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老師同學輪流轉之二
下課鈴聲還沒有響完，餘倩就一把拉著我的手，一個勁的拉出了教室，去找天哥。我說準備就要上課了放學再去吧，餘倩臉上洋溢著喜悅且一定要分享的表情。在高三2班的後門口，餘倩朝著裏麵看天哥的身影，還叫我一起找，我隻好說：我是近視眼，眼鏡忘在高三6班的桌子上。忽然她看見了天哥大喊著：天哥。天哥放下書回頭一看，是我們，就走出來。
餘倩笑啊笑說：“天哥，你作文比賽得一等獎了。”天哥表情淡然的說：“早就知道了。”餘倩說：“為什麽不告訴我們？”天哥說：“不就是讓你們有驚喜嗎？”餘倩大笑說：“真的是太驚訝了。”天哥依舊平淡說：“讓你們驚訝的事情多了。”這時我看看教室裏的那個被稱為校花的女生，她的座位剛好就坐在天哥座位的前一排。從後麵看著她時，還能看見她頭上的發卡。她那烏黑的頭發就像黑夜就像瞳孔，讓人覺得純黑也是如此繽紛色彩的。
我就這樣發呆的看著她，這時阿瑪尼走了過來看著我們然後說：“來找周天啊。”我和餘倩看見他都有點緊張起來，他高高的個子有種盛氣淩人的姿態，感覺他在高處窺視著這個世界，這個世界沒有什麽可以逃出他的雙眼。這時上課鈴聲響了，天哥進去了，我和餘倩也跑回了班級。就這樣下午上完課，晚上還有自習。餘倩又想拉著我去找天哥吃飯。
我還想再看一會書，但是她已經坐不住了，她說自己已經從頭餓到腳了。我說：“那你還有走路的力氣。”她笑笑說：“隻要是吃飯，就永遠都有力氣。”這時天哥忽然出現在窗口，他輕輕的拍了一下窗戶提醒我，我愣愣的看著他，以前都是我們去找他，下課，放學，放假。他竟然也會主動來找我們真是少見。
三個青少年就這樣吃完飯後看著傍晚的天空，黃昏的天空雲卷雲舒，夕陽斜照在我們臉上，身上，和教室裏。餘倩忽然感慨道：“黃昏很美不是嗎？”我說是的。餘倩又說：“但是也有夕陽無限好隻是近黃昏。”我說：這也是的。餘倩看看我說：“你就不能多說幾個字嗎？”我笑笑道：“吃飽了撐的。”餘倩看著滿天燦爛的金黃色說：“我就很喜歡看黃昏，可是人一旦喜歡黃昏，就說明他老了。”我說：“怎麽會呢？天哥你也講講。”
天哥忽然問餘倩：“女生的經期來了，是不是脾氣都不好。”餘倩有點尷尬的看著他不知道怎麽回答。我笑笑：“天哥這麽博學多才，也有難住的時候。”餘倩忽然認真起來說：“是有的，但也因人而異的。”這時天哥默默的點了點頭，我笑笑的攬著餘倩的肩膀說：“放心吧，我們當你是男的。”秋天的晚霞總是短暫的，黑夜總是趁虛而入，我們就這樣的看著消逝著的天邊最後一道光，然後就是高三教學樓先亮起來的燈光。不知是人先追逐的光，還是光最後成為了人的一部分。這個世界的光總會有消失的一天。
新的一天的早讀，今天我沒遲到，餘倩比我還快幾分鍾。我們都拿著書本入神的讀，學習開始變得漸入佳境了，有點適應高三緊張的節奏了。像我這樣的，要考上廈門大學要下苦功才行。這時早讀結束，上課鈴聲響。我在想時間是如此的擁擠，餘倩在吃早餐，班長在聊天，睡神還在睡覺，仿佛在一分鍾裏結束。高考有點錯覺的像朝著我們這邊走來。
今天是政治課，我期待看到新的政治老師。這時一個穿著襯衫，係著皮帶的中年大叔走了進來，戴著厚厚的眼鏡。有點微胖，但是給人一種輕重量級的感覺。目光透過眼鏡的是溫柔的，就像自己的親人一樣。腳底還穿著一雙舊皮鞋。
他也不開始馬上上課，他說：“高考，是一道坎，一生就一次，再苦再累就這麽一次，以後再也就沒有了。所以要拚搏也要珍惜，這是你們以後老了的美好回憶。”我看向四周，角落裏的睡神早就睡著了，他好像從早讀就開始睡了，真是想知道他晚上都幹嘛，這麽困。他繼續說：“我當年參加高考時是大齡青年了，因為要上鄉下鄉，於是耽擱了幾年。沒有你們現在幸運，你們現在都是十七八歲的，正是大好的年華。”我聽到背後有咀嚼食物的聲音，應該是Mary上課偷吃食物的聲音了。這幾天都已經迅速的習以為常了。她都這麽胖了，也不控製一下自己的噸位。我側著頭斜眼看她，她假裝趴在桌上，低頭，然後零食就在課桌裏，偷偷的用手拿出來伸入嘴裏。她小心的嚼，輕微的聲音隻有她前桌的我聽到了。
