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多餘多涼拌
“就是夔國公劉弘基家三房的五孫子。他是聽他兄弟劉老六說的……”武三思不等武後催促，繼續往下講。“就是前日，劉老六領了鄰村的倆個人進了趟長安城，先逛了西市，再逛了東市，最後進了內府錢莊，其中一人從身上掏出兩串五光十色的珠串，當時不但劉老六，就連內府從老管事到各位主管，都傻眼了。知道這是好寶貝，卻誰都沒見過，不知出啥價錢合適。那賣珠子的也是豪爽，說東西可以先放在內府，等他家主人看了，報個價，合適了明天再付款也是可以的。”
“最後內府錢莊老總管親自寫了收據，叮囑那人收好，千恩萬謝說著好話，讓他明日再來內府，保管不會讓他吃虧什麽的……”
“這樣也沒有……不跟那屁……玩笑有關啊？”武後心裏疑惑，卻裝出漫不經心狀。
“姑母別急，馬上就到了。”武三思笑著解釋。“此後三人又去了大慈恩寺登了大雁塔，拜了佛舍利，最後聽說還見了窺機大師。然後時間就不早了，東西兩市閉門鍾敲響，劉老六就領了那人去了他家在城裏的府宅。雖然劉弘基死了幾十年了，家早衰了，劉老六他爹是庶出，城裏還是有個落腳點的……”
“囉嗦！哪個讓你講這些廢話的！”武後在上麵又是一聲嗬斥。
“是是，侄兒錯了，侄兒該死！”武三思又慌忙求饒，擦了擦額頭的冷汗，急急往下講道。“那人跟著劉老六去了住處，吃了晚飯，天就黑了。劉老六就問那珠串的來曆，那人隻說是海外所得，花了重金才購得的。劉老六就問花了多少？金子還是銀子？那人卻是笑笑不答。於是劉老六就讓那人講講海外的趣聞。說當年玄奘大師在海外遊曆，回來還寫了本大唐西域記。先生在海外待的更久，趣聞異事定是更多吧？”
武三思講到這裏，武後終於點了點頭，伸手指指一旁的坐墊，讓他坐下繼續。武三思忙忙拜謝，跪坐在墊子上，暗暗又擦了把額頭上的冷汗。
那人聽了卻是嗬嗬笑笑，說了些不著邊際的詞語，劉老六也記不住，隻說什麽外星人聽不聽？奧特曼聽不聽？流浪地球想不想知道？雲遮霧繞，就沒一句是能讓人聽的懂的。最後無奈，就講了那個馬放屁的故事……”
“最後……最後還說的什麽……”武三思緊皺眉頭，使勁想，似乎想起了些卻又不是很確定，“後麵說了什麽～太陽不是火，月亮都是坑，星星眨眨眼，落在眼裏就是上億的光陰……雲裏霧裏的，實在不明白。”
武後聽了也是不知所雲，低頭想想，卻問武三思：“你方才說劉老六帶了鄰村的兩個人，除了那個賣珠子的，另一個是什麽來曆？”
“另一個是那賣珠子的本家侄子，好像叫多事，十八九歲，跟劉老六打小就認識，一起玩了好幾年了。”
“這麽說，從海外回來的，就隻是那個賣珠子的？”
“是是。聽劉老六說，那個叫多事的他爹是多家的族長，那賣珠子的也姓多……”說到這裏，武三思卻是嘿嘿嘿的樂，“那人名字起的怪，叫啥～多餘多涼拌。”
“嗬嗬，多餘多涼拌。”武後聞聽也樂了。“怪異呢，此人怕是……”武後話說了一半，卻又一轉，“那人是不是還做了個什麽樸刀似的鐮刀？”
“對對，劉老五也是這般說。說那樸鐮收麥的時候不彎腰，上麵還有個籠，隻要不下雨，收麥又快又輕鬆。就前陣子，下那麽大雨，他家的損失根本不值一提。”
武後點點頭，“果然是同一個人。戶縣是不是還給掛了牌匾？”
“是是，周圍鄉民都是感激，劉老五說他家大房二房都送了謝禮。還有上官家，也都謝了。”
“上官家，”武後又在嘴裏念叨，“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這兩句詩，你可聽人說起？”
“啊，”武三思一呆嘴裏念叨念叨，連忙搖頭說沒有聽到過。
武後點點頭，卻命侍女給武三思倒杯茶，武三思忙忙磕頭謝恩，兩手捧著茶盞，小心翼翼的抿了一口。然後又輕輕擱在一旁的案幾上。
“你接著說，後來呢？”武後在上麵繼續問道。
“是是。第二天，三人又去了東市，進了內府，內府老主管報了個一萬貫！那人也沒有還價，隻是在付錢的時候又是好一番說道。那人怕是不想要那內府發行的銀票，最後講了一番道理，那人才揣了一百張銀票去了。”
“哪知道，那人出了內府錢莊，立即掏出三千貫，就在東市盤下一家店麵。然後去了內府在東市開的書店，又花了一千貫，買了一車的書。不但有經史類的，更有這幾年內府……不是，是王俢教的些算學啥的……最後趕著三五輛馬車就去了西市，賣了幾十匹母馬公驢，然後雜七雜八的，又花了幾千貫。當時就把劉老六驚掉了下巴。東市西市裏也是轟動了，到最後車裏實在裝不下，就都記下，說過幾日讓他本家侄子，那個叫多事的再進城來買。”
“好大的排場，”武後也是吸口涼氣，又問武三思，“他買那麽些書做什麽？”
“聽劉老六說，那個叫多涼拌的說了，要讓全村的娃娃都做讀過書的人！”
武三思說著，忍不住偷樂。武後聞聽卻是不住點頭，“此人怕是不一般呀！”然後又問武三思：“那個叫多涼拌的，回了村子又做什麽了？”
“劉老五說，當時他也在現場整個村子都轟動了，不但趙村，周圍幾個村子也都圍著瞧熱鬧，說啥的都有，有人說是有錢燒的，有人叮囑要關好門窗，城裏的響馬一定是會來打劫的。更多的是好奇，都在追問，就進了趟城，咋就掙了那麽多錢？莫不是劫了內府錢莊，不然就是城裏的親戚特別特別的有錢。然後那個叫多事的，就說俺叔在內府賣了兩串珠子，賣了整整一萬貫……”
“果然是多事！少不經事，這不是招禍嘛？”武後卻是忍不住歎氣。
“姑母說的是呢！”武三思嘿嘿一笑，“所以這劉家老五才尋咱家來了，說他家大房二房還有他爹也都惦記上了，估計城裏各家大戶也都得了消息。姑母，您看咱家……”武三思說到這裏，倆眼巴巴瞅著自家靠山，“侄兒就等姑母分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