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不達目的不罷休
最終是南清漓和小鵬包餃子,小雪按照南清漓的吩咐,用她買回來的麵料和棉花縫製了一條被子。
簇新的粗棉布為被麵,簇新的細棉布為被裏,白得如雪一樣的新棉花,僅僅是看著,就感覺非常舒服暖和。
當小鵬聽到南清漓說這條新棉被是給他的,他心裏越發暖融融的,雖然疼愛他和小雪的大哥沒了,但是還有這麽一個大嫂啊,他和小雪的命還不太苦。
煮餃子時,小鵬一邊用燒火棍扒拉著木柴,一邊對小雪滔滔不絕地說著他和南清漓賣凍柿子的曲折經曆,最終一個金柿賣到了五文錢,現在想想還覺得跟做夢似的。
小雪一顆心放進了肚子裏,這個大嫂賺錢的本事這麽厲害,那她就完全不用擔心自己那點私房錢被充公。
三人吃過香噴噴的餃子後,小雪洗刷鍋碗,小鵬幫著燒火,南清漓煉豬油。
本來她準備請文六斤幾個過來吃頓好的以表謝意,但是這臘月天短夜長,緊趕著做飯天就黑下來了,隻好作罷。
因為大晚上的,她一個小寡婦請幾個男人吃晚飯,這話傳到那些長舌婦耳裏,肯定會變著花樣兒埋汰她。
聽著南清漓說明天用豬油渣包包子,小鵬感覺餃子吃起來過癮,就問為啥不包餃子,他可以早早起來搭把手。
南清漓笑著解釋油渣脆而硬,如果不碾碎會戳破餃子皮兒,因此她嫌麻煩,不如隨便剁幾下,加點酸菜,弄成包子餡兒,重點是吃包子比吃餃子省麵。
小鵬隻要有得吃就開心,馬上說明天會早起過來幫著包包子。
南清漓心裏喟歎,有道是半大小子吃塌老子啊,小雪和小鵬的老子不知道是何許人也,老子不管隻能嫂子管,可她這個大嫂當了家,才知道柴米油鹽貴,這一日三餐就夠她愁的,必須精打細算的同時還不能虧待了這兩小隻。
家裏這三人相處甚洽,不曉得外麵卻是另一番情形,可謂是樹欲靜而風不止……
煉出來一小陶罐香噴噴的豬油後,南清漓瞧著小雪和小鵬眼巴巴地盯著陶罐,眼饞得仿佛想趴過來喝幾口豬油似的。
長身體的那種饑餓感,南清漓在前世也有體會,明明早飯和午飯吃得飽飽的,但是白天上課時依然會餓得腸胃嚕嚕叫。
她用奶奶給的零花錢買一包水果糖,上課躲著老師,下課躲著同學,悄mimi地哄著炸毛的腸胃。
就是她那個慈愛有加的奶奶,讓她深刻感受到自己是被關愛著的,就那樣稀裏糊塗長大了。
現在小雪和小鵬也渴望著被親情關愛,那她這個大嫂願意量力而行。
南清漓盛了一大粗瓷碗豬油渣,在裏麵撒了點兒鹽和孜然,然後隨意顛搖了幾下,拈起一塊送入嘴裏,示意小雪和小鵬也抓著吃。
這兩小隻饞貓趕緊湊過來吃起,豬油渣香酥可口,他們吃得一臉歡暢陶醉,根本沒注意到南清漓僅僅吃了幾塊,就忙著將鍋裏的豬油渣撈到一個紅瓦盆裏,然後用另一個大點兒的紅瓦盆和麵。
大粗瓷碗很快就見底了,隻剩下一汪油,如果不是怕被小雪和南清漓嫌棄,小鵬真想,舔,淨了碗底,所以呢,他到堂屋翻出來半塊窩窩頭,蘸著碗底的豬油,大吃大嚼起來。
他剛吃完,就聽到外麵乍起老母雞咕呾似的一嗓子,“大順女人,你個不要臉的貨,給我滾出來!”
小雪一聽,馬上在炕頭縮成了一團,顫顫巍巍的,說話時連牙齒都打架了,“大嫂……是劉明珠那個潑婦,你趕緊讓小鵬插堂屋門。”
小鵬忍不住開腔,“小雪,你有點出息好嗎?大嫂,你別出去,我身上有功夫,這就去攆劉潑婦!”
看著小鵬出了屋,南清漓連和麵的雙手都來不及清洗,拎起了案板上那把明晃晃的菜刀,聲音冷得沒有溫度,“小雪,如果劉明珠一直糾纏不休,你就悄悄去請裏正瑞伯伯過來主持公道。”
小雪驚駭得說不出話,隻是一個勁兒地點頭,心裏被炸得一片狼藉,唉呀媽呀,大嫂她拎大菜刀啦,她拎著大哥常常用來剖割獵物的大菜刀出去助陣啦!
南清漓不是嬌懦得見了老鼠也會被嚇哭嗎?這是誰說的造謠話?
荊門外,除了劉明珠,還有不少南清漓看著眼生的男男女女。
小鵬手裏拎著的氣死風燈散發出昏黃的幽光,襯得這些人影影綽綽的,如居心叵測的鬼魅成群結隊。
雖然氣憤,但南清漓理智還在,將菜刀掩在袖子裏,望著親手掐死了原主的劉明珠,聲音冷而平靜,“劉氏,我已經與吳家沒有任何關係,我家不歡迎你!”
劉明珠心裏染了醋酸味兒的嫉妒泛濫橫流,這個南清漓臉上帶了妝看著確實挺俊俏的,可卸了妝簡直就是個醜八怪,尤其是那塊胎記難看死了,就她這樣的貨色,這麽快就勾搭上野漢子了,還一勾搭就是兩個,那兩個男人眼瞎透了嗎?
