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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一波三折

  姚春至在暗網發布了一則懸賞任務,仔細觀察了街道分布,並找了一輛小型垃圾收集車。


  時間九點,一陣鞭炮聲在農產品交易市場裏響起,接著附近的消防、警車突然聚集,熱鬧異常,周圍所有的注意力轉移到鞭炮的生源處。兩輛垃圾車悄悄進入,停在垃圾房門前,在夜色掩護下第一輛垃圾車先行離開。


  拐了三條街,車輛的目標是進入一家垃圾分揀廠,在距離分揀廠一百米處,有一間修理廠,這裏是監控盲點,四個沉重的垃圾袋,從這裏被轉移到自己的車裏。


  垃圾車就停在修理廠門口,這一路車位停的都是垃圾收集車,在專用修理廠等待維修保養。


  回到了實驗室,利用板車將藥從車裏拖了出來,逐一檢查,成分和效果都真實,來源信息全無。


  當她帶著防腐的藥物來到張焱家時,張焱卻提出了不同的意見。


  張焱:“春至,我在想,要是你小姨再複活時,看見了自己以前的身體,同一個靈魂,兩個身體,一個已經死了,她會怎麽想?這具遺體留下的意義到底是什麽?”


  姚春至:“姨夫,你說得對,如果我把小姨複活成功了,眼前這具遺體,安靜的入土,是最好的歸宿,這樣,複活的她會更安全,也少一點煩惱。”


  張焱:“這麽說,你也同意我現在就埋葬她?”


  姚春至:“她是你的妻子,你有權處理她的一切。我隻擔心,所有人,都沒有教會過克隆人怎麽認識自我?你會拿什麽來教她?”


  張焱:“什麽意思?”


  姚春至:“小姨複活了之後,你將是帶她接觸這個世界唯一的人,你是守護她死過的肉身的那個人,留著遺體,能拉近你和她的距離。因為,我沒有把握,能不能將所有的記憶全部移植到她新的身體。”


  張焱:“好,我懂了。聽你的,如果可以,你開始吧。”


  回去的路上,偶遇路上飛馳的警車,姚春至突然受到驚嚇。


  在她實驗室的周圍,停著幾輛警車,姚春至預感不妙,會不會是暴露了?她緊急接管自動駕駛,一腳急刹車,留下長長一條黑色輪印。


  警察向她靠近,姚春至自知已經無法逃脫。


  警察:“你好,怎麽回事?直到上急刹。”


  姚春至:“剛剛,一隻小動物,所以。”


  警察:“什麽動物?”


  姚春至:“好像是狗吧?”


  警察:“你住這邊?”


  姚春至:“不是,前麵那生物科普展廳我開的,就是給需要的人參觀學習用的。”


  警察:“開慢點。有沒有發現什麽異常的事?這附近的住戶反映晚上有奇怪的動物叫聲,把孩子嚇著。”


  姚春至:“我不知道,沒有發現。”


  警察的出現讓姚春至變得敏感許多,進入實驗室後,找到分貝儀,對於可能發出聲音的一切聲源都詳細探查。


  實驗室的牆都做了隔音處理,如果要有聲音傳出去,現在的活物,也隻有這隻瞎了眼的猴子了,唯一能把聲音傳出去的通道,便是四個角落的通風口。


  猴子很安靜,莫非是自己離開的時候令其產生恐懼然後發生吼叫?猴子的克隆體已經發育成熟,從第一陣輕微的叫聲開始,那是一個新的生命呼吸到這地球上第一口氧氣時的疼痛聲,現在快速成長,它能看得見麵前的玩具。而它生命的供體,行動緩慢。


  每一次離開實驗室,姚春至都嚴格按照正規的實驗室工作流程進行,在這裏,她最後一步是收集垃圾,包括喂養小動物的各種食品營養品的包裝盒及袋子,焚燒成灰燼,煙氣通過屋頂的排煙道散入大氣中。


