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等夏婉靈坐電梯到第七層的時候,景脂就等在門口,看到她來,連忙上去挽住了她的手腕,嘴裏親切的喊道,“夏姐姐,你去幹嘛了呀?”


  夏婉靈一臉想說但又說不出口的看著她,最終還是理智戰勝了友情,她還是決定不告訴她了,強打著笑容,“剛剛你景深哥哥給我打電話來了,問我把你拐到那裏去了?”


  “景深哥哥怎麽這樣?”景脂大大的眼睛裏滿是不解,“那我現在給他回個電話。”


  說著她就要去摸包裏的手機,夏婉靈連忙阻止了她,“好了好了小寶貝,我跟你開個玩笑呢,你別太緊張了。”


  “是嗎?”景脂不太相信,覺得依照夏姐姐的智商可能騙不過景深哥哥,或許還會被他三言兩語的就把話給盤問出來了。


  夏婉靈一看她這懷疑的目光就炸毛,“我說真的呢,你別這樣看著我,搞得人家很不好意思的。”


  說著說著她扭頭錯開了景脂的目光,看著這雙清澈明亮的眼睛,她還真的做不到藏事,恨不得把自己看到的一切都告訴她。


  但理智卻告訴她,她不能這麽做,那個人也不可能是陸徹,頂多是和陸徹長得相似的人。


  “好嘛好嘛。”景脂也不強迫她了,挽著她進了包廂的門。


  第七層是“純色”的至尊VIP樓,裏麵的人皆是權貴之人,這裏的位置不是有錢人就可以上來的,除了有錢,還得有權。


  作為家族殷實的富家子弟,陸知舟和顧行朝剛好符合這其中兩樣,來這裏的熟練度就跟回自己家似的。


  景脂伸手推開了包廂門,裏麵的場景落在夏婉靈的眼裏,隻能用奢侈兩個字來形容。


  包廂很大,比大學教室兩個還要大,裏麵擺放著兩台台球桌,顧行朝拿著杆站在桌前,兩條筆直修長的腿宛如藝術品,最讓人難以忘懷的是他的容貌,像是上帝最完美的藝術品,一筆一劃都刻畫的那樣的完美,側臉宛如刀鋒一樣具有輪廓度,高挺的鼻梁,狹長的眼睛,他的眼神隨意的落在你身上,你就能感覺到屬於他的壓力也隨之而來了。


  而此時,顧行朝站在桌前,嘴裏叼著一根煙,姿勢看起來無比帥氣,連那根煙看起來也高大上了不少。


  景脂拉著她站在了一個小小的角落裏,不會太引人注目,薑甜和周涵亦也站在這邊。


  夏婉靈有些不解,“你怎麽不離顧行朝近點啊?”


  近水樓台先得月啊姐妹!


  這個道理景脂也懂,但她不想成為裏麵的眾矢之的,她很聰明,知道要時刻隱藏起自己,不能露出一點鋒芒。


  尤其是她那張引人注目的臉。


  這裏魚龍混雜,盡管顧行朝邀請了她,但她還是沒有歸屬感,像一片隨波逐流的荷船。


  “你懂個屁啊。”薑甜極其無語的看著她,“這裏這麽多男人,你讓脂脂往顧行朝身邊一站,那不是給脂脂找麻煩嗎?”


  要是顧行朝把她保護在自己的羽翼下那都還好說,要是顧行朝不管她……


  那這不是小白兔進了狼窩嗎?

  周涵亦也點了點頭,往顧行朝的方向看了一眼,“那個男人,不簡單。”


  “他當然不簡單了,要是他簡單的話也不可能成為顧氏集團唯一的接班人了。”夏婉靈說。


  聽到她們的對話,景脂全程低著頭,看不清她的神色。


  陸知舟進門也找了半天她們,才終於在一個小角落看到了她們,一臉興奮的衝她們揮著手,活脫脫一個二傻子模樣。


  站在景脂她們前麵的一堆女生還以為陸少是在給自己打招呼,一些害羞的低下了頭,一些則大大咧咧的回了一下,還贈送了一個熱辣的香吻。


  看著那些飛過來的飛吻,陸知舟不僅沒覺得開心,反而一臉嫌棄的跟顧行朝吐槽,“顧爺,你說那群女的是不是傻,老子壓根就沒看她們啊。”還飛那幾個辣眼睛的動作。


  哎呀老子的眼睛不幹淨了,被毒害了,他要去洗眼睛!

