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別離
程寧絕不承認自己有點惡趣味，想知道一直乖巧的小姑娘，會不會為自己的利益而拋卻多年來被奴役的思維。
“二丫，三嬸替她答應了！”
正送飯進來的程吳氏，在門外聽了程寧的問話，進屋後紅著眼睛道：“二嫂，過去我沒幫著你啥，現在富裕了還能想到三房，這份恩情我記下了，總有一天有能力報答你的。”
放下菜盆，程吳氏就要跪下給程李氏磕頭。
程李氏腿腳不方便，忙讓閨女去扶人。
“三弟妹你這是幹啥？咱們倆妯娌這麽多年，誰不知道誰的苦？”
“你在那頭的日子，也不比我好過。他們爺倆離家後，要不是你從牙縫裏省出一口給我，怕是小五連口奶水都吃不上，二房欠你一條人命啊！”
程李氏說著，哽咽的別過臉去。
程寧倒是不知道這一茬，不由得有些小愧疚。
對三房好，是想要拉個同盟，或者說要個能給打小報告的人，程寧倒是沒從親情考慮過。
如今倒是要從新審視和三房的關係了，有恩要報，這是對原主的補償和感謝。
卻說次日，程寧坐著陳家的牛車去往鎮上，為了方便還叫上了蘭花一起。
鄉下人的規矩，到了官家都拘束，蘭花寧可留下幫忙卸貨也不願意進去，程寧自然是不會勉強。
“你這丫頭就是心靈手巧，這兩樣吃食在路上倒是正合適，我都舍不得孝敬長輩了。”
邵紫姍雖然吃過許多美食，但肉鬆和肉脯確實沒吃過，自也覺得新鮮。
話雖這麽說，邵紫姍還是讓人給外家的幾位長輩送過去些，吃獨食不是楊家的傳統，而邵紫姍雖然姓邵卻更願意自己是楊家人。
“特意提前送來的，就是想看看你喜歡不。若是覺得好，這幾日我再做些，口味上也可以有些變化。除了這原味的，你喜歡甜還是辣？”
送禮物能得到對方肯定，程寧自是也高興的。
“不麻煩的話，能都來一點嗎？我這人不嗜辣，但吃些辣的開胃口。”邵紫姍也不與程寧客氣。
“是挺麻煩的，可誰讓少東家喜歡，我能拒絕嗎？”程寧故意苦著一張臉打趣。
邵紫姍配合的坐正了身姿，對丫鬟吩咐道：“去，把我備好的那個匣子拿來，打賞這討喜的丫頭。”
話落，邵紫姍輕笑出聲。
“多謝少東家賞，我可是個窮苦人，這下不用為生計發愁了。”
“要是少東家有不要的舊衣，也請賞小女子幾件吧，好留作冬日裏禦寒。”
程寧故作拭淚的動作，偏偏眼裏的笑意藏不住，逗的邵紫姍忍俊不禁。
換作平時，程寧絕不會這般，可邵紫姍眉宇間的憂愁藏不住，程寧便想讓她開心一下。
“剛說你討喜，就來討賞了。你們都聽到了，趕緊去把我封起來的那箱子衣裳給這丫頭帶走，別落了個摳門的名聲才好。”
邵紫姍說著，起身來到程寧身邊，拉著她的手道：“陪我出去逛逛吧，回京之後就得拘著過日子了，能開心一天是一天。”
“少東家倒是想的通透，人生苦短，便是苦中尚且要作樂，自是不必杞人憂天。”程寧笑道。
說是陪邵紫姍走走，實際上卻是陪程寧才買東西。
盡管是做生意的人，邵紫姍還是頭一回看尋常百姓家添置東西，倒也新奇了一回。
鎮子就這麽大，逛了兩個來時辰也就差不多了，邵紫姍看著偏西的日頭，將自己的棉鬥篷解下來給程寧圍上。
“這進了大門就坐軟轎，你披著也省的路上著涼。”
“明年開春我會再回來，到時候有些事再與你談。二丫，我有沒有說過，遇到你乃我之幸？”
邵紫姍的語調依舊是那麽溫柔，一顰一笑都透著大家風範，隻是多了幾分與年齡不符的沉穩與淡淡的愁緒。
“彼此彼此，等你回來，我為你接風。”程寧淺笑。
邵紫姍三日後便會離開，程寧雖然答應再給她做些吃食，但兩人應該沒有時間再閑話家常，畢竟邵紫姍有她的擔子，還有擔憂她們母女的親人。
“好，我給你帶京中好酒和首飾。”邵紫姍低聲道。
程寧眼睛一亮，前世她是練出來的酒量，這輩子還沒嚐試過，倒是想要試試。
兩人道別後，程寧讓陳才趕車去了市集，買了十個熱乎乎的大包子，幾個分了路上吃。
來的時候拉了滿滿一車頭花，回去依舊是一車。
除了程寧買的東西，還有邵紫姍給她的東西，陳家自然也添置了些東西。
冬天快到了，家裏有閑錢的都會置辦些過冬的物件。
“少東家對你真好，不過也就二丫你能和少東家聊得來，換了是我都不敢說話。”
蘭花有三分羨慕，更多的是為程寧高興，還有些崇拜。
“等你經常出來，多見些人，就會發現隻要不是對你存有惡意的人，根本不會為難你。”
程寧淡淡一笑，說的是自己前世的經曆。
但程寧沒說的是，有些市儈的人，壓根不會給你說話的機會，自然也就不必擔心自己應付不來了。
邵紫姍的東西是給程寧的，自然是程寧先收著，再決定該怎麽安置。
到了晚上，程寧才有空看。
不提那一箱子衣裳，多是七八成新的，以邵紫姍的身份明年的確不會再穿過時的款式，且邵紫姍正是長個子的年紀，改衣裳那是窮人家的作風。
“不愧是京城來的官家小姐，這衣裳料子，在鄉下都不敢穿，怕刮抽絲了。”
程寧對古代的事情了解的不多，前世雖然有興趣，卻沒有空去研究。
將看起來就貴重的衣物收入空間，能給家裏人改一改的放在箱子裏，回頭讓程李氏和程大丫有空的時候再弄。
倒是那匣子首飾，就連頭花也都不是尋常料子，至少點綴幾顆小米珠，更別提還有一整套的純銀頭麵。
“我這禮，到底還是送的輕了。”
摸著嶄新的頭麵，程寧輕歎一聲，人情隻能留作日後再補，太刻意了反倒是疏遠了。
頭麵先且收起來，免得招賊。
程寧抱著首飾盒子去了堂屋，以二房的情況能戴的出去的東西，自然不必藏起來，尤其是程大丫的年紀也該打扮起來了。
與此同時，老宅那頭像是對待犯人一樣的審著三房娘幾個。
“她三嬸，你們娘幾個在三房這麽多天，連那死丫頭帶回來的啥都不曉得？”
“該不是你想忽悠娘，二房給了你多少好處？”
程王氏質問的態度，哪裏像是在和妯娌說話？
程吳氏被嚇得忙搖頭，下意識的將一雙兒女護在身後，望著程老太太道：“娘，我真的不知道都有啥，就是幫著把東西卸了我就回來了。三花在那也是賺工錢，哪敢去翻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