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我愛她，無論代價
整個皇宮最近都在瘋傳一件事，祁靖天是不是瘋了，為什麽突然下了一道奇怪的聖旨，將跟皇室無親無故的蔣氏少東家蔣運塵封為郡王，而且東南西北四王看上去還一點反對的意思都沒有，大家紛紛都在猜測，這裏麵究竟有什麽貓膩。難道， 蔣運塵蔣公子是先皇跟哪個女子在宮外的私生子？又或者皇室又欠了蔣家一個人情？一時間，眾說紛紜，答案卻撲朔迷離。
祁靖天不僅封他為郡王，還加封為碩郡王，爵位僅次於東南西北四位王爺，但是他們卻看起來喜聞樂見的樣子，宮裏一時間都炸開了鍋，就連平日最愛跟祁靖天作對的太後和公主也對此事一點意見都沒有，這讓大家都更加疑惑了。
但是就是在這樣的一片質疑聲之中，蔣運塵還是住進了他的郡王府，跟四王同進同出，也跟祁靖天稱兄道弟，這下整個祁國的人全部傻眼了。
玉兒也時常跟樂柔提起，“姑娘，你說，皇上究竟為什麽突然給了蔣公子一個郡王爺的爵位啊？這事情也太好了，怎麽沒降臨到別人頭上呢？還有啊，他這一加封爵位你們見麵的機會就更多了，皇上會不會不高興啊，皇上可是知道……”
樂柔撐著自己的腦袋，聽著玉兒像隻蒼蠅一樣在自己耳朵邊上嘮叨著，甚至還越說越離譜了。
她朝玉兒擺了擺手，“行了，怎麽越說越離譜了。”她白了玉兒一眼。
玉兒還是繼續打趣她，“娘娘，您說，皇上這次是不是遇到對手了啊？我看蔣公子就是為了您才進宮的吧？”
樂柔不知道該如何回應了。
按說，蔣運塵一個好端端的生意人，家大業大，他什麽都不缺，而且皇家還牽欠著他人情，他根本就沒有理由，也沒有動機來做這個郡王啊，難道說有了錢就想要權？
不過一個郡王也沒什麽權利啊，而且他作為蔣氏家長享有的權力甚至要超出一個郡王。
真的很難理解蔣運塵究竟在想些什麽，樂柔搖了搖自己的腦袋，將那些想法全部都甩了出去。
而這時，門口的宮女卻走了進來，她弓著身子謙卑地說道，“娘娘，碩郡王求見。”
樂柔下意識地看了一眼玉兒，她一臉不懷好意地看了看樂柔，一副“什麽都在我意料之中”的樣子。
“請郡王爺進來。”樂柔無奈，總不能讓蔣運塵在外麵站著吧，有些事，該來的還是要來。
蔣運塵走了進來，看著樂柔有些手足無措，蔣氏一門從來都沒有受到過宮廷禮儀和官階的訓練，因為如之前所說，他們覺得自己一輩子都不會跟皇宮和官場扯上半文錢的關係。
玉兒看出了他的窘態，提醒道，“郡王爺，按照爵位，您是皇上的兄弟，不必向娘娘行李，隻需要叫皇嫂就可以了。”
聽了這話，蔣運塵淡淡點了點頭，他看著樂柔，問道，“我可以坐嗎？”
樂柔將手一抬，指示著自己對麵的凳子，蔣運塵坐了上去。
他還是感覺很不舒服，雖然之前在蔣家也有很多丫鬟家丁，但是氣氛卻跟現在完全不一樣，他真的很不喜歡，也很不適應這樣的生活。
玉兒上前倒了一杯茶給他，他衝她淡淡微笑，玉兒又有些犯了花癡了，蔣運塵真的很好看，與祁靖天不相同的那種好看，如果在她的那個大學，蔣運塵這樣幹淨多金的男子，應該是眾多女孩子愛慕的對象吧。
“你還好嗎？”蔣運塵開口道。
沒想到，他們之間經過那件事之後，他開口的第一句話會是這個，能看的出來，他現在心裏很複雜。
“我很好啊。”樂柔很不走心地說了一句。
