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糾正三觀
吳四順一臉懵逼狀,他低頭想了想也想不明白,最終是不明覺厲,“大嫂,你太厲害了,可惜你不是男兒身,如果是的話,文秀才就沒飯吃了。”
南清漓無語凝噎,怎麽就扯到了男兒身這兒?她瘦如風幹的青菜,有這模樣的男人嗎?
鬼原主猛然飄下來,雙目警惕深深,“你……你到底是誰?哪兒來的?你怎麽懂得那麽多亂七八糟的東西?你不像是這兒的人,這兒的女子無才便是德,你這樣有才無德的……該死!你趕緊撞死啊,我想返魂活過來!”
南清漓置之不理,坦然自若地用木勺撇米末倒進泔水桶中,因為這兒還是石磨碾米,即使精米裏也難免有細碎的穀糠,所以撇去米末後,稀粥的口感會更好一些。
吳四順依舊沒話找話,“大嫂,看你打荷包蛋時,我還想著雞蛋入水後會一下變成碎蛋花呢!”
南清漓補刀性質的譏諷,“幼稚白癡!”
被南清漓這樣差評後,吳四順也絲毫不惱,“大嫂,你對我就是好,我親娘都沒有給我吃過一次這樣的小灶,就是有次我贏了三兩銀子交給她時,她給我弄了碗蛋花湯,蛋花一縷一縷的,很少,可以數清楚那麽少!”
南清漓敷衍地嗯著,饅頭包子熱透了,她用筷子一一夾出來放到紅瓦盆裏,在大灶上的鍋裏重新添好水,煮蛋花雞骨湯。
吳四順一看晚飯這麽豐盛,受寵若驚,“大嫂,你咋知道我沒吃飽,還餓得慌呢?你對我太好了,比大哥對我還好!”
南清漓後知後覺,吳四順肚子響不是腹瀉的征兆,而是餓慘了。
屋頂天窗那兒,猶如玉樹臨風的男子撐著下巴側臥著,俯視著屋內,長眉好看的蹙起。
沒有多久,小鵬砍柴回來了,南小川狗腿地跟在後麵,叨叨著小鵬累的話,他可以幫忙背回院子等等。
再往遠一點,小雪籠著針線笸籮,不疾不徐地往家裏趕,見狀,男子探手掩好天窗,飛身離開。
某跟班寶寶費力巴切地跟在後麵追啊追,最終兩人落在山林裏的古鬆繁枝間。
“爺……” 對於跟班的欲言又止,男子淡漠地嗯了聲,他還是想不通南清漓的那番解釋,什麽什麽嘛?
晦澀難猜,難道他也和吳四順一樣,屬於幼稚白癡的級別?
跟班的壯起了十二分膽子,鼓起了十二分勇氣,道出心裏忠言,“爺,女子不過是男人的玩物而已,翠紅樓新來了一批姑娘,要不小的讓鴇兒媽媽留一個服侍爺?”
說完這番話時,跟班的已經是戰戰兢兢,冒出一腦門冷汗,但想想自家的爺終究是做大事的人,可不能被哪個女子迷了心竅,自己冒死進忠言,即使死而無憾。
男子思路驟然被打斷,略略不悅,好看的朱潤薄唇抿了抿,“聒噪!” 丟下這兩個字後,男子長身翩起,衣袂翻飛,向山林腹地疾射而去。
跟班的舉袖擦把冷汗後,奮力追上去,心裏甚是欣慰,南清漓額頭上的瘡痂已經脫落,那麽自家的爺肯定再也不會潛入她的房間了。
這邊,小雪進了東屋,看見晚飯已經擺上了桌,難為情的解釋說自己見南清漓睡得香,怕做針線活兒擾了她,就去文翠葉家裏縫衣服了,兩人邊做邊聊就忘了時間,做好了這件衣服,天已經黑下來,她就回來遲了。
南清漓淡淡地說小雪做衣服也很辛苦,自己幫忙做飯沒什麽的,後者趕緊拿上了碗筷,開飯。
吳四順吃相也算斯文,而且他圓滑的很,看著小鵬吃一個包子,他也拿一個包子,小鵬再拿一個饅頭,他也是一樣,小心翼翼的,倒是讓誰也煩不起來。
和其他人一樣隨便吃飯,南清漓沒有將他看作奴才啊,吳四順正滿心滿肺地感動著,南清漓喝了口稀粥,緩聲吩咐。
“小川,你在閑暇時督促小四兒認識書寫平時的常用字,小雪和小鵬也要抽時間寫寫你大哥教過的字,免得生疏了。”
不知怎麽南清漓就想起來小鵬寫的吳大順的靈牌,最後一個字寫錯了,所以她就擔心幾人日後遇到相關的麻煩。
南小川高高興興地答應了,慶幸自己在這個家裏這麽有用,而南小山卻慶幸南清漓沒有將這個無聊的事兒攤派到他頭上,他正好可以安心溫書備考。
飯後,小雪搶著洗刷鍋碗,那幾人也各自回屋,各忙各的去了。
一夜無話,翌日早飯後,南清漓發話了,“吳小四兒,這家裏不養閑人,你帶些食物和水,去鎮上做短工,晚飯前趕回來即可。”
吳四順表示無條件服從,揣了小雪用荷葉包裹好的一個包子和一個饅頭,又帶了一瓢葫蘆清水,就抄近路去鎮上了,一路上還憧憬著早早地掙夠了五兩銀子,恢複自由身。
上午,姑嫂兩個在南小山那屋裏,一個在炕上縫衣服,一個在地上熬製翠紅膏。
聽說翠紅膏是女人吃的東西,南小山仿佛生怕沾染了什麽晦氣似的,拿了紙筆墨硯,去了小鵬那屋。
小雪看在眼裏,故意敞開這屋的門,扯高了嗓子說從古到今的聖賢男人不管怎樣功勳顯著,但是他們都是女人生出來的,他們的娘都是女人,而且,在他們一生中的很長一段時間裏,都離不開一個名為妻子的女人的陪伴,言而總之,女人很重要,男人女人平等。
好吧,南清漓承認小雪如是巴拉巴拉,是受了她的熏陶所致。
最終南小山聽不下去了,但父親的教誨深入骨髓,好男不和女鬥,所以他化鬱悶為力氣,出去挑水了。
而南小川和小鵬不知怎麽就達成了合作聯盟,兩人一起上山砍柴,一起劈柴,一起割草摟樹葉等等,出雙入對,一副哥倆好好的樣子。
南清漓內心裏頗為擔憂,看來,她要費點心思,旁敲側擊地提點二人一番。
正常友情可以有,其他的非主流情愫嘛,她會毫不留情地扼殺在搖籃裏,隻為了對得起那個死鬼丈夫,對得起南大柱夫妻。
聽得南小山挑水去了,小雪掩上了屋門,得逞的嘻嘻笑了一陣,手上飛針走線,嘴上也不閑著,神秘兮兮的,“大嫂,你有感覺嗎?”
