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跡部的生日
流暢的琴聲從門中傾瀉而出。
安靜中透著喜悅，希望中失去一切，最終歸於平靜。
卡農。
是鳳在彈琴？
白色襯衫，駝色製服，棕色皮鞋。棕紅色領帶，頎長的身軀，紫灰色碎發。跡部輕撫眼角淚痣，向音樂教室走去。
自從鳳決定教尚美彈鋼琴，他幾乎就不再獨自演奏，每次都是帶著尚美一起彈，原來每天中午僅有的音樂時光也變成了那個女人疏澀冷硬的琴鍵聲。
初學者的琴聲是不能滿足自己華麗的品味和要求的。那之後，不僅自己，連忍足也很少去了。
已經很久沒聽到這麽流暢又美麗的琴聲了。
音樂教室的銘牌下，跡部景吾在教室門前駐足。
教室裏沒有跡部熟悉的學弟。
菊丸尚美。
隔著窗，那個女孩秀氣的手指熟練的在琴鍵上流連，仿佛在心弦上起舞躍動的精靈，每一分力量都恰到好處，她的手仿佛有了自主的意識，有了深沉的情感，有了獨立的人格。
跡部訝然。
剛開始時，她連鋼琴踏板都不知道，譜子看的十分吃力；再然後，終於背下了譜子，可彈琴像個機器人，冷的沒有溫度，硬的沒有情感。再然後，他便沒有再來過。沒想到，沒過多久，她居然有這麽大的進步。
按著譜子一個個的按下琴鍵，誰都能做到，但很少有人能彈得好聽，彈得動人。
曲子的節奏，按鍵的力度，傾注在琴中的情感與汗水。
於幸福中傾聽憂傷，於悲傷時照出希望。
卡農。
一曲終了。
女孩的手，緩緩從琴鍵滑下。
教室中，女孩在鋼琴前呆坐片刻，猛地抬手擦了擦眼睛。
跡部眉眼微動，在尚美走出教室之前，悄無聲息的離去。
——***——
沒人看到尚美在音樂教室的眼淚，日升月落，校園的生活似乎沒什麽不一樣。
自從被跡部惡意撩撥了一下，尚美同學常年處於狂躁狀態，每天的日常就是欺負一下剛熟悉不久的各位正選朋友，並且在他們的紅線上來回蹦躂。
比如，午餐時間。
嶽人：“納豆醬！！！”
尚美：“不給。”
嶽人不服氣：“為什麽就給侑士！”
尚美：“我樂意。”
忍足咳了一聲：“那個……其實我不是很喜歡……”
尚美：“所以才給你。”
忍足：“……”
嶽人是個能動手絕不動嘴的急性子，所以直接上手，開搶。
尚美左閃右躲，靈巧的躲到侑士後麵，相當招欠的搖了搖納豆醬瓶子。
個子高真是太有優勢了，你瞅瞅，178的忍足在158的嶽人麵前簡直就是一座山。
等等，身高？
尚美掛著迷之笑容從忍足身後站出來，然後，把納豆醬舉高高。
差點忘了，自己有162呢，嶽人想從自己手裏搶東西也得掂量掂量。
忍足：“……”
這兩個人加一起絕對不超過三歲。
雖然他也挺喜歡看嶽人炸毛的樣子，不過他並不想吃納豆醬，一點也不。
然後，上一秒嘚瑟的尚美，下一秒就被身後的忍足輕鬆的拿走了納豆醬……
日常欺負完嶽人小貓咪，納豆醬當然還是乖乖奉上。
“你們兩個，好歹管理一下吃相吧？”忍足嘴上嫌棄，不過隔著眼鏡，桃花眼下數不盡的溫柔多情。
“你要吃麽？”尚美把納豆醬遞過去。
“不……不了。”
“忍足學長，你這不行的，搭檔嘛，想不想培養默契？想不想同調？”
忍足有種不好的預感：“……你要說什麽？”
尚美把納豆醬推到他麵前：“所謂精神同調，首先要飲食同調嘛。嶽人最愛吃納豆了，忍足學長是不是也要跟他看齊？”
忍足火速坐到鳳的旁邊，離尚美遠一點，更遠一點。
嶽人：“說起來，侑士的生日快到了吧？這次想怎麽過？”
忍足：“隻要你別動不動就離家出走跑來我家我就阿彌陀佛了。”
尚美順嘴一問：“有什麽想要的生日禮物嗎？”
