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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骨子裏的貪婪自私

  小雪聞言,稍稍展顏,將憋在心裏的話一股腦兒倒出來,“大嫂,昨天你和小鵬上山後,何氏……何奶奶過來了,她說你是新婚喪夫的大不吉之人,一年之內不得隨便回娘家。”


  南清漓哼了聲,她這個接受過現代社會文明的才女芯兒,當然不會將封建迷信的鎖鏈套在自個兒身上。


  “憑啥?她憑啥管這麽多?憑啥讓我聽她的屁話?”


  小雪越發愁鬱,眉眼間透出一股子濃濃的擔憂,“大嫂,你真的撞壞了腦袋,還有我大哥走得突然,也刺激壞了你,你記性真的不好了,何奶奶她訓南伯伯時可凶啦,不像是訓兒子,更像是訓孫子,小山和小川在她麵前,連大聲說話都不敢哪,你在娘家時也是一樣的。”


  捋順了,這下才捋順了! 小雪嘴裏的何奶奶是原主的親奶奶,所以管事寬,所以爪子就探到這兒啦!

  南清漓直覺敏銳,已經感知到這個何奶奶不是一盞省油燈,不過她的戰鬥力也不是紙糊的,那個歸榆花號稱吝嗇鬼,可折騰了一頓,也沒占到她一點便宜嘛,她還神鬼不覺地吃了吳家一隻老母雞呢!

  鑒於南清漓前世在農村的生活經驗,一般來說,村裏的女人嫁到夫家多年後,村人就會以誰誰老婆,誰誰女人稱呼。


  在這兒還屬於男尊女卑的封建時代,那麽,那個原主奶奶應該被稱呼為南何氏,可是剛剛小雪一張嘴卻稱呼她何奶奶,這裏麵肯定有什麽事兒?

  想到這兒,南清漓故意摸了摸額頭上的瘡痂,朝小雪燦然一笑,“小雪,你別太擔心,大嫂我過幾天就沒事啦,有經曆才能有成長嘛,你看看我現在多彪悍,連劉潑婦都不是我的對手!”


  見小雪轉憂為喜,南清漓用荷葉包了四個包子,四個饅頭,放在柳條籃子裏,上麵苫蓋了一塊還沒有幹透的籠布。


  “小雪,我去娘家送點吃的,午飯前就回來了,你盡管放心,就算是撞見了我奶奶,我也不怕她。”


  小雪點點頭,又說了一條有點繞路的路線,“大嫂,你最好走這條路,雖然遠了一些,但是偏僻得多,不然撞見了何奶奶,她肯定會不講理地搶走吃的。”


  南清漓從善如流,挎著籃子出門,選了這條偏僻的路線,快到錢家時,鬼原主陡然鬼笑了一聲,嚇了她一跳,差點叫出聲。


  因為她一直揣測著原主父母會說什麽話,她該怎麽穩妥應答才不會露出破綻,沒想到身後這隻悄mimi地跟了她一路。


  南清漓故作淡定,轉頭白了一眼躲在她影子裏的鬼原主,也就僅此而已,繼續往前走。


  鬼原主不甘寂寞,“你是不是傻透了?你沒吃南家一口魚肉,憑什麽給他們送包子饅頭?”


  南清漓心裏一句話,憑啥?憑他們是你的家人哪,如果你能吃這包子和饅頭,我不介意讓你吃到撐。


  不對! 鬼原主怎麽知道她沒吃一口魚肉?

  真相有並且隻有一個,當南家小兄弟送過去那兩條魚時,鬼原主正悄mimi躲在暗處偷窺呢!

  好吧,鬼原主是隻鬼嘛,做一些鬼鬼祟祟的事兒也正常!

  可是,當南清漓走到錢家的大門口時,卻聽見了南家小兄弟的激烈爭吵……


  “小川,我是不是你哥哥?”


  “哥哥,你當然是我哥哥!”


  “那就好,小川,你讓開,我要去通知奶奶,讓奶奶主持這個家!”


  “不行!哥哥,還是告訴大姐吧,大姐更疼我們倆兄弟!”


  “不行!她一個女流之輩,嫁了人後就與南家沒了關係,況且她新婚喪夫,乃大不吉不利之人,會克衝我們這輪考試的好運氣……”


  南清漓實在是聽不下去了,故意跺了幾下腳後,拍打著關得嚴嚴實實的楊木院門。


  “小山,小川,大姐這兒有一籃包子和饅頭,還熱乎著呢,你們快開門啊!”


  院子裏一下子安靜了,但是南清漓依舊拍打著院門,她就不信勾搭不出來這兩小隻,畢竟包子饅頭比那兩小條魚兒更有吸引力。


  南清漓這一嗓子喊的,連周圍的鄰居都聽到了,有幾個小孩子趴在自家院門口,眼饞巴巴地盯著她臂彎上勾挎的籃子。


  而且,南家院子內腳步聲紛遝而來,門閂撥開,院門打開,南小川神秘兮兮地將她扯進來。


  南清漓隨便看了看,南家的院子比吳大順和吳家的院子強得多,木院門和土牆都很整齊,而且牆頭上講究地砌著一溜兒青磚,即使風吹雨打也不會侵蝕得太厲害,還不易長野草灌木之類。


  三間正屋和三間南屋也不是普通的土胚房,而是青磚瓦房。


  南清漓由此推論,南家的家境著實不錯,可是在原主的婚事上真夠草率的,不像是嫁女兒,更像是賣女兒。


  值得一提的是,南小山和南小川都紅腫了眼睛,尤其是南小川更甚,連嘴唇也皴裂了幾處。


  他剛叫了一聲大姐,大顆的淚珠就吧嗒落下來,南小山卻扯了扯他的袖子,語氣殷勤,與剛才那個老氣橫秋樣兒判若兩人。


  “大姐,外麵冷,我們進屋說話。”