南清漓小心地掌控著火候,漫不經心,“啥?”
小雪聲音又低了幾分,“大嫂,我服用翠紅膏好幾天了,感覺皮膚嫩了許多,昨天翠葉姐還誇我越來越水靈了,漂亮的女子才有男人喜歡啊,你說幾個月後,我是不是會變得像翠紅樓的花魁那麽漂亮而討男人喜歡?”
南清漓了然,除了每天服用翠紅膏外,小雪還學自己,堅持用淘米水洗臉,小雪愛美沒有錯,但是她這個做大嫂的,需要按照這兒的三觀結合自己的認知糾正一下。
“小雪,翠紅樓的花魁是很漂亮,但是,優秀的男人不會娶一個花魁為正妻,為其贖身帶回家做妾室倒是有可能,男人喜歡翠紅樓的姑娘隻是尋一時樂子而已,那種喜歡不是愛情,所以小雪要做素顏的小仙女,不要做濃妝豔抹的花魁。”
這裏的窮人家女孩子平時都是素顏,因為家裏沒有買脂粉的閑錢,受男尊女卑意識的影響,家裏也不舍得在女兒身上投入。
隻有在笄禮或者成親等等重要的日子才會塗脂抹粉,妝扮一番。
所以現在囊中羞澀的南清漓顧不上自己打扮,也希望小雪素顏,不過在文家屯子裏,小雪真算是一把手數得過來的漂亮女孩。
小雪真的聽進去了,還追問南清漓愛情是啥樣兒的喜歡,後者答得幹脆,一生一世一雙人,上窮碧落下黃泉。
弄好了翠紅膏,南清漓想去解決一下三急之一急,剛進了茅廁,鬼原主就從她身影裏飄逸出來……
值得一提的是,原來的露天茅廁已經不露天了,因為南清漓怕冷,所以讓小鵬和南小川用樹枝和桔梗湊合搭了個頂子,所以裏麵沒有冷風嗖嗖,所以鬼原主不止一次躲在晦暗許多的茅廁裏嚇唬南清漓,見嚇不死南清漓這才作罷。
畢竟自己占著原主的身子,所以南清漓心存一份感恩,不想和鬼原主起什麽爭執,她淡淡地瞅了鬼原主一眼,開始解決內急。
但是鬼原主一直飄來蕩去,一直鬼笑不停,等到南清漓係好褲子,提步要出茅廁時,她嬌懦的嗓音透著鬼氣森森。
“你猜猜我看見誰了?算了,你這麽蠢也猜不到,我看見吳大順了!”
雖然南清漓是來自文明社會的唯物主義無神論者,但她還是陡然暴起一層雞皮疙瘩……
對於未知的東西,大多數人都是不明覺厲,南清漓也是如此。
尤其是還有這麽鬼氣飄飄的一隻,時不時地在她麵前刷存在感。
南清漓極力地保持淡定,抱臂,微微仰臉,瞅著懸浮不動的鬼原主,後者繼續叨叨,
“吳大順說讓你給他燒紙錢,燒衣服和房子。”
南清漓點點頭,“他看上去很嚇人嗎?”
鬼原主自吹自擂,“我是鬼,我膽子大不怕,但如果你看到他,肯定會嚇哭的!”
輕輕點點頭,南清漓視線越過鬼原主,瞟向了她身後,目光真誠,嗓音幽幽,“吳大順,你喜歡她就帶她走吧,我會照顧好小雪和小鵬。”
如是一句,鬼原主嗷的一聲,一頭遁進了南清漓的身影裏。
周遭依舊一片晦暗冷寂,哪有吳大順的凶魂? 隨即,鬼原主發覺上當了,但是她的謊言被南清漓戳破後,她絲毫不覺有錯,反而變本加厲地咒罵起來。
她語氣時而像歸榆花那般尖酸,時而像何細腰那般刻薄,模仿得惟妙惟肖,儼然就是那兩人培養出來的高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