嶽人：“不然送他眼鏡好了？這家夥最喜歡收集眼鏡了。”
尚美：“唔……還是不了吧。”畢竟自己剛開學就賠了一副眼鏡。
“本大爺說，你們是不是忘記了什麽。”旁邊和樺地獨占整個餐桌的華麗大爺翹著二郎腿，風騷至極。
“今天是本大爺的生日！”
尚美呆滯。
嶽人：“啊……沒錯沒錯，今天4號。太好了！又能去跡部家吃飯了！”
尚美：“……啊？”
嶽人：“每年他生日都會請我們去他家裏吃飯啊！”
尚美摸了摸鼻子。她還以為跡部會請全校學生一起開個大party呢。
“你要去嗎？”嶽人順口一問，讓幾個人都愣住了。
跡部的生日，自然是要他開口的。尚美雖然和幾個正選關係尚可，但是和跡部確實沒什麽交集。
尚美正琢磨著怎麽優雅又不失禮貌的委婉拒絕，跡部女王突然發話了。
“想去也可以，演奏卡農作為生日禮物，本大爺就允許你參加晚上的party。”
尚美愣住了。
卡農？
——***——
午餐結束，沒見過貴族世麵的尚美還是被未知和好奇可恥的動搖了。她坐在鋼琴前，心中不斷給自己洗腦：我是一個大度的仙女，跡部同學既然已經誠心誠意的邀請我了，那麽我就看在他壽星佬的麵子上，勉為其難的原諒他了！
“那個，你們能不能不看我？”尚美弱弱的問。
在牛郎團眾目睽睽之下，她是真的慫。
宍戶：“遜斃了。”
尚美：“……”
各位能不能對鋼琴小萌新友好一點，我真的隻會彈一首曲子，而且彈的很一般。
“我和你一起彈吧。”說著，鳳寶寶坐在尚美身邊。
“那個……我不會四手聯彈。”尚美低著頭，小聲說道。
“沒關係，尚美彈好自己的，我給尚美伴奏就好了。”鳳寶寶笑的開朗又溫暖。
尚美熱淚盈眶。
嗚嗚嗚鳳寶寶是小天使！
旁邊坐著小天使，尚美心裏不慌，如水的琴聲流暢的從手指滑過。
嶽人低聲在忍足旁邊念著：“沒想到她學了這麽短時間，居然彈的有模有樣的。”
宍戶亮義正辭嚴：“那也沒有長太郎彈得好！”
跡部抬了抬眼，沒說話。
這個女人收斂了她的悲傷，將她所有的情緒統統包裹的很好，再也不肯露出一點點脆弱。如果說上次是在希望中失去一切，再聽她的曲子，更多是寧靜中透出歡愉。
曲終。
尚美蹭了蹭自己手心，居然出汗了。
“彈得很好聽。”鳳由衷稱讚道。
尚美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點靦腆的笑容。
“你拿到了今晚的入場券。”跡部翻了一頁外文書，“現你可以讓鳳繼續彈了。”
尚美：“……”果然還是遭嫌棄了。
——***——
跡部家。
尚美現在的表情可以用瞠目結舌來形容。
冰帝正選們好心帶尚美參觀了跡部家的一部分，具體包括：茶室，會客廳，展覽室，珠寶室，馬棚，實驗室，廚房，書房，長廊，圖書館，中庭和養著玫瑰的溫室。
尚美覺得腿要走斷。
對不起，貧窮的我無法形容出這華美飽滿的歐式風格，反正就是又大又美東西又多就對了。
嶽人：“怎麽樣，夠豪華吧？我第一次來也嚇了一大跳。”
“是啊。”尚美走進圖書館，目光流連在書架上。
“如果喜歡裏麵的書，可以找跡部學長借，他之前都很爽快的把書借給我們看。”鳳寶寶說道。
“我覺得部長最厲害的還是他家的甜品！”慈郎寶寶難得沒睡覺，興奮的和嶽人說道，“玫瑰園也好，圖書館也好，都比不上他家的甜品！”
向日嶽人深表讚同。
尚美想起了什麽，默默掏出手機，撥打電話。
“啊，哥哥，我是尚美啊。嗯，在冰帝還好，不要胡說！並沒有長胖！我現在？我現在在跡部家哦。”尚美笑眯眯。
“因為今天是跡部的生日，他在家開party慶生。”