“你說你不喜歡被禁錮，你喜歡自由，在這裏，你能真正快樂嗎，樂柔？”
聽出了蔣運塵話中的曖昧，而且他也不願意叫她皇嫂……
“郡王爺， 您直呼娘娘閨名不妥吧！”玉兒在一旁提醒。
“你們都出去！”蔣運塵卻突然發火道。
這是第一次，她見到他發火，有些不明所以。
玉兒擔心地看了一眼樂柔，樂柔對她點了點頭，她帶著幾個守在這裏的太監宮女離開了。
蔣運塵這才稍微恢複了一點常態。
“郡王爺今天來找本宮有什麽事嗎？”
他卻冷笑，“你叫我郡王爺，你自稱本宮？樂柔，你難道忘了曾經我們差一點就在一起了嗎？“
樂柔知道，他說的是那次山後花海的事情。
“我並沒有答應……”樂柔說道，但是話還沒說完，就被蔣運塵打斷了。
“可是對我來講你就是我的妻子，我這次要這個爵位，就是想要更多時間進宮，為了見你，我知道，你想要自由，所以，皇宮並不適合你，你跟我走好不好？”蔣運塵的話語中全是哀求，眼神中都是受傷後的一種可憐。
樂柔有些同情，但是她知道，這不是她想要的……
樂柔從他對麵的凳子上站起身來，轉過身背對著他說道，“郡王爺，您還是回去吧，我們沒有可能的。”
她以為，蔣運塵會對她說什麽，但是自己身後卻是死一般地安靜，她回過頭，看到蔣運塵呆呆地坐在那裏，雙目無神。
“碩郡王，您怎麽了？”樂柔心焦地看著他。
他手扶著桌子慢慢支撐起自己的身子，“我隻是來看看你還好不好的，沒想到，我話說多了，皇貴妃娘娘，您好好休息吧，運塵改日再來探望您。”說罷，他轉過身去，從門口離開，背影裏，全是落寞。
那樣子，讓人忍不住想上去安慰，但是她卻做不到，因為她不該是那個人……
蔣運塵走出宮門，上了自己的轎子，回到了郡王府。
“郡王爺，今天來了個老頭子，說是您的爺爺，我們攔都攔不住，您要不要去看看？”剛剛走進門，門房就對蔣運塵說道。
該來的，遲早都會來，不過是早與晚罷了。
“人在哪裏？”蔣運塵的聲音中全是疲憊。
門房看了也焦心地緊，“就在客廳等著您呢。”
他點了點頭，朝裏麵走去。
剛剛走進客廳，一個花白頭發的老人已經等在了那裏，他背對著蔣運塵，一動不動。
蔣運塵撲通一聲跪下，頭磕在地上，“爺爺！”他的聲音中全是鏡中，隻是麵對著地毯的臉上早已掛滿了淚珠。
“我沒有你這個孫子！”白頭發的老人轉過頭來，看著跪在地上的蔣運塵，“我蔣家不要你這樣的不肖子孫!”老人厲聲道。
蔣運塵慢慢抬起頭，用滿臉淚痕的臉看著老人，他沒有說話，兩個人就那樣默默直視著對方的眼睛。
年老的那個精神矍鑠，目光裏閃耀著精明的光澤，年少的一個眼神看似聰慧，然而又被什麽渾濁的東西蒙上了。
老人走到他麵前，他抬起頭，滿眼含淚，老者一把將他的頭攬在了自己懷中，“運塵，爺爺想你！”
蔣運塵伸出雙手抱住了老者，“爺爺，孫兒也想您……”蔣運塵的眼淚還在撲簌簌往外掉著。
而老者卻又將他一把推開，能看到，老者的臉上也滿是淚痕，“孫兒，你這是逼爺爺啊，這次回來，爺爺是要替蔣家清理門戶的！”
蔣運塵點了點頭，作這個決定的時候他就明白，他的選擇意味著什麽。
“爺爺，孫兒知道，但是這是孫兒的選擇。”蔣運塵的語氣堅決。
“你不後悔嗎？你要是現在後悔，放棄祁家給你的這個爵位，在宗祠跪上三天，好好反省，蔣家還是你的，爺爺也不想多過問。”老者看似痛心疾首，他語重心長地想要勸服蔣運塵。
