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與虎謀皮
當崔東時以為時來運轉，突然在關鍵時刻有政府基金伸出援手，這下有足夠的理由和實力和楊旭明的陽基資本撕破臉皮了。
他獨自一人趕到陽基資本辦公樓，準備交涉接回姚春至，楊旭明的人沒有阻止，姚春至卻猶豫了。
姚春至：“你公司收了人家的錢，我這樣一走了之，人家會給你製造麻煩的。”
崔東時：“我會處理好的，法治社會，我不用怕他。”
姚春至：“就怕你沒有選擇。”
崔東時：“東石科技不該倒閉，政府基金願施以援手，爸爸這次幫了很大忙。隻是，委屈你了，讓你和把卷進來。”
走出門口的時候，車裏的楊旭明突然冒出來了，哈哈笑道：“夫妻感情挺好啊，今天回去好好聚聚，明兒一早早點把尊夫人送過來這裏上班。”
崔東時：“楊總您不要太得意，不要亂來，現在是法治社會，咱們好聚好散，不必苦苦相逼。”
楊旭明笑道：“都是緣分，現在就說再見為時尚早，我還忙，明早見。”
崔東時不再理會，以為有政府基金的支持，楊旭明會知難而退。誰知惡夢正在醞釀中。
崔東時本想好好向姚春至道歉，可姚春至此時表現出異常的冷靜，最終變成沉默。姚春至心裏隻想著如何脫離楊旭明的糾纏，一心投入到複活劉心及母親李早和小姨李婉。向窗外望去，一輛熟悉的車停在崔東時的車子後麵，看得出來那是楊旭明派來監視她的人。
崔東時沒有在家裏待太久，大概半個小時後，秘書趙陽的來電打破了家裏的寧靜，說一聲再見就離開了，直奔公司。在公司熬了一夜，他忘了是幾點鍾睡著的。天還沒亮，一則推送新聞讓他大跌眼鏡，這個時候出事，不用多想，背後肯定有楊旭明的積極參與。
新聞的內容是這樣的：多名使用東石科技生命管理係統及硬件的用戶向政府舉報，指出東石科技非法采集與使用用戶個人隱私信息，要求政府積極調查。
他想起楊旭明昨天的威脅，沒想到做得這麽絕，速度這麽快。手機裏看到此消息的高管都進入崔東時的辦公室，大家站著坐著，沒個秩序，表情都顯露無奈和焦慮。
同樣的，姚春至也看到了消息。崔東時隻發了一句問候，兩個字，那就是春至。不用說其他的，姚春至便懂得，崔東時已經沒有任何反製的後手。
姚春至豁出去了，既然楊旭明想複活，為何不好好利用這一點，幫崔東時解圍。劉心自研的克隆加速技術，讓姚春至內心有了計策。立即向公司告假，拿出平板，打開考勤軟件，掃臉認證，完成提交。
姚春至剛起步，車子後麵立馬來人跟著。她在一間售賣罐裝燃氣的店鋪挺住，拿了六罐液化氣，老板幫她搬進後備箱，後備箱塞不下，隻能放後排座椅上。車子進入陽基資本辦公樓地下室，姚春至招呼了一路尾隨她的人，告知這是實驗必備，楊旭明的幾個手下得知是老板要求的便乖乖的將六罐液化氣抬上樓，按照姚春至要求放到實驗室的角落裏。
楊旭明還沒到，姚春至計算好時間，將實驗室門窗緊閉，打開三罐液化氣，散開氣體，實驗室不少藥物和耗材都是易燃物，等待實驗室裏甲烷濃度升高，隨便一個火星就能點燃引爆。
姚春至走到楊旭明辦公室前的秘書處，巴掌擊打桌子，狠狠道：“馬上打電話給你們老板，讓他五分鍾內到辦公室，不然就等著過來滅火了。”
楊旭明胸有成竹崔東時會服軟主動來求他，談不上害怕姚春至，但對於她主動出擊，楊旭明還是頗感意外，不敢大意，急匆匆趕往公司，到達辦公室門口時便聞到一股濃重的甲烷氣味。