這個不是重點,她來這一遭的重點目的是撈好處!
自家老幹婆在南清漓這兒沒有撈到好處,她在飯桌上可沒少牽枝帶葉兒地挖苦,現在輪到她出馬了,她自信不會空手而歸。
先禮後兵! 這是兒子吳玉堂教她的,先試試能不能用禮數逼迫南清漓就範! 想到這兒,劉明珠往南清漓跟前湊了湊,壓低聲音,“大順家的,我先給你臉,不說破你的醜事,不過條件就是你把所有首飾都送給我當封口費。”
兒子吳玉堂說了,南清漓的那些首飾賣掉應該足夠他年後應試的費用,實在不夠的話再從南清漓身上摳,畢竟南清漓做了那醜事就不占理。
這一大片人,就劉明珠自個兒說話,雖然聲音很低,但不是聾子都能聽得見,南清漓暗暗冷笑,劉明珠對那些首飾真是一往情深,不拿到手不甘心哪!
小鵬聽說過劉明珠的潑婦名,但是沒想到她會不要臉得這麽沒下限,大嫂和他忙了一整天,哪有時間做啥醜事。
但是,有道是好男不跟女鬥,小鵬再生氣也不能一個巴掌扇飛了劉明珠,他覺得自己保護好大嫂不受傷害就行。
“那些首飾沒了!”
聽南清漓這樣說,劉明珠難以置信,“那支金步搖也沒了?你隻給我那一件就行!”
眼前的劉明珠似極了一隻嗡嗡叫的綠頭胖蒼蠅,南清漓膈應極了,怎麽可能會善心大發,給她見縫下蛆的機會?
她冷淡地搖搖頭,“可惜了吳玉堂,他可是有望得中秀才的童生哪,居然有一個聽不懂人話的傻老娘,丟人啊,丟人真是丟到家了。”
這番話一出,劉明珠身後暴起了嘩笑聲,這些跟隨者似乎忘記了,他們都是被劉明珠攛掇過來壓陣的,這會兒卻不約而同一起哄笑劉明珠。
然而,臉皮比老母豬豬皮還糙厚的劉明珠依舊不忘初衷,不撈到好處絕不善罷甘休。
“大順女人,我可是未來秀才的老娘,你最好放尊重點,你問問小鵬,以前吳大順從來沒有讓吳家人空手白走一遭。”
今天去落月鎮的路上,小鵬跟南清漓說過,吳大順一直在這邊住著,平時有吳家人過來討要吃的或者討要銀錢,他都不會拒絕,而且他本來不想去吳家安新房,但是吝嗇鬼歸榆花尋死覓活的,最後他就妥協了。
盡管吳大順這麽容忍吳家人,可是也沒落了好,他前腳進山打獵,劉明珠就親手掐死了他的小新妻,等到他慘死後,歸榆花還想著得他的屍首錢,由此,南清漓看透了吳家人的無情和無恥,她絕不會妥協一二。
“劉明珠,我提醒你一下,我是我,吳大順是吳大順,現在吳大順在下麵呢,他不是對吳家人很慷慨嗎?我這個做妻子的肚裏可撐船,一點也不介意你這個前小嬸下去找他討好處!”
劉明珠的啦啦隊再次暴起了哄笑,南清漓這話說的夠決絕,意思也再明白不過了,但凡劉明珠還要點臉就該有所收斂,但是她不達目的不罷休……
南清漓讓自己去下麵找吳大順討好處,這真是一點兒誠意也沒有,劉明珠眼見一旁的小鵬不吭聲,她就想來個殺雞儆猴。
“小鵬,你大哥見了我也要禮讓三分,你大嫂這麽沒有禮數,你也是有責任的,從明天起,你供吳家一個月的木柴,我就不和你計較了。”
劉明珠想得很美好,等到小鵬上山砍柴的時候,那麽這家裏就沒有男人了,那麽她和吳三順過來就可以為所欲為,好好地翻箱倒櫃找找那些首飾。
小鵬說到底是個善良實誠的孩子,他以為自己的隱忍可以換來劉明珠的收斂退讓,終是眉頭一蹙,“我答應了,你現在趕緊走!”
劉明珠一臉嘚瑟地瞧著南清漓,後者卻是後發製人,“劉明珠,小鵬供吳家一個月的木柴,那就算是做短工,工錢嘛,我隻要一個友情價,一兩銀子,而且先給銀子後做短工,因為我手頭很缺錢。”
劉明珠急得跳腳大罵,“南清漓,你想錢想瘋了,別說一兩銀子,一個銅板也沒有!”
南清漓不氣不惱,“哦,吳家竟然窮得連一兩銀子也拿不出來了,那這樣吧,你想讓小鵬上山砍柴供吳家一個月,那就讓吳三順過來給我家倒夜壺兩個月,也就是說,吳三順先給我家倒一個月夜壺。”
大家心知肚明,倒夜壺這種事兒,是個男人都嫌丟人,在家裏不是個慫包的,連自己家裏的夜壺也不會去倒。
如南清漓所料,眾人一陣哄堂大笑後,躲藏在人群背後的吳三順終於沉不住氣了,氣哼哼走過來,拉住了劉明珠的手腕。
“劉明珠,自古男主外,女主內,倒夜壺是你的事兒,家裏的木柴多得是,你別在這兒丟人現眼了。”
劉明珠猛然甩開吳三順的手,萬般厭惡自己的丈夫拆自己的台,幸好還有吳玉堂這個精明強幹的兒子,不然她活得真的沒盼頭了。
吳三順還大言不慚地說男主外,她被南清漓這個小寡婦壓得死死的,他眼瞎了看不見嗎?
她這麽不要臉,不就是想撈點銀子貼補兒子吳玉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