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告別
貝克蘭德的風往往是很柔和的。
可今天的夜晚似乎和往常不一樣，碼頭停留的船因這次的狂風不停地碰撞著。
很難想象，如果海底沒有早已拋下的錨，現在的船會飄到哪裏去。
沒過多久，一隻穿著純黑色低跟鞋、紫色短襪的腳踏到了甲板上。
往上看去，對方身穿一件黑紫混色的的哥特風蓬蓬裙，手上戴著黑紗手套，耳垂分別掛著一條黑鑽耳墜，頭上也有著精美的頭飾。
她的左手戴著鑲有藍寶石的手表，右手戴著一條精美的淡紅色水晶手鏈，提著一把還未打開的黑紅混色、帶有繁重花紋的洛麗塔傘、一個黑色的行李箱和一個精致的小包。
華特第一次見到對方的時候，就宛如見到了一位從黑暗中走出的小魔女。
他作為船長，親自來到了對方的麵前低身指向一旁的室內：
“艾爾菲斯小姐，請隨我來。”
艾米莉點了點頭，掠過發絲，又看了看身後被黑夜籠罩的貝克蘭德。
“走吧。”艾米莉也不想在這麽冷的天氣下一直站在外麵，即使她身體素質很好。
時間要回到三天前——
艾米莉躺在蒂娜的懷裏，小聲說道：“都在我家住了一周了，你除了第一晚睡在了你的房間，其他的時候都來蹭我的床……”
“這不是想和你在一起嘛，放心，再過一會我就回去啦。”蒂娜嘟了嘟嘴，將細長的腿搭在艾米莉的身上。
“真討厭……”艾米莉不滿地往對方懷裏鑽了鑽，突然靈性有所觸動，看向了床下。
“這是舊顏女士的信使。”蒂娜戀戀不舍地鬆開艾米莉，下床接過信使傳來的信。
“南大陸出現了一位‘痛苦魔女’，尚不清楚對方的身份，但極有可能是不久前失聯的一位成員，該魔女在南大陸的狀態極為不穩定，已經殺死了教派中的兩名序列7，根據情報人員的確認，那兩名序列7的屍體上有病毒和細絲的痕跡，並沒有達到半神的水平。”
“考慮蒂娜?艾特不適合戰鬥，我命令艾米莉?艾爾菲斯前往南大陸調查那位魔女的身份，確認後，控製對方的情緒；若對方繼續處於神誌不清的狀態，請立刻用一切方法殺死對方。”
“失聯成員的名字為安妮?埃裏克斯，年齡為36歲，淡金發，淺灰瞳，身高中等。”
“艾米莉?艾爾菲斯需要在一個月內完成任務。完成任務後，可以通過信使，將過程和結果報告給我。”
蒂娜立刻看向還躺在床上的艾米莉：“怎麽辦？”
“還能怎麽辦？直接去唄，教會不也知道了我通過勇敢者酒吧的一些途徑成為了‘歡愉’嘛……我現在至少不會被人家直接殺死，魔女還是很容易逃跑的嘛。”
“還是會有危險的……”
“沒關係，我三天後就會出發，不要再討論這件事了。”艾米莉輕輕抱了抱蒂娜，隨後穿好衣服，抿嘴一笑，轉身來到了一樓。
既然要走了，再怎麽說也得把妮可和米婭的魔藥弄好了吧。
自己也在不久前和他們討論過這個問題，妮可倒是很興奮地想要成為真正的非凡者，米婭倒是很擔心自己和女兒的安全。
艾米莉將扮演法告訴了米婭，說明了妮可經曆了這麽多年的囚禁，算是提前扮演，喝下魔藥後一定會直接消化的，而米婭也因為壓抑瘋了很久，也能合理地消化一部分“囚犯”途徑序列8“瘋子”魔藥。
然後艾米莉就前往了勇敢者酒吧，向莎倫要到了“囚犯”和“瘋子”的魔藥材料。
雖然節製派係現在分崩離析，可低序列的魔藥材料還是綽綽有餘的。
艾米莉將“瘋子”的魔藥材料多付了一些錢，隨後帶著材料回到了貝爾街18號。
在這一周裏，蒂娜雖然是剛剛住進來，但在艾米莉的引領下已經和其他三人相處的很融洽了。