楊旭明：“催太太，你想幹什麽？”
姚春至將打火機緊緊拿住，吼道：“你讓我們不好過，你也別想好過，大不了我老公公司倒閉，你也等著病死算了，你的實驗室就燒了算了。”
楊旭明聽到煤氣罐泄氣的滋滋聲，看到姚春至這樣，預感到她會來真的。姚春至冒死相逼，事先從衛生間裏找到一塊毛巾，吸滿水，此時用來捂住自己的嘴，站在實驗室門口，隻要楊旭明不服軟，她真的會點火。
這間實驗室是楊旭明按照劉心給出的最高標準建設，花了上千萬的錢，眼看要灰飛煙滅，他哪裏舍得，劉心私自搭建的那一間實驗室連門在哪都找不到，還丟了錢不說。所有手下圍了過來，沒有楊旭明的點頭，誰也不敢動，更不敢報警。
楊旭明：“好好說，你老公為生意，我為健康長壽，好說，好說，你退一步我退一步，說出你的要求。”
姚春至：“東石科技要順順利利融資，你別搗亂。”
楊旭明：“東石科技不是完美無瑕的，我也沒有造謠誹謗，新聞上說的都是事實。”
姚春至：“東石科技在融資關鍵時刻，你玩這麽一出，你的惡毒陰謀，昭然若揭。”
楊旭明：“你能不能先把你手裏的打火機收起來，我們好好談，談合作。”
姚春至：“大家要完蛋，你也別太得意。”此時如果有絲毫退讓，隻會讓楊旭明更加得寸進尺。大家都聞到了甲烷的濃度越來越高，一點火星都會讓這間實驗室化作灰燼。
楊旭明：“好好好，我一個電話就可以讓那一篇新聞消失。”
姚春至：“我勸你認真點。”
僵持持續了十分鍾，新聞確實是楊旭明叫人暗中搞的，僅僅過了兩個小時，東石科技就發布了一份聲明，擺出自己合規的態度。但影響沒有因此而消除，崔東時和他的團隊處在焦頭爛額的狀態，還沒到上班時間，李先生就來了電話，崔東時連忙解釋，但被告知發生這樣的事，肯定會要求東石科技先完成調查，才能進行下一步的融資動作。
陽基資本這邊，以姚春至暫時占上風結束對峙，楊旭明剛宣布不會繼續幹擾東石科技融資時，身體突發不適，躺倒在地，身體陣陣痙攣，口吐白沫。
在場的人都害怕極了，有人掏出電話要撥打急救電話，姚春至一看不慌不忙，初步判斷是癲癇發作，身邊一眾小弟害怕姚春至加害於自己的老大，紛紛上前阻止姚春至，不許她靠近。
姚春至吼道：“我就是醫生，閃開。”
姚春至從收好了打火機，從兜裏掏出兩張紙巾，蹲下身子擦去楊旭明嘴角的白泡沫，調整了他的頭部，便於呼吸。
“我老大怎麽樣了？要不要送醫院。”為首的小弟問。
姚春至：“不必了，好好照看一會就緩過來。”
這些小弟隻有慌張的份，既不懂這是什麽病情，更不懂得這老大的毛病是怎麽落下的。
楊旭明早年還是礦山小工人時，在衝突中參加過械鬥，頭部挨過幾棍子，昏迷了幾天，腦部留有瘀血，毛病就這樣落下了。當時忙著掙錢沒有重視，得了點賠償早就花光了，後來又接手了礦山，掙了大錢，生意的版圖越來越大，看見什麽掙錢的活都想插進去撈一把，治病的事也就忘記了。事業如日中天，四十歲後身子垮了，早年在礦山煉金時接觸過不少化學品，為日後的奇怪皮膚病留下來隱患，癌變的可能性很高。
姚春至欲離去，被楊旭明的兩個小弟攔住了。老大不發話，你豈敢離去。
姚春至怒道：“誰敢攔我？我現在就毀了這間實驗室。”
幾個小弟一聽，多少有些顧忌，畢竟這實驗室是楊旭明花了巨資搞出來的，姚春至這一走還可以被抓回來，實驗室燒了，就算把命搭進去也還不起這錢。於是撒開手沒有繼續阻攔姚春至，突然崔東時出現，看到這場麵多少有些驚訝。
