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令人擔心的體育生

  我下午上課時一直想著餘倩，純粹是出自老友的關心。不知道她訓練著怎麽樣，有沒有認真努力，還是像學習一樣一下子就喊累了。雖然是班主任黃老師的數學課，可是總是分神的去想餘倩的事，她可是不能讓我放心的。之前餘倩已經跟黃老師報備過了，少了餘倩的數學課，在老師眼中好像並沒有少些什麽，他也不看看班長身邊空出來的位子。我時不時回頭看餘倩的位置，好像總覺得沒有她心裏不自在，好像永遠都不會再出現一樣。我忽然覺得就像這一刻我失去了她，也許我已經習慣有她的日子，她不在了，我的心裏也空空的了。


  倒是有位老師記得她，就是英語老師，他上課時又想嘲諷一下餘倩同學，他說：“這個問題讓餘倩來回答。”結果無人站起來，他驚訝的臉從黑板移到同學們的座位。班長說：“餘倩她去練體育了。”英語老師歎了一口氣說：“她考試一敗塗地，練體育還不是一敗塗地。這種差生無論換了什麽方式都考不上大學的。”我憤怒的但是不敢直視老師，所以隻好憤怒的看著窗外。我不允許任何一個人說餘倩我的朋友不行，就算他是傳道授業的老師。但是我也不敢說什麽，隻好默默跟窗外的雲對視，說說悄悄話，天空飛過了幾隻鳥。


  “你還是適合四百米，你不是屬於爆發力特別強的，也不是屬於耐力特別強的。”教練說到。餘倩說：“教練老師，我就是隻能跑步嗎？我還想試試別的。”教練說：“你天生就是跑步的苗子，其它項目不見得你會有優勢，反而會拖你後腿。”餘倩嚴肅的說：“我跑四百米真的可以嗎？”教練說：“你就專門跟我練四百米，我保證你體育專業成績不是數一就是數二。”餘倩驚訝的說：“可是我在班級的成績都是倒數第一的。”教練說：“我告訴你天生就是練體育的，不是幹其他別的。不要管別人的眼光，你隻需要做你自己。”


  教練說：“現在你的能力我大概清楚了，我們就開始訓練吧。”餘倩望著教學樓的位置，仿佛在看著什麽，她決定要練體育了，但是她覺得身邊沒有一個人陪著她，心裏空空的。但是很快她就一心一意的訓練了，教練的口哨一響，餘倩就飛快的衝出去，然後她就像箭在尋找箭靶一樣到達了終點，餘倩看著教練高興的笑笑問成績，教練沉下來臉說：“你知道你跑步有什麽問題嗎？”餘倩說：“是我跑得太慢了嗎？”教練說：“是你配速的問題，你不能一開始就是最快的，這樣後麵就沒有勁了，而且你全程的速度都是很平均的。”


  教練說：“你的成績倒是還可以，隻是要把毛病改改。”然後教練指著一旁休息的上次那個高個子的男生說：“你演示一遍，給這個小女孩看。”這個男生絲毫不情不願，上次輸給餘倩的自尊還在，他默默的坐著，搖頭，不願意起來。教練又看著坐著一排的男生問：“有誰願意？誰願意示範，今天就提前半小時結束訓練。”這下可炸開鍋了，不是一個人想，也不是三個人想，而是全部練跑步的人一起上，大家忽然變得熱情高漲起來。


  大家一起衝出起點時，擁擠的跑成一團，像是一窩亂飛的蜜蜂。餘倩不停的大笑，笑聲抑揚頓挫的，肚子都笑到痛了。最後又是亂成一團的到達終點，他們自己也忍不住笑了。教練搖搖頭說：“你們這也叫示範啊，這叫應付，今天通通給我加練一個小時。”那幫男生隻好個個低著頭重新準備站到起跑線上。教練說：“看來，還給我親自出馬才行。”教練脫去了外套，內麵有件襯衫。教練又說：“好久不跑了，距上次跑還是五年前。”餘倩說：“你和我跑，怎麽好意思。”教練笑笑說：“你以為你可以贏得我啊。”


  兩人站到了起跑線上，教練一吹哨，兩人同時起步，餘倩又像箭一樣飛出去，教練大叫：“你傻啊，我們不是比誰快，我是要教你怎麽跑，快回來。”餘倩回頭看教練不好意思的停了下來。教練說：“你跟著我的節奏，我叫你快，你就快。我叫你慢，你就慢。我們一起跑到終點。”兩人一起跑著，教練一邊跑一邊說：“餘倩，這裏要慢一點。”


  終於放學了，我整個下午都沒什麽心情聽課，下課了，我隨手放書收拾好書包就要去體育場找餘倩，這時後麵的聲音對我說，我回頭看是Mary。她說：“這麽著急，是去找餘倩吧。”我說是的，她說：“今天我看你一天都沒魂似的，回頭五次看餘倩的位子，看窗外六次，一次也沒有看老師，我就猜到你一定是想餘倩了吧。”我笑笑說：“她還真是讓人不省心的。從小到大我們三個，拖後腿的，闖禍的都是她。”Mary拿出了她的零食說：“真羨慕餘倩，有這麽好的朋友。”我還沒有聽完她的最後一句話，就衝出了教室，好像教室的走廊，樓梯都變成了我現在的跑道一樣，我也像體育生一樣全力衝刺要到達終點。


  我一路小跑著，但是已經有點氣喘籲籲了，或者可以說是上氣不接下氣了。但是還是到達了體育場。我一進到體育場，就看見餘倩放學了還在堅持訓練。她的衣服全都濕透了，我找了一個不起眼的位子坐下，默默的看著她訓練。這個時間段唯獨餘倩很醒目，其他學生都休息或者做拉伸了，隻有她還在跑，這下我懸著的一顆心終於著陸了。我看著餘倩的背影，原來我也有這樣看著她的時候，這一刻我什麽都做不了隻能目送她。這時她不是那個總是找人聊天，整天無所事事的餘倩，這個時候她是一名運動員。


  教練不知什麽時候走到我旁邊坐了下來，他點著一根煙抽了起來。煙圈徐徐的上升，變成了天上的雲朵。他忽然說：“你是餘倩的同學吧。”我點了點頭，他繼續說：“她是我見過的最有天賦的學生，高一時我怎麽就沒有發現呢？”後麵一句他像是在自言自語。他忽然沉默了說：“我原本也是很有天賦的運動員，因為一些原因成為不了職業的遠動員，隻能一輩子在這所普通的學校當體育老師。當時沒有人幫我，現在我要幫餘倩，也算是圓我的遺憾吧。”


  他又問我說：“你叫什麽名字？”我說：“楊俊。”他說：“名字很好聽。你們是情侶嗎？”我忽然尷尬的說：“教練為什麽會這樣覺得？”他說：“你不在的時候，她總是時不時的看著你們高三的教學樓，像是在期待著什麽？”我說：“我們的關係比情侶還親，我們是一起長大的戰友。”他說：“明白了，她到底還是一個小女孩，總是還是渴望一些什麽的。”最後她起身說：“別把我說的話告訴給她聽，我怕影響到她。”我說好的，他又說：“特別是她有天賦這件事不要說給她聽，因為這孩子，心智還不夠成熟，容易傲嬌。現在年輕人的說法。”


  說完後，我獨自一人的看著餘倩，覺得應該給她準備一條毛巾，好可以搽汗。她這麽大大咧咧的。肯定是沒有注意到的，她一個人跑得好辛苦，就快成為脫水的木乃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