蒂娜很高興能見證兩位囚犯途徑的非凡者晉升。
在艾米莉和蒂娜的注視下，妮可和米婭完成了晉升。
“很好。”艾米莉揉了揉妮可的頭，轉頭對著米婭說道：“接下來的日子裏我將會離開。”
“誒？小姐要離開嗎？”悠米急忙從遠處跑過來。
“是的，大概一個月就會回來的。”
蒂娜從身後抱住艾米莉，艾米莉白了她一眼，撓了撓對方。
“這段時間你們要照顧好自己，特別是悠米，遇到危險一定要躲在兩位姐姐的身後。”
蒂娜撅了撅嘴，抱得更緊了。
…………
“艾米莉小姐，好久不見。”特蕾西看到是艾米莉，微笑地打招呼。
艾米莉也微笑回應，在登上二樓後，直接經過辦公區，來到了索斯特?勒瑞斯的辦公室。
倫納德一臉奇怪地看著艾米莉經過自己。
明明自己在前幾天見過一次麵，對方還同其他人迎接了自己。自己也知道對方是自己的同事，可看到對方還是有一些不自在。
“怎麽？”戴莉轉頭看著情緒不對的倫納德，“剛到這裏就迷上我們的小魔女了？”
“不是，心理陰影……”倫納德無奈地捂住臉，繼續查看自己手中關於“夏洛克?莫裏亞蒂”的檔案。
艾米莉敲了敲門，隨後就聽到了“請進。”
“你竟然來了？”索斯特有些吃驚地站起身：“我原本還想親自去你那裏。”
“嗯？”艾米莉有些疑惑：“隊長，我這次來是因為魔女教派要求我前往南大陸執行調查一位‘痛苦魔女’的任務，所以我要請個假。”
“請假？不用不用，正好湊巧啊……”索斯特聽到這些信息也是有些驚訝：“本來是不需要你去的，但是南大陸的值夜者已經聽說有一位魔女加入了‘紅手套’。”
“因為他們現在正在為你剛才說的那位‘痛苦魔女’感到頭痛，所以直接向我們申請你來援助他們。”
“啊……這樣，那確實很巧了。”艾米莉點了點頭。
“既然魔女教派也安排給你這樣的任務，那麽我就放任你前往南大陸了。”索斯特坐回到椅子上，看著眼前的艾米莉。
在離開“紅手套”據點後，艾米莉來到了艾爾菲斯服裝總部。
“你好，艾爾菲斯小姐，你有什麽需要嗎？”前台看到這位三小姐的到來直接跑去門口迎接。
“嗯……”艾米莉斟酌著，“請問有什麽南大陸的生意嗎？”
“啊……啊？小姐你稍等一下。”前台被這麽一問弄得遲疑了一下，隨後立刻前往裏麵的房間，尋找著什麽。
“小姐，您是要看南大陸的生意？”前台顯然帶來的是一位銷售，那位銷售小聲地問著艾米莉。
“是的。”
那位銷售顯然注意過艾米莉的業績，當時辦公室裏的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沒人會相信一位貴族小姐的業績竟然比他們這些老員工還要高。
“這是南大陸目前的生意。”對方拿出一個筆記本，交給了艾米莉。
艾米莉有些頭痛地看著這些，“總部的生意就是比分店高啊。”
“是，是……”那位銷售也不知道該說什麽，隻能硬著頭皮回應。
“這個是什麽意思？”艾米莉皺著眉指著一個劃掉的名字。
“這位先生是南大陸的一位軍火商，他曾要求我們做一些很難的衣服，由於要求過於高，我們發了幾次設計圖對方都不滿意，最後我們雖然沒有向對方說明，但已經放棄了這個生意了。”
“說說要求。”
“啊？要求就是，表麵很正常的衣服，內部卻有著可以存放各種小型武器的小兜；另一種就是可以存放極小型暗器的貼身內衣。”
銷售說了一堆，艾米莉也算是聽出了一些重點。
“交給我吧，回去把這個人的檔案重新找出來，我要親自去和他談。”艾米莉用平靜的語氣說著令銷售震驚的話。
