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守財奴
程寧的話讓李有根煩躁不已,可一時間卻不知道該怎麽回答程寧。
程寧也不急著要答案,而是對李有根道:“姥爺先想想,啥時候想和我說這事了,我再陪姥爺嘮嘮。”
“說實話,我不怕有個糟心的親戚,大不了打出去就得了。可我不想我娘跟著鬧心,她這半輩子夠苦的了。”
李有根沉默不語,心裏何嚐不是覺得虧欠了程李氏的?
李家的事似乎沒發生一樣,除了老宅那邊的人覺得程李氏有這麽個親戚是個笑話外,村裏人都默契的當沒發生過。
不論李家人如何,二房的幾個閨女那都是香餑餑,這樣的媳婦哪家不想搶著要?
李有根這邊一直沒有想通,或者是他不敢想的太深。
很快便是秋收,全村都忙活起來,作坊那邊卻沒有停。
王老讓人帶話和定金過來,下雪之前會再派人來收一次麵,有多少要多少。
除了作坊的工人要上工,其他能幹得動農活的人都去二房家掙工錢去了。
農家大多沒有懶人,即便日子好過些了,也不會錯過能賺錢的機會,何況這個東家是二房,總不能把這機會都讓給外村人。
“二丫啊,叔該聽你的。要是那會幾畝地都跟你一樣先發芽再種,這會也能收了,可是差了二十多天,夠種一茬青菜的了!”
村長後悔的直拍大腿,這青菜作坊裏也收,多少是個進項不是?
而且最讓村長欣喜的是,發芽的種子間開了種,反而比之前那種密集的種法產出更多,種子錢更是省了一大筆。
“那村長叔可得和大家夥說一聲,先別把這消息傳出去,明年咱們先賺上一筆再說。”
程寧故意這麽說,果然得了村長一個白眼。
“你這丫頭,有些事得保密,可這種地的事就是咱們老百姓的命,瞞著一年得有多少人餓肚子?”
橫了程寧一眼,村長道:“明年咱們就多種小麥,打出的精白麵賣出去,黑麵就賣給作坊,按照你這種法沒準能種兩茬來。”
村長開始琢磨著種地的事,也沒心思再和程寧說話了。
程寧也突然想起給冬小麥的事,不過自己沒試驗過不敢作聲,還是等著秋忙之後試驗了再說吧。
望著荒地裏忙活的鄉親們,程寧摩擦著下巴,想著這些豆子要怎麽最大利益化,直接賣豆子的賺頭可不多。
“又想怎麽賺銀子?”九山不知何時過來,站在程寧身邊問道。
“咱北方的冬天冷,找不到短工的鄉親隻能在家裏貓冬,連飽飯都吃不上,我得琢磨一下能不能賺點油鹽銀子,也給鄉親們安排個營生。”
程寧這話說的真心的,每每看到這些勤勞的人在勞作的時候,程寧都會冒出這樣的想法。
隻是以前家裏的情況不允許,而現在程寧不怕賠個幾千兩銀子,自然也就敢放手的去做了。
“守財奴還能有這樣的念頭,難得。”九山半是嘲諷,半是讚賞的道。
“好好說話你嗓子刺撓?”
側身、抬頭,程寧白了九山一眼,卻忽然有些傷感。
原主營養不良,導致個頭沒竄上去,這小巧玲瓏的身高讓前世一米七的程寧很是接受無能。
“我那不是還剩些銀子?這次的事,我和你對半出銀子,算是對下窪村收容我們兄妹的回報。”
如果九山的語氣能帶些感情,會讓人更加信服。
“你是看準了我做買賣穩賺,才會想插一手的吧?”程寧哼道。
“你不是不喜歡欠人情嗎?要不把你賺錢的買賣都分我三成紅利,我救了你家人的恩情就一筆勾銷如何?”九山側首問道。
因九山刻意低頭遷就程寧的身高,這動作顯得有幾分曖昧。
溫熱的氣息鋪灑在程寧耳廓,竟讓她有幾分緊繃,甚至還能聞到他身上獨有的清爽氣息,卻又叫人叫不出名頭來。
“不如何,我寧願欠你人情。”
程寧拒絕,故意將臉瞥向別處,不領情的道:“人情我願意還的時候是人情,不願意就啥都不是。再說了,就算我給你分紅了,外人也不知道真相,到時候還不是要被道德綁架?”
“道德綁架?”九山捕捉的重點與程寧的不同。
“沒錯。”
“通俗一點的講,就是這世道被公認的就是道德,而一個人活在世上,總會被人用這些所謂的道德去束縛,逼得你不得不去做一些不願意做、甚至違心的事。”
程寧重重點頭,解釋道。
“就像你想和老宅的人決裂,可世人卻道孝字為天、血緣難斷,逼著你要讓步,給節禮孝敬?”九山問道。
“嗯,可以這麽理解。”程寧點頭,並豎起大拇指給九山一個讚。
誰知九山似乎被這四個字戳中行事,反問道:“既然是綁架,不能掙脫這枷鎖嗎?”
“人是渺小的,很多時候無力回天。”
程寧低歎一聲,隨即揚起小臉來,語氣堅定的道:“但我命由我不由天,總有一天,我會在天空自由的翱翔,也會讓那些想要道德綁架我的人明白他們有多錯,這世上凡事都有因果相承的!”
“……”九山。
望著程寧明媚又倔強的臉,他的心裏似乎也被照耀進一道曙光。
一直困擾著九山的問題,在這一刻似乎有所鬆動,隻是他的阻礙比程寧脫離老宅要大的多,難以在片刻間下定決心。
忙碌了一個多月,程寧家的糧食才被收入倉庫,而全村的莊稼也收割的差不多,隻等晾幹收起來或是賣了。
老宅那邊還是和開春一樣,程老太太想要逼著三房去給幹活,結果糧食在地裏直接炸裂,損失了不老少,程老太太這才不得不花錢雇人,估計今年要虧損不少。
村裏人都忙著搶收,程老太太每日罵罵咧咧的話也沒人願意聽,但二房有下人不給他們老兩口幫忙,三房一窩子不孝子,這樣的話村民都會背了,卻幾乎沒人應和程老太太一句。
“香草明兒出嫁,我和桃花說好了要去給她送嫁,想過來問問你是啥意思。是今兒去給添妝,還是明兒再過去?”
蘭花已經定親了,秋忙的時候也讓在她家裏做做手工,最多帶帶侄女,其他的事陳程氏都不讓她再幹,怕曬黑了也是想把手養的嫩一些。
程桃花倒是沒閑著,畢竟程老漢是個男人,沒有那份細心。
“我和大姐想明兒起早去,那邊也沒有熟人,過去了還得麻煩嬸子給找地方住,鐵定是得給香草送嫁的。”程寧道。
“那我們也明早再來,到時候我蒸幾個熱包子,咱們路上吃。”程桃花道。
送走了這兩人,程寧回屋便見李老太拿出一塊帕子,裏頭包著的是幾塊碎銀子,還有一支程李氏給她的銀簪子,上頭刻著的是個福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