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討人厭的猿糞
聞言，李銀沉默不語，一個孝字足以將成年人壓垮，何況他如今還沒有弱冠之年。
程寧也不催促，作為旁觀者她可以給出建議，但不想左右李銀的想法，畢竟親生爹娘的存在是不能抹殺的。
“他們能將我爺奶趕出來，我就算不給他們養老也是和他們學的！”
“何況我家裏的田地夠他們養老了，要是他們為了李金把田地都賣了，那也是他們自己作的！我是爺奶帶大的，最該報答的人是他們！”
李銀再度開口，語氣十分堅定。
這倒是讓程寧有些意外，畢竟李銀這些年賺的工錢大部分都上交給李楊氏了，隻偷著藏起來一部分孝敬爺奶。
看著程寧意外的目光，李銀苦澀的道：“不怕表妹笑話，我爹娘眼裏除了李金之外都是外人。草兒被他們賣了，要是李金再要銀子，讓他們把我賣宮裏去做太監，他們都不待猶豫的。”
“……”程寧不知道該說什麽，卻也不覺得真的發生那樣的事有何意外的。
明明都是親生兒女，李山夫婦對李金的疼寵完全沒了底線，更超出了他們的能力範圍。
就算李金已經被打殘了，他們也沒過指望李銀這個兒子續香火，屬於這個年代的異類了。
“我今兒來找二表哥，其實是和姥爺商量好的。我想在隔壁縣開家鋪子，想要請二表哥幫我照看著，工錢就是鋪子一半的紅利。”
“姥爺和姥娘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到時候也會跟著去。隻是為了讓二老能不被那邊纏上，二表哥你們不能再和過去認識的人聯絡，二表哥可願意？”
程寧這才說了打算，說話時也留意著李銀的神色，但凡他有一絲猶豫，程寧都要重新考量。
“表妹能信得過我？我就給人做過夥計，咋能管著一家鋪子呢！”李銀沒多少自信。
見李銀憂心的是這個，程寧笑道：“就是個小鹵肉鋪子，隻要表哥踏踏實實的做買賣就成，剩下的我會讓人教表哥的。”
有張生在，李銀可以少繞許多的彎路。
“既然表妹信我，就是為了爺奶我也應了！表妹的這份恩情我記下了，日後定當回報！”
李銀說著，竟想起來給程寧磕頭。
別說程寧要讓他去開鋪子，就衝程寧照顧了爺奶，李銀也是萬分感激。
“表哥要是這樣，那就當我沒說過，咱們是至親，相護扶持也是應當的，何況我這麽做也是想姥爺和姥娘活的開心點。”
程寧忙拉住李銀，並未提讓張生去找李草的事。
事情都過去好幾個月了，李草被轉了幾手尚且不知道，被賣到哪去更不清楚。
吃過飯後，李銀心事重重的離開。
且不說銀樓的活也不是說辭就辭的，單是家裏發生那麽多的事，他怎麽能不心思重？
倒是讓程寧沒有想到的是，她托張生去找李草的下落，可李草就近在眼前。
手裏還有些銀子，程寧打算多屯點東西在空間裏。
朝廷限製鐵器和鹽，這些倒是可以在空間裏交易，就連調味料程寧也儲存了不少。
可布料之類的，放在空間裏也不會壞，尋常的款式也不存在過時一說，遲早都用得上。
還有小五念書，家裏人也都在識字，程寧買了不少店家處理的宣紙，無非是有些泛黃，並不影響練字。
且府城的書畢竟多，程寧買了些鎮上買不到的各種遊記，給家裏人增長些見識，自己也能更多的了解這個世界。
“你個死丫頭，讓你哪個東西也拿不穩，這硯台可是我要送給鄭公子的，你賠得起嗎？”
“早知道你笨手笨腳的就不該買你，和程二丫那賤貨一樣，就該是去窯子的命！”
程寧出了書肆沒多遠，便聽到熟悉的聲音，連自己的名字都被提及了，自然是要去巷子口看看。
啪啪的巴掌聲響起，程寧隻看背影便認出那是程錦嫿，倒是被她的低聲啜泣的小丫頭，程寧看不到正臉。
“還以為有些人來府城，會更懂得裝著做個人，原來在沒人看到的地方，還是這麽的狠辣，真不知道啥樣人能瞎了眼，認為你是明珠。”
程寧抱著胳膊看戲，能在這麽大的府城遇到程錦嫿，也是真是討人厭的猿糞。
程錦嫿顯然沒想到能遇到程寧，回過身的時候還麵目猙獰，但隨即就陰陽怪氣的笑了起來。
程寧有些莫名，卻見程錦嫿一把拽過小丫頭，狠狠的掐了她兩把後，對程寧道：“程寧你不是最護短嗎？可你看看，你表妹現在就是我程錦嫿的丫頭，我想打死她也沒人管的著！”
驕傲的抬起下巴，程錦嫿對李草怒斥道：“跪下！把我的鞋子舔幹淨了，要不我回去就扒了你的皮！”
李草抽泣著看了程寧一眼，表姐妹二人第一次見麵自然不認識，可程寧還是從她的眼神裏看到恐懼和求助。
但程錦嫿的毒爪又伸向了李草，被打怕的李草不敢反抗，條件反射的跪了下去。
在李草要去舔程錦嫿鞋麵的時候，被程寧一把拉住。
“咋地？看不慣了？那你把人買回去啊？你不是有銀子嗎？”
程錦嫿壞笑的看著程寧，一腳踢在還沒起來的李草身上，喝道：“還不快舔？認不清誰是你的主子嗎？”
李草被踢的生疼卻不敢吭聲，但胳膊還被程寧拽著，也彎不了腰。
程寧能感覺李草的身子都在顫抖，冷冷的盯著程錦嫿，問道：“你開個價。”
程錦嫿掩嘴嬌笑，得意的道：“一千兩！”
知道二房賺銀子，但程錦嫿不確定程寧到底有多少家底，也不認為她能隨身攜帶多少銀兩。
“成交，賣身契。”
拿著一千兩銀票在程錦嫿麵前晃了晃，程寧伸出手要和她做交易。
“我反悔了，我要兩千兩。”
看程寧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就拿出一千兩銀票，程錦嫿心中嫉妒又憤怒，立即加價。
誰知程寧卻將銀票收起來，並且鬆開了李草，攤手道：“表妹抱歉了，表姐身上隻有一千兩，隻能讓你受委屈了。”
李草哭著搖頭，道：“表姐肯用一千兩銀子贖我，草兒這輩子都記得這份恩情，下輩子當牛做馬報答你。可草兒命賤，不值那老些銀子，表姐就當沒見過我吧。”
抹了抹根本擦不幹淨的眼淚，李草眼裏一片死灰，小小年紀竟然對生活沒了希望，看的程寧一陣心疼。
可這年頭主人手裏攥著賣身契，尋個由頭把下人打死也合法，程寧就算攔得了這次也攔不住下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