“好……好的，小姐。”銷售走之前仍然保持著吃驚的表情，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區，翻找著之前的檔案。
“你要去南大陸？”艾米莉轉身一看，正是那位將她拱手送人的艾爾菲斯夫人。
“是啊，母親，我也想為咱們的生意爭取更多的利益。”艾米莉對著她露出了微笑。
“很好，”艾爾菲斯夫人眯了眯眼，“南大陸很危險，要活著回來。”
“好的，母親。”艾米莉等到了那位軍火商的檔案，走出了總部。
“這種東西，隻要按照記憶中那些軍人的服裝再改變一下就能達到目的了吧。”
“內衣……我還要再想想。”
艾米莉回到了分店，在自己的辦公室裏冥思苦想了一天，直到晚上才將第一個要求的設計圖畫完。
“真複雜啊……”艾米莉拍了拍有些疲倦的臉。
“誒？艾米莉，你怎麽……”回到家後，蒂娜看著直接換下衣裙穿上睡衣後，撲到自己身上的艾米莉，不免有些疑惑。
“真是，幹嘛把自己弄得這麽累。”蒂娜無奈地把她放到床上，隨後自己也換上衣服，將艾米莉擁入了自己的懷中。
第二天，艾米莉繼續來到了自己的辦公室，不停地畫著自己想象中的那種內衣，在將自己滿意的設計圖製作出來時，外麵的天又已經黑了。
蒂娜和以往一樣擁著自己睡下，艾米莉沉默了一會，偷偷從她的懷裏鑽了出來。
她在辦公桌上又畫了很久，最後畫出來一張配色為純白，帶有些許花紋的長裙設計圖。
這和蒂娜穿著的裙子有很大的不一樣，她在原本保守的雙肩處改為了吊帶，在胸前加了一層白紗，隨後在裙擺那裏加了一層白色的蕾絲花邊。
這件衣服不變的就是幹練、簡潔和純潔的風格，符合了蒂娜的內在性格，也與她那朱唇皓齒的美貌相匹配。
她伸了伸懶腰，又鑽回了蒂娜的懷裏。
第三天，也是告別的一天。
艾米莉很早地前往了總部，將設計圖交給了裁縫，隨後前往分店，把蒂娜的長裙設計圖交給了他們。
做完這一切，艾米莉又想到了什麽，就坐在大廳的椅子上畫起了什麽。
那是一把傘，一把黑紫混色的工藝傘，它不能遮雨，但或許可以遮陽。
雖然貝克蘭德這裏是初春，但到了南大陸很可能就是炎熱的夏天了。
艾米莉在夏天的時候可以讓冰霜覆蓋住自己的身體，衣服會把冰霜掩蓋住，可頭頂沒有衣服啊，她也不可能在視線所及之處都覆蓋一層冰霜。
艾米莉就會需要一把遮陽傘。
將這個設計圖交給裁縫，她就出門去尋找自己心怡的傘架和傘柄。
終於在一家店裏找到了自己想象中的16根傘骨的傘架，但由於傘柄沒有自己想要的那種，就畫了出來讓師傅做了一個。
然後一個極度扭曲卻又異常好看的傘柄被做了出來，隨後在艾米莉的雙手中和傘架合並在了一起。
隨後，艾米莉回到了分店，將剛剛做好的傘布和自己帶回來的部件拚湊到一起。
艾米莉將傘打開，架在自己的肩上，對著店裏的鏡子滿心歡喜地看著。
“我怎麽……這麽好看！”艾米莉無法掩飾自己的開心，看著鏡中的自己。
其他店員也癡癡地看著自家的小姐。
“真好看呢，好看到我好想……”不知從哪裏冒出來的蒂娜再一次從身後摟住了自己，艾米莉扭了扭，將她退出了店裏。
“我今天晚上一定準時回去！蒂娜。”艾米莉神秘地笑著，將她一步步拽回貝爾街18號。
“行啦，我本來是要去參加一個非凡者聚會的，我先去了昂。”蒂娜不滿地看了看艾米莉，隨後轉身離去。
“呼……”艾米莉也轉頭上了二樓，從衣櫃裏麵拿出一個黑色的行李箱，將自己的兩件裙子和兩套內衣放了進去，放到了第一個口袋裏。