  在姚春至配置好記憶移植的藥物時,意外發生了。猴子的供體是瞎子,姚春至暫時找不到更好的對比方法,所以猴子的記憶移植實驗,隻能驗證分段式移植方法的有效性和可靠性。


  在她提取供體猴子的記憶信息過程中,鎮定劑對猴子產生的效果不明顯,如果沒有捆綁固定它的四肢和身體,它閉上眼也會跑掉。


  姚春至仔細檢查整個過程,一切操作規範,鎮定劑劑量是足夠的,為了保險起見,她在安全範圍內加大了劑量,記憶得以提取。


  相比人腦,這些小動物的記憶量要小得多。當姚春至保存好供體猴子的記憶時,猴子掙紮了一下,然後就沒有了反應。


  姚春至看得出來,那不是鎮定劑產生的睡眠效果。解開了固定猴子肢體的帶子,生命檢測儀表現得脈搏已經為零。


  怎麽會這樣?提取記憶時使用到的藥物?姚春至特意取樣做了化驗,沒有問題。奇了怪,莫非猴子自身出了問題?她又檢查了寵物的口糧,沒有發現異常。


  她打算給猴子來一次屍檢,全身掃描時發現了異常,頭部有異物,異物位置在眼部。手術刀劃開了猴子的腹部,同樣發現了異物,猴子是中毒而亡,在它的胃裏,有殘留的膠囊,姚春至小心翼翼取出來,通過清洗液洗淨後觀察,這是一種能夠抵抗胃酸的膠囊,能長期停留在胃裏,直到膠囊慢慢被胃酸腐化穿透,膠囊內的毒物被釋放出來。猴子死的時候經受了異常的痛苦,腹部發生劇烈痙攣時,因為被固定了肢體所以沒有及時發現。


  誰會這樣做呢?猴子眼睛瞎了,而且異物在眼睛裏,莫非眼睛是假的?姚春至迫不及待想解開其中的秘密。果然,如她所判斷的一樣,猴子的兩隻眼睛果然是假的,這是一對特製的眼睛。


  一直以來,姚春至都忽略了一個細節,那就是猴子的眼角位置很幹淨,沒有眼屎。


  姚春至放下手裏的工作仔細觀察這兩隻人造的眼睛,她不敢貿然打開,擔心不慎破壞了。突然她看見保存人體細胞的盒子,瞬間有了想法,圓形的眼球狀,透過光線,發現裏是一隻方形的盒子,環繞在方形盒子周圍的是一種特質的液體,能夠為盒子起到保溫的效果。


  利用溫度計測試了眼球表麵的溫度,剛好和自己保存人體細胞的試劑瓶表層溫度相近,憑借專業經驗,姚春至判斷裏麵的東西應該是某人的基因和細胞信息。


  姚春至小心翼翼的剝開眼睛,取出了藏在裏麵的東西。一隻眼睛裏保存兩支微型采樣瓶,和自己在生物研究所見到的一樣,這是一種特殊情況下用的微小規格。而另一隻眼睛裏,藏的卻是兩份記憶信息膠囊。


  姚春至感到刺激和恐懼,誰會通過猴子的死來揭開自己的將生命細胞存儲於猴子身上的秘密呢?這種非常規操作,基本上可以判斷是生命受到威脅時。要麽,這是一個惡作劇。


  惡作劇隻是一種假設,姚春至更加相信這個可能性不高。留在心中的疑問無限可能,她無法說服自己不去理會。


  猴子的主人信息,可能是她揭開這些謎底的關鍵。在幹這事之前,她得先完成猴子克隆體的記憶移植工作。這次實驗更加耗時,姚春至不得不請了一天假。


  這座實驗室裏的一切,所有的東西都是違規的,姚春至在一樓的科普展廳,是從一個去世的老教授手裏盤過來的,能查到的信息和她沒有任何關聯。


  搭建實驗室開始,姚春至每天都做好毀滅和逃離的準備,萬一發生不測,她將迅速脫身。需要每天隨身帶著的東西,那就手裏的平板,這記錄了她所有實驗的過程和成果,還有手裏存有的動物和人體細胞資源,她車子後備箱經過改造,有專用的存儲櫃和專用電源。車子設置了身份識別進入,這是一輛專屬於她的工具。