  南清漓麵上笑著點頭,心裏嗬嗬的,寒冬臘月是挺冷的,但是你剛才那番話比這天氣還凜冽三分。


  進了堂屋,南氏小兄弟將南清漓引到西屋裏,看樣子就是原主以前住過的屋子。


  因為土炕的一塊舊油布上,有幾件女孩子半新不舊的衣衫七零八落,仿佛被誰抖落開了一樣。


  鬼原主驀然陰森森笑起來,也就是南清漓心態夠彪悍,不然早就被這突如其來的鬼笑驚嚇得魂魄出竅了。


  渾不在意南清漓眼底閃過的一抹嫌棄,鬼原主仿佛吃多了開心果似的,樂得手舞足蹈,


  “你現在敢去東屋坐坐嗎?”東屋!

  西屋是原主住的屋子,那麽東屋應該是南氏小兄弟和他們父母居住的。


  想到這兒,南清漓陡然想起了一個細節,剛才進堂屋後,她隨意瞥了東屋室門一眼……門上居然掛著硬邦邦的鎖頭。


  而且,堂屋後麵的隔斷也不正常!


  這種堂屋隔斷在前世的農村也不少見,就是在隔斷裏麵盤上土炕和灶台。


  冬天,隻要在灶台上生火做飯,土炕就熱熱乎乎的,也可以供人睡覺休息。


  現在,南清漓才想起來,剛才她透過隔斷所糊油紙的一個破窟窿,看見裏麵的小炕上被子枕頭沒有拾掇整齊……這就說明裏麵有人睡覺。


  可是重點來了,裏麵的小炕最多可以睡下兩個人,而南家兩大兩小加起來是四個人啊?

  細思甚恐! 不管怎麽說,南清漓也是一個親眼看見過鬼,而且正看著鬼的人,如果膽子不夠大的話,她早就嗝屁了。


  心裏雖然疑雲重重,但是麵上南清漓一副若無其事狀,將籃子放到炕沿邊,掀開籠布,“大家每人都有份兒,一個包子,一個饅頭!”


  南小山視線膠結在籃子裏,伸手抓了一個,打開一看是個包子,埋頭咬了一口,咬出了油渣蘿卜餡兒,眼神微微一僵,繼續大吃大嚼。


  當南小山手裏的包子剩下一半時,南小川才拿出來一個包子,咬了一口,小臉上浮起陶醉的饞相,“大姐,這餡兒裏真的是醃蘿卜嗎?娘以前做過沒有這麽好吃啊?”


  南清漓緩聲解釋,“沒錯,就是油渣蘿卜餡兒,不過我先將醃蘿卜切成細絲,用水焯了一下,那樣就會去掉一些酸鹹味兒,你們喜歡吃就好。”


  當南清漓整理好土炕上零落的衣物時,眸角餘光剛好瞥見南小山又拿起一個包子,咬了一口,然後,南小川的埋怨浮起,隱含著幾分難以置信,“哥哥,你吃了爹娘的份兒!”


  南小山又連續咬了幾口,這才出聲,“你想吃也吃,廢話什麽!”


  南小川被噎了一下,望向南清漓,後者拿起一塊抹布,裝作若無其事地擦拭著陳舊得已經皴裂的油布……


  南小山的吃相夠難看,一個包子就勾出來他骨子裏的貪婪自私,她這是得了便宜嘛,以後提防著他就好。


  剛魂穿過來時,南清漓覺得自己特像現代古裝劇裏的群演,周遭各種角色薈萃雲集,不乏不擇手段刷存在感的小醜,不過此刻,她渾然不覺自己漸漸入戲,想做一個最好的自己。


  究其根本,就是因為南清漓占據著原主的身子,所以她覺得自己占了天大的便宜,應該盡力善待原主的家人,包括看著人品不咋地的南小山。


  最終,南小川依著南清漓的話,吃了一個包子,一個饅頭,而南小山自己吃了三個包子和一個饅頭,籃子裏隻剩下兩個饅頭了。


  南小川心裏納悶極了,以前大姐不是這樣的,好東西隻有她自己能多吃,他和南小山誰多吃,或者偷吃了,都要被她拎著雞毛撣子在院子裏追上幾圈。


  南小山掩口打了一個飽嗝,眼神世故地盯著南清漓,喊了一聲大姐,聲音要多冷有多冷,不染絲毫親情柔暖。


  待南清漓轉過臉來,南小山的話要多過分就有多過分,“你出閣前,娘經常給你銅板購置家裏的瑣碎用度,你敢說你在娘家沒有存下私房錢?”


  南清漓為之一怔之際,鬼原主嚷罵開了,嬌懦的語氣染著極致的痛心失望。


  “南小山,你白讀了那麽多書,你書都讀到狗肚子裏了,我白疼你了,每次幫著娘做衣服時,你的比小川的總要多費我半天功夫,你衣服的針腳比小川的最少稠密兩倍,娘是給我銅板了,但是偶爾有剩餘我都偷偷給了你,我就知道這家裏沒有一個好人,沒有一個好東西,都死了才好呢!”


  南清漓不能將原主的話傳達給南小山,她隻能做出自己的反應,不鹹不淡地反問,“所以,你就抖亂我的衣服找私房錢?”


  鬼原主太不滿意南清漓的反應了,“你不磨嘰會死嗎?南小山這樣的連狗都不如,如果我對一條狗那麽好,狗老遠看見了我也會搖尾巴的,不會像他這樣吃飽了卻亂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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