誰知道，他還是搖了搖頭，“孫兒不後悔，孫兒要做這個郡王。”
“這個爵位究竟有什麽好？你告訴爺爺，蔣家究竟哪裏對不住你了，你寧願拋棄蔣家當家人的身份，拋棄蔣家那麽大的家業，去做祁家的一個空殼郡王？”
蔣運塵搖了搖頭，“蔣家沒有對不起運塵的地方，是運塵自己……”蔣運塵哽咽了。
“你怎麽了？”老者追問道。
“我愛上了一個女子……”蔣運塵突然覺得心疼，在這樣一位老者麵前，蔣運塵顯得異常脆弱。
“愛上一個女子是好事，難道我麽蔣家富可敵國她也不要，她一定要讓你加官進爵嗎？”
蔣運塵搖了搖頭。
“你告訴爺爺，究竟是什麽樣的女子？”
蔣運塵的腦海中浮現了他的樣子，還掛著眼淚的眼眸卻突然滋生出了笑意。
看到他的變化，老者突然意識到事情不妙，自己這孫兒，恐怕是已經沉迷到難以自拔的程度了。
他嘴角微微彎起，“爺爺，她是我見過最美，也是最好的女子，第一次，我就對她一件傾心。”說到她的時候，蔣運塵心中滿是甜蜜。
老者沒有打斷他，讓他說下去。
“我很愛她，但是她進宮去了，我每天都見不到她，我心如刀絞，思念就像鴆毒一樣每一天讓我痛不欲生。”
“她為什麽進宮？”老者問道。
“因為她做了皇上的皇貴妃！”從他臉上掛著的表情能看到他現在心有多痛。
但是心更痛的是蔣家的這位老爺子。
他拍案而起，“簡直荒唐！”他怒不可遏，“運塵，你從小就是一個聰明的孩子，怎麽會幹出這麽荒唐的事情，你喜歡上誰不好，你為什麽偏偏喜歡上皇上的妃子？”一邊說這話的時候，他的腦海裏就已經浮現除了一個人的影子，那就是迷戀後妃的下場——禮親王！
“是我先認識她的，隻是……”
“蔣運塵，沒有隻是，你給我記住，現在趕緊從這段感情當中走出來，皇上那裏我親自去說，這個爵位，我是絕對不許你再要的！”老者的態度很堅決。
蔣運塵卻爬到了他的腿邊，抱著他的大腿用乞求的眼神看著他，他搖著自己的頭，“爺爺，求你，不要帶我走，我好不容易才能每一天都在我想的時候見到她，我求你，不要帶我走。”
“即使是讓你犧牲在蔣家的所有你也不願意離開嗎？”
他含著淚，重重地點了點頭。
“運塵，值得嗎？”老者痛心地看著跪在地上的自己最疼愛的孫子。
“我不管值得不值得，我愛她，此生無悔，無論任何代價，我隻要守著她，隻要看著她！”
老者閉眼抬頭，長長地吸入一口氣，“糊塗啊！糊塗！”
他一腳踢開了跪在地上的蔣運塵， “既然如此，從此以後，你再也不是我蔣家的人，蔣家的當家人，我會再找人來做，從今以後，你跟我蔣家再也沒有任何的瓜葛！”
老者說完起身，走到門口，他停了一停，他以為，蔣運塵會追上來，以他對他的了解，但是卻沒有，他回過頭，看到他竟頭磕在地上，用這樣的大禮送他出門。
沒想到，培養了這麽多年的一個好孩子，就這樣毀了……蔣老爺子搖了搖頭，歎了一口氣，走出了郡王府的大門。
直到家丁進來拉蔣運塵，“郡王爺，老爺子走了。”
蔣運塵慢慢起身，他呆呆地望著門口。
從此以後，再也不是蔣家人了嗎？
這樣做，值得嗎？
爺爺的話，一直在他耳邊縈繞。
值得嗎？
對他來說，是值得的，隻要每一天都能見到她，隻要讓他安安靜靜愛著她，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