  實驗室南角的儲物櫃,櫃角安裝在隱形的滑軌上,輕按按鈕,就打開一扇隱藏的門,直通屋外的半封閉車庫。


  按照她父親姚遠行提示的思路,為了保險,姚春至把所有的記憶分成十段,她不知道這隻猴子生前都經曆了什麽,最後三段的記憶顯得很長且複雜。記憶信息的關鍵節點做完了標記和睡眠化處理。


  麻藥讓克隆猴子進入睡眠狀態,記憶移植開始了,新舊腦細胞融合輔助液開始輸入,第一段記憶信息進入,大腦皮層順利接收,輔助液開始生效,加速原有腦細胞的代謝速度,新的記憶進入占據舊細胞的位置。


  姚春至仔細查看猴子大腦的溫度變化,自己的心跳加速,疲倦不堪,所有的記憶信息按照程序等待排隊進入。天亮的時候,最後一段記憶移植完畢。


  姚春至突然想到,如果移植成功,猴子會知道是誰去掉了它的雙眼,是誰讓它吞下這枚帶有劇毒的膠囊。如果這一切操作都是在實驗室完成,那麽實驗室的環境,應該會讓猴子感到恐懼。猴子將在五個小時後醒來,姚春至看見模擬子宮的燈變成了綠色,大猩猩的發育成熟,正式出生落地,一個巨型怪獸即將成長。


  猴子蘇醒後身體沒有出現異常,按照理論預測,新移植的記憶全部蘇醒完全融合還需要兩天時間。


  姚春至特意在猴子的食物裏添加了適量安眠藥成分,因為被安排外出工作,晚上不能如時回來,她擔心天黑以後猴子發出聲音引來麻煩。


  從暗網交易渠道買到處理屍體的藥,死去的猴子正好用得上,試了效果,毛發和肉體瞬間化作屍水,最終變成白煙消散在空氣中。


  路過動物收容所的時候,姚春至停了車,帶著接收猴子時拿到的主人信息卡過來,說明了來意。


  姚春至:“你好,我之前在你這裏領養了一隻小猴,就是雙眼失明的那隻,有點問題想跟你了解一下。”


  管理員:“您請說。”


  姚春至:“小猴主人信息卡上所寫的信息不全,所以我需要這猴子的身份信息編號,好方便了解它過去的健康狀況,因為它最近經常出現一些奇怪的問題。”


  管理員:“你稍等,我給您查詢。”


  姚春至相信,隻要是正規渠道的寵物,都會有主人的身份信息,管理員翻了好幾頁登記表,終於查到。


  管理員:“您可以記一下,編號有點長不好記,可以拍照下來,然後上寵物管理網查詢。”


  姚春至為了從父親那裏得到更多支持,特意約了晚飯。姚遠行工作雖不繁重,時間充裕,但做飯並不上手,一袋清湯火鍋底料,搭配兩種肉類,五份蔬菜,姚春至不挑剔,她隻是為了套得更多有用的信息,主動給父親倒了一杯酒,姚遠行沒有喝酒,而是選擇了喝茶。


  姚遠行:“春至,我不能太過放任你,勸不住你,但我不能間接把你推向深淵。”


  姚春至:“你不要緊張嘛爸,我又不找你幫忙,隻是和你吃個飯而已。”


  姚遠行:“你是我孩子,你是什麽樣的人我還不清楚啊!”


  姚春至有些失望,從父親那回來後,她一路反思自己的生活,到底追求的是什麽?由於兩個人都處在極度繁忙的狀況,她和崔東時約好暫時不要孩子。


  不用懷疑,她想念母親,如果母親複活,然後她就生個孩子,母親幫她帶。春至在大學和崔東時剛戀愛的時候,母親就這樣說過,將來要是有了外孫,她一定會幫帶。可是不到一年,母親走得相當突然。