自從她有了自己的五套專屬衣服後，她就再也沒穿過其他的衣服了。
艾米莉拿著行李箱來到了總部，剛進門就看到了一群人圍著什麽東西。
“這……是艾米莉設計出來的？”說話的是維斯?艾爾菲斯，他一臉不可思議地看著這件看似普通裏麵卻另有一番乾坤的衣服。
“哼！”艾米莉重重地哼了一聲，周圍的人看到她來了立刻散開。
“哥哥，你做不到呢，不代表別人做不到。”艾米莉用嘲諷的語氣打擊著維斯，維斯剛想反駁，就看到了艾爾菲斯夫人來到了大廳。
“周圍還有客人，去裏麵說。”艾爾菲斯夫人皺著眉，嗬斥著維斯和艾米莉。
“不用了，母親，我來就是想拿一下這兩件衣服。另外，還請母親為了我的安全，給我訂一個今晚前往南大陸的船票。”
然後，艾米莉拿起兩件做好的衣服，將它們疊整齊放進了行李箱的第二個口袋裏。
“晚上出發……”艾爾菲斯夫人喃喃道，看著艾米莉離去的身影若有所思。
離開總部後，艾米莉就將這個行李箱放到了離碼頭不遠處的小巷子裏，用冰霜覆蓋住，然後操控植物掩蓋住了箱子。
做完這一切，她回到了服裝分店，將蒂娜的長裙拿到了手裏。
“累死了……”艾米莉回到家裏，疲憊地躺在沙發上，看著悠米和米婭為了晚餐忙碌著，妮可在地毯上玩著新買的玩具。
“妮可……不去上學嗎？”
“不去！”妮可撅著小嘴：“我有悠米姐姐教我認字就好啦。”
嗯……確實隻需要認識字就好……但以後的各種神秘學語言還是得靠非凡者教你，比如……莎倫。
艾米莉隨後將自己的傘和那件長裙用黑焰籠罩了一下，隨後用植物將他們在盥洗室裏被水衝洗，回來後被艾米莉用冰霜凍住。
破碎的冰塊逐漸消散，這個時候晚餐做好，蒂娜也從外麵回來了。
艾米莉藏住了長裙，沒讓她看見。
“吃飯吧。”艾米莉坐在椅子上，沒有吃幾口，就放下餐具看著其他四個人吃。
每個人吃飯都有自己的特點。安靜、狼吞虎咽、小心翼翼、優雅。
艾米莉抱歉地說對他們說自己不吃了，隨後一個人來到了艾爾菲斯服裝總部。
艾爾菲斯夫人正在那裏等著自己，總部已經關門了，她身旁沒有仆人。
“這是你的船票。”看到艾米莉前來，艾爾菲斯夫人跺了跺已經有點凍僵的腳。
“既然是你自己的決定，那麽我也無權幹涉。”她冷漠地看著艾米莉，“這趟船在零點就會出發，希望你能即使到達那裏，我已經和船長打好招呼了，但願你可以活著回來。”
艾爾菲斯夫人揚了揚頭，一個藏在暗處的馬車開了出來。
“注意安全。”她冷冷地瞟了一眼艾米莉，隨後坐了上去，離開了總部。
艾米莉一句話沒說。
“唉。”她歎了口氣，回到了貝爾街18號，而此時一樓的三個人都已經收拾好碗筷準備睡覺了。
蒂娜在床上等著自己，艾米莉笑了笑，隨後換上睡衣躺在她懷裏。
時間很快，很快離午夜就差一個小時了，艾米莉呆呆地看著天花板，悄然來到梳妝台前，將那把袖珍手槍拿了出來。
她提起自己的小包，把曾經的單價和手槍裝了進去，小錢包也放進了包裏。
小鏡子放進了袖子裏，方便隨時拿。
艾米莉將那件藏起來的純白色長裙放到床頭櫃上，然後俯下身，輕輕地吻了蒂娜一下。
然後她拿起傘，提起了包。
“再見。”艾米莉嘴角微微上揚，打開窗戶，整個人躍下，融入黑暗中。
她在那個小巷裏拿到了行李箱，隨後來到了碼頭。
到了夜晚，狂風愈加猛烈，吹得她金發飛舞。
艾米莉握著船票，看著懸掛在海上的安檢通道，抬腳走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