崔東時：“春至，你怎麽在這。”
姚春至：“你又來這做什麽？”
崔東時：“新聞你看到了？”
姚春至：“看到了，你是來求楊旭明高抬貴手還是？”
崔東時：“是，煩透了，我不得不來。”
姚春至：“楊旭明一身病，現在沒法跟你談，而且我幫你警告他了，不要再幹擾你的公司。”
崔東時：“你怎麽警告他的？”
姚春至：“他這間實驗室投了巨資，我打算燒了。”
崔東時一驚，想向前一步卻被姚春至止住了。“快走”。姚春至說完拽著崔東時跑出去。在地下停車場，趙陽坐在崔東時的車裏，上了姚春至的車，崔東時坐在駕駛座裏，卻沒有啟動。
姚春至：“怎麽了，走啊。”
崔東時：“去哪裏？我不知道去哪裏？”
姚春至：“你回你公司上班，我回生物所上班。”
崔東時：“我得到消息，供應商今天會組織再來一次集體討錢，我剛剛出來，都是從後門開溜的，前門已經堵了幾排人，大家看到負麵新聞，趁機發難，擔心公司倒了拿不到錢。政府基金那邊也是在觀望，出資推遲了，如果公司自查後還不能消除影響，後果不堪設想。”
姚春至：“你該不會是繼續把希望寄托在楊旭明這裏吧。”
崔東時：“公司已經拖欠工資幾個月了，我實在沒有辦法不讓財務人員動用賬戶裏的那筆錢。”
姚春至：“陽基資本轉進去的那一筆？”崔東時點點頭，姚春至情緒徹底崩了：“你知不知道，我一早就過來這裏，拿自己的性命去跟楊旭明這個惡霸做鬥爭，叫他不要再幹擾你的公司融資，我買了五罐燃氣，準備燒了他的實驗室，也準備燒死我自己。你現在告訴我你用了人家的錢，你叫我怎麽支持你？”
崔東時：“公司現在軍心動搖，離職苗頭明顯，而且下午可能會有員工組織去找相關部門進行求助，融資將更加遙遙無期。”
姚春至：“我盡力了，我要去工作了，你去坐你的車回去吧。”
姚春至現在的心思，隻想抓緊時間去複活劉心，而在崔東時心裏，這一次，可能是他們夫妻關係裂痕的起點。
車裏的情緒，被坐在崔東時車裏的趙陽看得清清楚楚，崔東時下了車，進入自己的車裏，看著姚春至的車駛出出口。
趙陽：“確定嗎？要不要再跟陽基資本談。”
崔東時：“事到如今，我已經沒有選擇，要是今天下午有人去勞動保障局求助討薪，影響將更難消除，後續的融資更是阻礙重重。”
趙陽：“可要是像上次那樣，嫂子還會不會能夠原諒你。”
崔東時：“我為了公司已經賭上所有，哪怕下一秒鍾她要求跟我離婚，我都要去嚐試所有辦法。眼下，隻有陽基資本願意出錢給我。”
趙陽：“是啊，行業大震蕩，已經有不少同行的公司關門大吉了。抓緊時間吧，如果下午宣能布一則利好新聞，將能讓被動的局麵改觀不少。”
崔東時：“不急，楊旭明發病了，咱們遲一點上去，我正好歇一會，一夜未眠，此時有些難受。”
大概二十分鍾後，趙陽叫醒崔東時，這段時間太過焦慮，搞得他精神十分緊張，雙手緊緊抓住趙陽的手臂，身體發顫。待他平靜下來睜開眼睛時，車門外已經站著兩位財務高管。
姚春至鬧這麽一出，病情緩解後的楊旭明對崔東時一行明顯客氣了不少。楊旭明深知，崔東時的公司晚一天拿到錢不會傷筋動骨，他自己本人拖一天就會多十分危險，剛剛的癲癇發作，又讓他焦慮不已。
以前囂張慣了，行事風格都是這般，威逼利誘下沒有人敢不從，這次計劃中，崔東時的公司缺錢，他夫妻倆感情又好，應該早早就實現了目的，可姚春至這般不要命的對抗，著實讓他刮目相看，失算了，是該調整策略，不能一直毫無底線。先暫時避其鋒芒，抓緊時間複活要緊，不怕以後沒有機會修理姚春至。