  姚春至一直堅信母親能複活,與其相信這世界的醫學進步等著別人來複活,不如自己早早行動。


  姚春至一直想,這個世界有複活想法的人不隻是她一個,大家都掩藏自己的心思,行動都藏著暗處。


  大猩猩成長飛速,姚春至需要一款特質的鐵籠,除了在食物裏摻點安定劑,她暫時沒有更好的辦法讓這隻帶著野性的大猩猩安靜。


  今夜她將給大猩猩做一次全麵的檢查和評估,同時從它的大腦裏提取一部分記憶,然後對這部分記憶進行編輯,大猩猩在一日三餐的時間點,體現在記憶信息中尤為明顯,姚春至做了特別標記,她會把這部分編輯過的記憶重新植入大猩猩的腦海裏,等它再進食的時候觀察其變化。姚春至對大猩猩大腦中午進食欲望進行了增加,晚上做了減量處理,她隻是為了驗證自己在編輯記憶信息工作中的成效。


  第二天的觀察,大猩猩的飲食習慣有了變化,第三天尤為明顯,和她預期的一樣。


  正當姚春至暫時沉浸於自己的小成就時,研究所辦公區都市快報新聞裏推送了一則新聞:一直大猩猩奔跑在大街上,疑是動物園裏跑出來。


  姚春至突然發慌,原來早上一直忙著開會,沒有時間查看平板電腦上的安全提示,大猩猩從實驗室裏跑了。令姚春至萬分意外的是,大猩猩的智力竟然這麽高,很顯然,它記住了姚春至進出它生活艙時輸入的鍵盤密碼。


  不可能,克隆出來的大猩猩是不會有它供體的任何記憶,它跑到動物園門口那條街,應該隻是巧合。如果大猩猩不幸被車撞死,這可能是最好的結局,姚春至擔心任何可能引起自己暴露的可能。


  越擔心什麽,就會來什麽。下午,姚春至驅車趕往實驗室,然而,大猩猩正往這方向趕,動物園的車和警車飛馳過來,企圖逮住這隻大猩猩,擔心其野性不減可能傷人。


  姚春至有些崩潰,這怪我竟然會記得回來的路。但是如果大猩猩帶著警察進了實驗室,後果可能會更糟。


  她立即停車,仔細檢查了從實驗室裏帶出來的東西,猴子,狗狗,大猩猩的機體細胞,小姨李婉的,還有從猴子身上取的兩隻人工眼睛。


  眼看大猩猩直奔實驗室的方向,她拿出儲物箱裏的望遠鏡,一邊打開平板,解鎖實驗室的自我毀滅程序,紅色的按鈕彈了出來,隻要輕輕一點,預製好的點火裝置會引爆一枚爆炸物,泄露的煤氣罐會釋放大量可燃氣體,她測算過,隻要一爆炸,實驗室裏所有的東西都會化作灰燼,無證可查。


  前方熱鬧非凡,姚春至額頭流汗,望遠鏡裏的大猩猩已經從車庫的位置跑了進去,已經顧不上憐惜這個生命,警察安排在場的人和車圍住幾個出口,準備好麻醉槍,尋找機會下手,將大猩猩逮住。


  姚春至觀察完畢確定靠近實驗室的警察已經離開到安全位置,她安心確定按鈕,再次確認,一,二,三,四,五秒鍾,一聲巨響,地下室四個排氣孔冒出火光和煙塵,烈火在裏麵燃燒,爆炸殺傷力有限,主要是為了點燃地下室裏所有的可燃物,燃燒繼續,實驗室裏的所有可燃物瞬間被點燃,所有物品都燒光了,消防車到的時候,整個燃燒已經持續了十分鍾。


  一番觀察後,姚春至確定警察沒有從實驗室裏找到任何一點有用的東西,消防車的水,把燃燒的灰燼都衝入了下水道裏。


  回到工作崗位上的姚春至惶惶不安,不知道哪裏還有更合適的地點,能讓她快速重建實驗室。


  突然,牆上一個已離職員工的名字吸引力她的注意力,劉心,和她從寵物網站查到的猴子主人的名字一模一樣,會是同一個人嗎?姚春至突然覺得自己發現了什麽,從猴子眼睛裏發現的東西,不難推測其主人就和自己是同行,至少是搞生物研究的人。


  怎麽辦?怎麽去證實內心的疑問呢?人事部,找什麽借口好?姚春至撓頭抓耳,暫時想不到辦法。


  突然,看著洗手間鏡子的時候,她有了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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