船頭，似一張大網已朝他們撒開。


  “前有狼後有虎，就不知道這狼和虎之間是否有默契了。”李寂說道。


  “怕隻怕人人都想當漁翁，無人做鷸蚌。”蒼澤竟覺得，這樣何嚐不是一個破局之法。


  “小子，你還是太嫩了。江湖上從來都是守望相助，少有孑然一身者。”邢寧看著小子笑道，“就算是你，不也有兩三朋友嗎？”


  蒼澤聞言望著李寂和紀皓，燦然一笑。純粹幹淨的笑容就像一把撣落塵土的拂塵，邢寧看著蒼澤的笑道：“原來你這個小子除了傻之外，倒還有些討人喜歡的地方。”


  蒼澤憨笑著摸摸自己的頭道：“前輩莫要說笑。大戰當前，前輩可有法子可解？”


  “打一架，如何？”邢寧淡淡地道。


  紀皓聽到邢寧的話，不禁叫好：“好，小爺喜歡。”


  “那也得打得過才行。”祈戎緩緩地道，潑了紀皓一身冰水。


  “祈大哥說得對。”李寂道，“若是這三十多位江湖人一擁而上，對付他們我們就得費一番力氣，更何況還有宿衛五鬼虎視眈眈。五鬼的功夫不弱，五人齊上，我們幾乎沒有勝算。”


  “幹嘛要滅自己威風長他人氣焰？”紀皓聞言有些不滿地嘟囔了一句。


  蒼澤五人雖然說著話，手中的戒備卻是從未放下。此時，畫舫與船橋之間是一場氣勢的較量，與小舟之間更是一場殺氣的較量。寒煙湖一時靜得出奇，隻要細雨沙沙吹拂樹葉的聲音。


  蒼澤看著平靜無波的湖麵，思索了片刻道：“我有一計，不知可行不可行？”


  紀皓一聽，急了，催道：“現在是什麽時候？有什麽計策直接說。”


  “江湖人求的是劍，宿衛五鬼的目的也是劍。不如這樣……”蒼澤說著望向邢寧手中的劍。


  邢寧此時也在認真聽著，見蒼澤盯著沉淵劍，愣了一下，會心一笑道：“我果然沒有看錯你，小子，這幾日長進不少啊。”


  紀皓和祈戎皆一頭霧水，心想：他們打的是什麽啞謎。李寂突然腦中靈光一閃，想通了其中關竅，也不由地會心一笑。


  邢寧也不管紀皓和祈戎是否明白，便走到船舷處，高舉著手中的劍道：“天下奇劍，傳世之寶，你們想要的可是這把劍？”


  隻見沉淵劍被邢寧高舉過頭，通體墨黑的顏色使它與夜幾乎成了一體，若不是燈火明亮，映照得湖光水色通明，斑斕五彩的光芒映襯得沉淵劍瑰麗炫目，他們還以為邢寧隻是虛幻一招而已。


  此時眾人見了寶劍真容，想要得劍的心更甚，隻見一個個將手中的武器緊了緊，就連身形都已蓄勢，隻待人群中有一人先衝上去，其他的人便如離弦的箭朝邢寧五人飛去。


  宿衛五鬼也緊緊盯著邢寧手中的劍。此時他們心中也生出了欣賞之意，以及想要占為己有的貪心。


  氣氛緊張到一觸即發，紀皓的手也緊緊握著，手心潤濕，連額頭都滑下汗珠來。不得不打得架，即便有今日沒明日，也得讓他痛快打一場再說。


  “嗬。”邢寧輕笑了一聲，笑聲像一把刀，突然割斷了繃緊的弦。


  “看來劍我是留不住了，既然如此，不如就送你。”邢寧說著，就將手中的劍一拋，沉淵劍向著小舟的方向飛去。


  宿衛五人並不知道邢寧的“送你”指的是誰，但此時劍已朝他們飛過來。五人不約而同的腳下一點，身體已經高高飛起。他們中就屬蘇葉武功最高，此時也是蘇葉飛得最高，眼見著劍就要落進蘇葉得手中，方固臉上掛著笑，袖中缺露出一道刀光。蘇葉後背一涼，腳下一踏，正好踩在侏儒莫栓的頭上，莫栓被一腳踩落在小舟上，落地時幾乎無法站立起來。小舟突然受力，左右搖擺，莫栓忙在地上一個打滾，右腳往前一弓，方將小舟挺住。