政治老師繼續說：“怎麽你們一大早都沒什麽精神的，蔫蔫的，東扭西扭的。是不是晚上睡得晚早上起得早。”這時同學們齊聲的說：“是的。”餘倩說：“老師，早讀的時間太早了，都沒有時間吃早餐。”老師平靜的臉上忽然開口說：“這樣啊，我去跟他們反映一下。”這時他露出了憨憨的笑容說：“告訴你們一個秘密。”這時我看見歪歪扭扭的同學們忽然坐正了，疲憊的雙眼也忽然放射出光芒。他說：“今年我的孩子也參加高考，和你們一樣。所以我也特別的理解你們的不易。每天沒完沒了的背書和做題，起得比老鼠還早，睡得比貓還晚。我兒子就是這樣，但是你們一定一定要堅持下來。我對我兒子也是這麽說的。”
同學們忽然又開始不約而同的發出喪氣的聲音。政治老師說：“再告訴你們一個秘密。我兒子也是在一所普通中學讀高三，他的成績還不如你們呢，但是他比你們努力。他有他的目標，所以我都不給他壓力。”這時同學們聽著老師的故事來了興致，變得專注了起來。老師繼續說：“你們現在努力，考上一個大學沒問題的，我兒子隻要考上一個大專我就很滿足了。”這時文庭婷著急的說：“可是我們這些學渣可能連大專都不一定能考上。”老師說：“我相信你們可以的，你們也要相信自己。”
這時老師再次笑笑說：“我還有一個秘密。”文庭婷說：“老師，你還有多少秘密，別賣關子了，一次性說完，別吊我們胃口了。”政治老師說：“最後一個了，我原來是個商人，賣過電器，開過工廠，我見過很多老師下海經商，而我是第一個棄商當老師。”餘倩插話說：“原來老師也是老板，我也是想把我家的燒烤店發揚光大。”老師大笑說：“你還是先解決你家燒烤店的環保問題吧，一刮東北風，整個學校都聞得見。”班長笑笑說：“這樣，誰還有心情學習。”
餘倩有點尷尬的不出聲了。同學又問：“老師，為什麽不當商人當老師了？”老師認真的說：“年紀大了，什麽大風大浪都見過了，現在隻想平平淡淡安安穩穩踏踏實實。”說完，他沉默了好像在回憶往事，他的往事都寫在了一張衰老的臉上。片刻他回過神啊說：“不過你們不能這樣胸無大誌。人在年輕時還是要有遠大理想的。”這時台下響起了熱烈的掌聲。
我知道這也是慶祝快要下課的掌聲。這時政治老師忽然問：“楊俊是誰？”我忽然驚訝的看著他而忘記舉手了，沒想到快要下課時還是要被老師“照顧了”。文庭婷搶著我前麵發了言說：“第一排靠窗的一個人坐的那個男的。”老師哦了一聲，然後說：“你的政治考得不錯。”
這時我才想起來，我在所有學科裏隻有政治是學得最好的，也可以說是出類拔萃的。每次考試我的政治得分都是全班第一的，分數從來沒有低過八十分一下。如果隻以政治一科的得分來評價我的話，我確實就是尖子生。但是我的其他科目的得分就不忍直視，英語數學最差，地理一般，語文一般，排在第二名的是曆史。
政治老師定定的看著我說：“你可以考得更好，繼續努力啊。”這也就是“赤裸裸”的鼓勵吧。說完，正好下課鈴聲響了，老師的話也正好說完了。政治老師大步流星的走出教室，那一刻我仿佛看見了他的背影就像一個商人的樣子，但那是從後往前看，如果從前往後看，看到了什麽，我還沒有想到。我又陷入沉思，那個叫文庭婷的同學，怎麽知道我的名字的，而且我從未說過我的名字，是不是全班的學生她都認識了，看來是一道無解的數學題了。
在下課的十分鍾裏，我迅速的解決了上廁所的問題，回到教室，回到座位，習慣的看著窗外，手上的筆來回的轉個不停。前一秒看見餘倩和班長以及圍在他們身邊的女生在聊著一些獨屬於女生的話題，笑聲都抑揚頓挫的，餘倩隻有這個時候我感覺她才像一個青春期女生該有的樣子，活潑，天真，和愛幻想。可是我們三個人在一起時分明她就是一個男生，也許是跟我們從小長大沾染了我們的習氣吧。或者不知從哪裏聽來的：女人真善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