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手裏有錢,心裏不慌
走出牌坊街,南清漓確定身後沒有人盯梢後,她想想這次要采購不少東西,而自己的力氣有限,所以她決定先去找小鵬。
等南清漓趕到落月居酒樓附近,她看見小鵬正好一個夥計模樣的人說著什麽,連忙快步走近。
夥計賠著笑臉,耐著性子解釋,“小哥,我真的是落月居酒樓的夥計,昨天我在這兒等啊等,過了午飯的點兒也沒見著你人影兒,洛掌櫃吩咐我今天接著等,你隨我進去見洛掌櫃,你和他當麵談熏雞架的價錢!”
小鵬人小鬼大,擔心自己進去後就身不由己,而對方人多勢眾,隨便給他一些銅板兒就將熏雞架包圓了。
所以他依舊堅持己見,“我二哥說了這熏雞架十五文一個,一口價,你做不了主就別囉嗦個沒完。”
小鵬剛剛第若幹次強調了一遍,一抬頭就看見南清漓到了近前,他猶如看見救星似的眼神燦亮,
“二哥,你來了!”
在這個男尊女卑的時代,講究女子無才便是德,女子一般都不會輕易拋頭露麵,所以南清漓早就叮嚀過小鵬在外人麵前這樣稱呼她。
南清漓是自己的大嫂,年齡也比自己大三歲,而且大嫂的本事比大哥吳大順有過之而不及,不是漢子,勝似漢子,所以小鵬這樣稱呼毫無心理負擔。
夥計一見能主事兒的人來了,慌忙賠著笑臉,“二哥你終於來了,我是個打雜的,真的坐不了主,我帶你們去見洛掌櫃。”
南清漓真心希望那個婁公子回家過年去了,再說了,上次淩青買熏雞架,上上次婁公子買凍柿子,都是你情我願的買賣,就算是她運氣不好撞見了婁公子,做大買賣的他想來也不會為難她的。
這樣想著,南清漓點點頭,和小鵬跟著這個夥計進了落月居。
非常,非常缺錢的南清漓想得更多,一個熏雞架賣十五文,除去成本,不算人工費,僅僅賺到手六七文,這樣子賺錢太慢了。
隻有東西貴,才可能多賺一些,所以她想看看落月居這樣的大酒樓是否需要其他種類的熏肉,比如說整隻的熏雞,熏鴨,或者是熏豬肉等等。
如果穿越過來後,她是孤身一人,那她就不待在文家屯子了,她就在這落月鎮上,或者到縣城改頭換麵做個走街串巷的鈴醫,也可以賺得盆滿缽滿。
但是因為她欠了原主的大人情,所以她必須撫養原主的兩個弟弟,而她又是吳大順的孀妻,所以她必須撫養小鵬和小雪這兩小隻。
所以她隻能隱藏起來自己的強項,硬著頭皮依靠弱項養家糊口。
七轉八拐走了半盞茶的時間,夥計才將兩人帶進了一間雅致的廂房,向洛掌櫃簡單說明後就躬身退出。
洛掌櫃瞧著眼前這兩人近乎寒酸的土包子行頭,如果不是他們能做出來連清貴的楚千樓都誇讚的熏雞架,那他這個大掌櫃肯定不會瞧這兩人半眼。
唯利是圖的洛掌櫃想討好楚千樓常住落月居,所以他哪敢怠慢這兩人,麻利地拿出一套嶄新的茶杯,沏上兩杯熱茶,“老夫恭候多時,兩位小哥怎麽稱呼?”
南清漓讓小鵬把簍子放到地上,簡單介紹,“洛掌櫃,小子是金一戈,這是我弟弟小鵬。”
不得不承認,洛掌櫃在待人接物方麵很有一套,他麵現喜色,“金小哥,老夫最喜歡和金姓的人打交道,金元寶的金嘛,大家一起發財,一起賺金元寶!”
南清漓這方麵也是個從容練達的,她苦笑了下,“洛掌櫃,你可真會抬舉我這個窮小子啊,我想也不敢想什麽金元寶,隻要能籍著這個祖傳的熏製秘方養家糊口,我就心滿意足了。”
洛掌櫃抓住了重點,祖傳的熏製秘方哪,果然,果然如他所料,那熏雞架不是隨隨便便弄出來的。
世故練達如洛掌櫃當然不會打秘方的主意,他點數了一下簍子裏的熏雞架,“金小哥,一共是二十個,老夫都留下了,這是三百文!”
洛掌櫃愉快地數給南清漓三百文的同時,有些頭疼地想起自己被淩青宰了一刀,花雙倍的價錢買了五個熏雞架。
不過他轉念一想,這熏雞架在落月鎮可是獨一份兒,物以稀為貴,每個賣到五十文輕而易舉。
上次他從淩青手裏買了五個,就以這個價錢賣掉三個,吃過的客人讚不絕口,聲稱會約朋友過來嚐嚐鮮。
南清漓收好銅板兒,捧起了茶杯,淺抿一口,“洛掌櫃,這茶水入口香醇綿軟,可謂是齒頰留香,我好久沒喝到這麽好的茶水了。”
洛掌櫃順勢說了幾句飲茶的諸多好處,陡然話鋒一轉,“金小哥,實不相瞞,我這兒的客人對熏雞架很感興趣,所以我希望你下次能做幾隻熏雞送過來!”