  顧行朝掃了他一眼,依舊高冷的很,“收起你吊兒郎當的樣子,這一次好好打。”


  陸知舟有些疑惑,“為什麽啊?”以往他們也玩這遊戲啊,那時候沒見他特意來提醒。


  顧行朝當然不可能告訴他因為他的手受傷了,隻是淡淡的看著他,直把陸知舟的後背看出了一身冷汗,連忙笑著回答,“好的好的顧爺,我肯定好好打的。”


  落在他身上施壓的力氣一瞬間就抽走了,陸知舟一臉劫後餘生的鬆了一口氣,再想跟他說話的時候顧行朝已經轉身走了,完全沒給他這個機會。


  “誒誒顧爺,你還沒看到小校花呢。”陸知舟伸出手在空中擺了擺,最後隻能用眼睛目送著他離開。


  小校花是他們這群人給景脂取的,用他們的話來說這叫昵稱,別人都是沒有這個機會的,喊都是連名帶姓一起喊的。


  顧行朝沒有回頭,但他耳力不錯,聽到了他這句完整的話,嘴角突然勾起一抹笑來。


  沒看到?

  不,他都看到了,看到了女孩進門時的模樣,看到了與這個糜敗地方格格不入的小姑娘就站在鬧市中央,幹淨純白。


  滿目瘡痍之間,她是唯一的淨土。


  而他,是那個深陷糜爛無法自拔的亡徒。


  有人看到陸知舟還站在那裏,存了上來和他攀談的心思,開口就問,“陸少,剛剛和你進來的幾個小姑娘是你什麽人啊?”眼神也忍不住往景脂身上瞟。


  陸知舟看了他一眼,就知道這狗小子在想什麽,無非不是靠下半身思考的動物,冷冷的瞥了他一眼,“都是老子的,敢動廢了你!”


  某小弟被他瞪了一眼,灰溜溜的跑開了。


  算了算了惹不起。


  ……


  景脂站的最遠,除了不喜歡這裏的環境以外,還有身體裏下意識的排斥。


  夏婉靈注意到了這點,看著她煞白的小臉有些心疼,“脂脂,不要勉強自己了,要不我們回去吧?”


  景脂婉拒的笑了笑,“沒事的夏姐姐,我可以。”她有些堅持。


  “可是……”夏婉靈還想說什麽,一邊的薑甜驚炸的叫起來了,“哇塞,是Q大那邊的校霸耶。”


  校霸不止存在於高中和初中,大學也有。


  周涵亦難得翻了白眼給她,“什麽校霸啊,他頂多是個披著校霸皮。”


  誰不知道Q大那位暈血啊,上次有個人見了血,人受傷的那個還沒暈,他倒先暈過去,嚇得他的那群小弟還以為是有人在暗處打暗刀呢,結果急急忙忙的把他送到醫院的時候,才發現他居然是暈車了!


  眾小弟:“……”


  這tm就很尷尬了吧!


  薑甜聞到了空氣中的一點酸味,湊到周涵亦的身邊,“咦”了一聲,“你怎麽這麽嫌棄他啊?”


  “誰嫌棄他了!”她像極了一隻被踩了尾巴的狼似的,連忙否認,“我根本就不認識他好不好!”


  薑甜一臉無辜的攤手,“人家又沒說你認識他,你幹嘛那麽大的反應啊。”


  周涵亦:“……”媽的,居然被擺了一道。


  她一臉不爽的扭過頭,任憑薑甜怎麽喊都不回頭看她一眼,一個字也不搭理她了。


  薑甜也不自討沒趣,自言自語說了一會兒後也把注意點放到台球上去了。


  這次的比賽是Q大那邊的人舉行的,為的就是給他們老大正正男人的風氣,省的這些人一提起他們老大就是一句,“哦,那個暈血的校霸啊。”


  這樣的標簽實在是太丟人了,簡直是有損他們老大的雄風!

  所以,他們這群小弟為了他家老大的雄風真的是操碎了心,哭唧唧啊。


  某校霸手上青筋暴起:“……”


  所以,你們這群傻逼玩意兒搞出來的東西,還要老子來幫你們解決?

  還TM好意思說是為了老子?


  靠!

  沒辦法,就算心裏再不樂意,他也不可能當著這些人的麵質問他們,那不是給外人留下了一種他們內部不團結的印象嗎?那可不行,他們Q大最團結了,別的不敢保證,團結那肯定是杠杠的!


  他自以為帥氣的撩了撩頭發,拿著杆的臉上表情十分的享受,好像是聽到了自己的演唱會似的。


  顧行朝:“……”


  他的球已經全部進完了,一抬頭讓他來,結果就看到了一個男人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搔首弄姿,簡直辣眼睛。


  周圍的人也都這樣認為著。


  最後實在是某小弟看不下去了,小心翼翼的上去提醒他們家老大,“老大,別注意你的形象了,該你了。”


  “慌什麽。”閔文傑一臉不在意的打斷他,“高手通常都是低調出場的,別催知道嗎?”


  小弟:我知道啊,但您老的架勢看起來真不像低調啊!

  簡直高調炸了好吧!