然後，尚美默默把電話拿遠了些。
“哈？居然有party！這種事怎麽不叫我！可惡！我也要去！！！”
菊丸英二的聲音從電話裏吼出來。
尚美默默再把電話拿近：“沒有生日禮物的人是不能參加的哦，再見哥哥。”
說完，掛斷。
宍戶亮撇撇嘴：“連哥哥都不放過，女人真是可怕。”
嶽人倒是挺高興：“幹得漂亮！對那家夥絕對不能心慈手軟！”
忍足在後麵看的津津有味，跡部瞥了他一眼：“你和她好像關係不錯。”
“她對嶽人不錯。”忍足托著下巴，懶懶的答道，“自從嶽人跟她走近之後，作業都不用我管了，還經常能看見尚美逗的他炸毛，真是太有趣了。”
跡部：“……”本大爺看你就是想欺負一下嶽人，這個不華麗的男人。
——***——
晚餐時間，餐桌上清一水的頂級料理，尚美一點沒客氣，雖然沒什麽特殊的鍾愛，但是吃到就是賺到！
尚美和嶽人慈郎組成大快朵頤三人組，鳳忙著照顧這三個寶寶，母愛光輝灑滿人間。
忍足侑士忠心耿耿的履行著傳說中不存在的“副部長”的職責，在用餐間隙和跡部談起了網球部的事。
“阿亮現在接鳳的發球越來越得心應手了，鳳的發球球速雖然沒太大變化，但是落點更深了，控製能力也在提高。”
“應該要歸功於最近和尚美的練習。”鳳寶寶認真道，“除了宍戶學長，平時我一直在和尚美練習發球，感覺發的多了，手感就會好很多。”
“我的月返也在進步！我現在甚至可以在底線完美打出月返，而且即使一直使用月返也可以打到搶七局！”嶽人吵吵嚷嚷。
忍足：“這倒是，你的進步可喜可賀，不過，照這樣下去，過不了多久你就打不過坐在你右邊的女人了。”
說的是尚美。
“哈？為什麽？”
“難道你沒發現麽？”忍足一針見血，“在底線也可以打月返是因為她回擊的挑高球越來越接近底線了，而可以支撐到搶七局是因為你和尚美打練習賽每次都會被強行拖到搶七局。沒記錯的話，之前你隻要6—2就可以拿下吧？照這個趨勢的話……”
嶽人停止了咀嚼。
“我晨練前半段不在，說具體點，侑士。”跡部大爺喝了口香檳，無酒精的。
“尚美和嶽人每天的練習賽都有固定的模式，無論多少局全部由嶽人發球，嶽人練發球，尚美練接發球。對戰中，嶽人竭盡全力逼出尚美的挑高球以使用月返，隻要尚美被迫打出第一個高球，在這一分後續的球都必須用高球處理。這個一方麵能強化兩個人的擊球基礎，另一方麵也是讓嶽人學會自己給月返創造機會，同時尚美也能練挑高球，就是這樣。”
“所以，就這種不華麗的模式，嶽人還得打到搶七才能贏？”跡部大爺攥著高腳杯，微微使力。
嶽人瑟瑟發抖。
“嘛，也不能這麽說。實際上嶽人這段時間確實是進步神速，月返的威力、落點和體力全方位得到了提高。不過……誰讓他的對手是個怪物。”忍足無奈攤手。
尚美一叉子戳透了牛肉，叉子和餐盤發出激烈的碰撞聲。
“怪物？”
忍足坐遠了點，不怕死的補了一句：“反正我沒見過比你進步更快的人。”
“沒錯。”嶽人訴苦，“她簡直不像個女人，那球的力道一點也不輸男生，我看都大會時有些弱隊還不如她打得好，而且她還狡猾！”
“這倒是。”宍戶亮突然開口，“論腦力，嶽人和她根本不是一個水平的。隻要稍微露點怯就會被立馬抓住一頓痛擊，打的滿場跑，或者一個小球被放倒，太遜了。”
尚美禮貌點頭：“謝謝誇獎。”
嶽人：“……”
我不要麵子的嗎！
跡部左手托腮，右手晃著酒杯，靜靜思考著。
良久。
“嶽人，明天午休，和她打場正式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