急於套近乎,洛掌櫃渾然不覺自己丟掉了“老夫”的自稱,與南清漓你來我去,親熱如斯。
但是……想什麽,就來什麽! 雖然事情發展得如此順風順水,但是南清漓卻不動聲色地開始拿喬。
“洛掌櫃,雖然熏雞與熏雞架的做法同出一轍,但是做整隻熏雞越發費力費時,尤其是這成本無形之中陡增,我因家中出了點兒變故,此時囊中羞澀,實在是拿不出做熏雞的本錢。”
一旁抿著茶水的小鵬,在心裏默默給南清漓的舉重若輕範兒點讚,他大哥吳大順慘死,大嫂父母雙亡,大嫂卻僅僅以“出了點兒變故”一筆帶過。
洛掌櫃也曉得家家有本難念的經,他一個求財之人當然不會細問對方家裏的變故,再說了,如果對方家裏沒有變故,肯定會在鎮上開個熏肉店,沒必要在寒冷的大街上售賣。
最重要的是,他將酒樓裏的幾個廚師召集起來,沒有一個敢拍胸脯說可以做出來熏雞,因為琢磨不出來最為關鍵的調料配方。
所以他隻能順著對方的意思,“金小哥,那你算算做六隻熏雞的本錢。”
手裏有錢,心裏不慌,南清漓竊喜洛掌櫃這麽容易就上道了,她語氣平淡說起,“洛掌櫃,一隻二斤重的生雞一百文,再加上熏製調料五十文,這就是一百五十文,我做出來送到你這兒隻加十文的人工費。”
平時采購食材等等都交給酒樓管事去負責,所以洛掌櫃對食材成本這塊兒一無所知。
聽到南清漓說每隻熏雞隻賺十文,他斟酌片刻,拿出了一兩銀子遞過去,“金小哥,這是六隻熏雞的預付定金,以後也是一樣,我都會提前預付。”
為了顯示合作的誠意,南清漓數出來四十文,給了洛掌櫃,然後才收起來這一兩銀子,站起身。
“洛掌櫃,我這就和小鵬去采購東西了,因為家裏距離鎮上比較遠,所以明天送不過來熏雞,後天才可以。”
洛掌櫃點點頭,“金小哥,後天你過來時,一並帶上三十個熏雞架,看在我們兄弟這麽投緣的份上,我也不砍價了,每個還是十五文。”
洛掌櫃都和自己稱兄道弟了,南清漓隻能暗歎運氣好,“洛掌櫃,小弟多謝你的照拂,就此告辭。”
洛掌櫃將兩人送到門外時,陡然一拍腦袋,想起來什麽似的,“婁公子再三囑咐我,他好久沒有看見你了,讓我一定要留下你把酒敘舊,他出去會友了,最遲午飯後肯定回歸,金小哥,我可以安排小鵬去廚房打雜,是有償的,你們離開時,我給小鵬三十文,那現在我帶你去婁公子的廂房吧?”
把酒敘舊!那個婁公子要和大嫂把酒敘舊!
果然,那個人模人樣的婁公子沒安好心,他肯定早有預謀!
小鵬想到這裏,又覺得不對勁兒,因為婁公子口口聲聲以金小哥稱呼嫂子,那麽,兩個男人把酒敘舊沒什麽不妥當。
可是,一想到大嫂和婁公子共處一室,他心裏就像挽了無數個疙瘩似的千般糾結,萬種不得勁兒。
冰雪如南清漓將小鵬的神情看在眼裏,心裏失笑,渾然無痕地推脫,“洛掌櫃,年關將近,我們村裏人要忙碌的事情很多,麻煩你轉告婁公子,改天我請他喝茶。”
洛掌櫃想想也是,村裏人為了省錢,不舍得花太多的錢置辦年貨,而是在家裏拾掇各種吃食,的確費力費時。
等到婁公子回來後問起來,他就說金一戈家裏雜七雜八的事兒多。
不過洛掌櫃絕對不會提及請婁公子喝茶這個細節,萬一金一戈忘記了,他自己反倒裏外不是人。
叔嫂二人離開了落月居酒樓後,就開始采購翠紅膏的用材配料,以及家裏的用度等等。
值得一提的是,由於經常在“張屠夫肉鋪”買豬肉,豬脊骨和雞骨架,所以張屠夫格外客氣。
他毫不保留地告訴南清漓,一次性購買二斤重的生雞五隻以上,每隻九十文,十隻以上就是每隻八十五文。
南清漓爽快地購買了十隻生雞和四十個雞骨架以及一些豬脊骨,張屠夫一高興,就送了一包雞腸子,希望留住老主顧。
主要是因為南清漓將他肉鋪裏的生雞和雞骨架都包圓了,入了臘月後,鎮上的人家吃葷腥的多了,他的生意因此好了一些。
他將生雞剔骨後,雞肉都送到了相熟的酒樓裏,而剩下的雞骨架卻讓他發愁了,雖然便宜,但卻不易賣掉,南清漓正好解決了他的煩惱。
當然,南清漓還特意為文翠葉買了一大塊豬肝,又擔心做出來熏豬肝後,那四小隻看著眼饞,所以又買了一大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