  閔文傑罵了他一句“沒出息”,接著拿著杆走到了台球桌前,一屁股擠開了顧行朝。


  顧行朝:“……”


  神經病。


  他倒是不在意的回頭衝著顧行朝善意一笑,“抱歉啊,我沒看到你在這邊耶。”


  顧行朝微微勾唇,露出一個不明意味的笑,伸手拍了拍衣服上不存在的灰塵,淡淡開口,“沒關係,我不會和眼睛不好的人計較。”


  說完他就走到了一邊,以冷漠的麵孔對著所有人。


  閔文傑回頭問了小弟一句,“他剛剛在說我嗎?”


  小弟不敢點頭,隻能在心裏點頭並吐槽,是的老大,你沒有理解錯。


  “閔文傑,你能不能快點啊?”陸知舟一臉不耐煩的看著他,越看越想把他那張欠揍的臉拍到牆上去!


  “慌啥慌,老子都不慌。”接著在後麵接了一句,“皇帝不急太監急。”


  陸知舟:“……”


  狗日的果然是個神經病!


  終於,在所有人不滿的催促下,他動了。


  先慢慢彎腰,手裏的台球杆被他慢慢拿下,手指放在桌上,台球杆放在手背的幾個手指上,瞄準了一個球,“嗖”的一下打了出去,一球撞一球,進了袋子裏。


  閔文傑一個轉身,慢慢下腰躺在台球桌上,以一個高難度的姿勢進球。


  看到他進球,周圍的人倒抽一口氣,語氣裏少了剛開始對他的嫌棄,反而帶上了點欣賞。


  聽到這些人的誇讚,閔文傑腦袋上的狐狸耳朵都快冒出來了,他矜持的忍住了,走到了最後一顆球麵前。


  這球進了他和顧行朝打平,還可以再來一局;這球要是不進,那他這個Q大的尊嚴還是會被按在地上摩擦。


  他正了正臉色,一臉凝重的看著那顆球,不知道的還以為這球是欠了他幾百萬的仇人呢,那麽嚴肅。


  他瞄準了,就在要打出去的時候,突然一個玻璃碎片砸了過來,在離他臉隻有一厘米的距離邊擦了過去。


  差點毀了他的容,閔文傑當時就炸了,“誰!誰TM想謀害老子!”


  然而沒有人回答他,此時第七層包廂裏麵的人全都亂了套,該跑的跑,跑不掉的就躲,甚至還有人跑到了窗戶邊,看了一眼樓層後隻能咬牙放棄。


  太高了,跳下去可能人就沒了。


  景脂也被好幾個人推搡著,腳不知道被誰踩了一腳,腳背上火辣辣的痛。


  其他幾個也沒好到那裏去,平時看這群女人嬌滴滴的,沒想到真出事的時候一個二個就像個壯漢似的,手裏的動作都能舉起杠鈴了,也好意思捏著嗓子說“人家還是個小姑娘呢。”


  我呸!有你這麽強壯的小姑娘嗎?

  包廂亂套的時候,一個中氣十足的聲音從外麵穿了進來,“顧行朝,老子今天和你拚了!”


  顧家在京大得罪的人也不少,但像他這樣敢正麵剛的人確實少,畢竟人家都隻敢在背後悄咪咪的使絆子。


  陸知舟站在他身邊,看到來人也是一臉凝重,“顧爺,怎麽搞?”


  顧行朝捏響了手指骨,扭了扭脖子,薄唇啟,“當然是,幹他啊。”


  陸知舟就等著他一聲令下,這樣被他家老爺子發現的話,他還能理直氣壯的說,“這都是顧爺讓我幹的!”


  老爺子就算再生氣也不會說什麽了,隻會讓他滾去跪祠堂,體罰什麽的都不會有。


  閔文傑帶來的人也加入了戰局,其實不是他們想打,隻是在離開的時候被那胖子帶來的人打了一拳,那小弟瞬間就火了,接著拽著人就打。


  閔文傑沒辦法,隻能跟著他們一起打,動作一個比一個狠,臉上身上也掛了彩。


  烏煙瘴氣的包廂,雜七雜八的拳頭和打鬥聲夾雜在一起,鬧得景脂的腦子嗡嗡作響,有一瞬間她的腦子裏一片空白,抬頭看向顧行朝打架的身影,他的動作很迅速,像是專業的格鬥人員,沒一會兒就踹翻了一個人。


  景脂站在他後麵,看著他的背影眼眶漸漸模糊,下一刻,她的腳就不受控製的往他的方向走了過去,撲到了顧行朝背上,替他挨了腦袋上的那一下。


  “脂脂……”


  “景脂!”


  七嘴八舌的聲音紛紛響起,聲音裏滿是對她的關心。


  昏迷的那一刻,她好像看到了一個十分熟悉的麵孔,正一臉焦急的抱著她。


  她有些眷念的看著他,嘴角微微上揚。


  如果這是生命的最後一刻,那我唯一的願望是把你的容貌刻在腦海裏,至死不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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