楊旭明坐在辦公室裏，非常虛弱，崔東時見到此狀便冷靜下來，有十足把握將主動權捏在自己手裏。原本是想來求楊旭明高抬貴手的，此時他卻先向楊旭明發難了。
崔東時：“楊總，你不厚道啊，你不願意投我公司，卻還故意搗亂，這不利於提升我們之間的友誼啊。”
楊旭明理虧在先，此時看在自己虛弱的份上，就不再耍往日的流氓風格了：“崔老弟你好福氣，你夫人一早就帶了煤氣罐過來這裏，足足五罐，若我不答應幫你解決財務危機，她要把這實驗室給燒了。沒辦法，我隻能答應她。”
崔東時：“是你不厚道在先，怪不得我了。”
楊旭明還假裝惺惺相惜，勉強擠出笑臉：“我這不是怕老弟你找別人合作嘛，迫不得已，事不宜遲，我也體諒你，下午就開新聞發布會，兩家達成合作，我這身子骨就不到場了，另行安排個人和你對接，正好你的財務高管都來，我安排人就在這對接吧，今天全部到賬，十個億，不會少一分。你可要再創佳績呀，為陽基資本開個好頭。”
崔東時：“那是當然。”
楊旭明：“你愛人那邊，你得多做好工作呀，我這已經萬事俱備了。”
崔東時：“我自然會放心上，隻要你禮數到，別搞些讓人惡心的事，她自然會為你辦好事。”
楊旭明：“當然當然。”
趙陽在一旁安靜聽著，感覺有點不對勁，崔東時一改往日低落，好像在這之前的所有緊張都是假裝的。她相信憑崔東時的努力，姚春至不會拒絕幫助楊旭明複活，除了複活一事，沒有其它附帶條件，一筆巨款就這麽融到了。
讓趙陽更加意外的是，崔東時在下午的決定。下午六點新聞發布會開始，五點前還是有十多個員工跑到勞動保障局去求助討薪，其中有三個經理和一個主管，崔東時沒有絲毫猶豫就要求辭退，這不符合他往日的做法。
大家對此頗有微詞，矛頭指向了趙陽，以為是趙陽給崔東時出的主意。
晚上，崔東時主動去接姚春至，撲了個空，姚春至早已去劉心的秘密實驗室。
次日清晨，看到新聞的姚春至準時到達陽基資本辦公室裏的實驗室，崔東時聞訊趕來，希望得到姚春至的諒解和支持，還有一件事，楊旭明約他談點不可告人的好事。
在姚春至心裏，崔東時可以不必跟她解釋什麽，她都可以赴湯蹈火，如果楊旭明步步緊逼不退讓，她真的會燒掉這間實驗室，大不了就去坐牢了。反正楊旭明怎麽逼，最終都是逼到她身上，崔東時的公司缺錢，楊旭明可能會反複利用，不止一次，她隻想結束這樣的被動局麵，理清頭緒，好好用心去複活那些並不想死的人。
隻是，姚春至希望崔東時不會與楊旭明走得太近，她不情願幫楊旭明複活，隻想保持距離。可崔東時的做法，會失去控製，商人會看在錢的份上，失去原則，敵友之間，沒有明確邊界，前一秒刀槍相逼，後一秒嬉笑哈哈握手言和。
姚春至恨的就是這樣，她在實驗室裏準備工作的時候，崔東時出現在她身後，連續說了三次抱歉，由戀人變成親人，姚春至把所有的付出都視為理所應當，所以她並不需要道歉和感謝。
崔東時隨後進入楊旭明的辦公室，大概一個小時候後出來，進入實驗室裏，告訴姚春至：“我和楊總談了筆大生意，如果你肯幫助，所有收益你拿百分之六十，不用出本錢。”
姚春至克製住內心裏火氣，她不說話，表示拒絕，崔東時預感不妙，留下一句“你考慮考慮”然後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