  借力飛上去的蘇葉在空中朝方固踢出一腳，方固雙手交疊護於腹下，被一腳踹飛出去，落入寒煙湖中。方亮見哥哥被踢了下去，右手鐮鉤已經勾向蘇葉踢出的那隻腳的腳踝。蘇葉借力在空中翻了一個跟頭，一掌打在方亮的胸口，方亮被打飛出去，也落進了湖中。


  兩次的出手導致蘇葉落在呂千之下。隻見呂千將劍握在手中，已經落在舟上。蘇葉也落下來，站在呂千的身前，伸手道：“把它給我。”


  隻見沉淵劍在呂千的手中像是拿著一根戒尺，身高與劍長極不搭配。呂千有些癡迷地看著手中流光溢彩的寶劍，依依不舍地將它交到蘇葉手中。他的武功不如蘇葉，若他反抗，下場必會同方亮兩兄弟一樣。


  蘇葉握著沉淵劍反複在手中觀看，沉迷在它清澈又炫目的光華中。這果然是一把寶劍。蘇葉心中暗歎。


  “若是我，此時必定沒空看劍。”畫舫上李寂涼涼地道。


  紀皓聞言，也笑道：“若是我，必定先看看自己目前的處境。”


  “拿到手並不意味著能保住。”蒼澤也冷眼旁觀道。


  此時他們已然置身事外，原先對他們虎視眈眈的江湖人，已將目標轉向宿衛五鬼。他們在寶劍被拋出那一刻，便有借著輕功飛向小舟的，也有會水的好手跳入湖中朝小舟遊去，其他的人也都匯聚到離小舟最近的一艘遊船上，借著掌力驅動遊船往小舟靠近。


  蘇葉此時清醒過來已經晚了，一把劍破空而來，直直朝他胸口刺去。蘇葉疾步後退，無奈小舟太小，他腳下一猶豫，劍已近在咫尺，他隻能用手中的短劍去擋。沉淵劍的硬度遠遠超過其他的武器，隻聽“叮”一聲，刺來的劍應聲而斷。親眼見到這一幕的江湖人頓時瘋了似的朝小舟湧去。


  剛剛落入水中的方亮與方固已從水中飛起，紛紛攻下那些江湖人。他們知道，若是此刻五人不一致對外，迎接他們的便是一個“死”字。他們不想死，更何況殺這些江湖人也是他們的任務之一。


  五人同心，方才展現出五鬼真正的實力。隻見侏儒與竹竿合體幫助蘇葉脫困。蘇葉手中的劍已然是一把利器。對付起江湖人手中的那些破銅爛鐵勢如破竹，三人不過一盞茶的功夫，便斬殺了十個江湖人。方亮兄弟亦不逞多讓，落在他們兄弟手中的人不是斷了手筋便是沒了頭顱。一時間，寒煙湖血染三丈遠，湖水如胭脂水久久不退。


  岸上楊柳枝條飄蕩，紛紛細雨似在勸說小酒館中的老船工莫要出來。老船工昏昏欲睡，入耳的刀劍聲似一場夢境，遙遠而不真實。


  蒼澤看著血染三裏的寒煙湖，心中有些悲傷。他本是想來阻止這一場殺戮的，卻成了這場殺戮的火引子。這就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嗎？曾說過不願殺人的自己，此時借著別人的手不知殺了多少人，這是對的還是錯的？活著，就是如此的一種糾結嗎？


  邢寧看著蒼澤悵然欲泣的表情，心中冷笑：身在這個江湖，笑得再幹淨，又如何幹淨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