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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又來鬧事

  正琢磨著怎麽攆走這個老幹婆,南清漓聽見歸榆花說隻要小鵬一回來,那簍子裏的東西都歸老吳家當賠償。


  南清漓心裏咯噔一下,吳三順已經回來了,所以吝嗇鬼就過來撈油水,小鵬怎麽還沒有回來?

  他不會在路上出什麽意外吧? 圍觀看熱鬧中不乏眼尖的看見了南清漓,一個個都是不可描述的眼神,仿佛南清漓已經和吳四順做了苟且之事,他們自動閃開,看南清漓如何收場。


  “歸氏,臉是個好東西,所以趁你還沒入棺材前,省著點兒用,畢竟你孫子吳玉堂極有可能考中秀才哦!”


  歸榆花是過來給孫子吳玉堂撈油水的,所以聽見南清漓扯出來吳玉堂,就又潑過來一盆髒水。


  “南寡婦,吳四順雖然是我兒子,但他已被踢出老吳家,你稀罕他這個賭錢鬼,我管不著,不過我養大他也不容易,一年一兩銀子,一共是十八兩銀子,拿來!”


  擋在荊門前的吳四順活了十八年,自從有記憶以來,他也從來沒有見過像歸榆花這樣厚顏無恥的親娘。


  她竟然向南清漓索要撫養自己的費用,還一張嘴就是十八兩銀子!

  在老吳家十八年,他未入私塾未議親,僅僅吃著粗茶淡飯,穿著普通的粗布衣服,怎麽就能用得了十八兩銀子?

  再說了,他賭錢贏的銀子都給她了,她怎麽就能說出來這麽無情無恥的話?


  如果不是那層抹不掉的血緣親情關係,吳四順不會任憑歸榆花撓破了他的臉,不會氣得太陽穴青筋已經凸出來了,卻也得忍著扇歸榆花幾耳光的衝動。


  南清漓見狀,了然吳四順複雜矛盾的心情,她當然不能當眾說破自己和吳四順不是那種齷齪不堪的關係,而是因為自己為他還了五兩銀子的賭債,所以他才自願賣身為奴。


  所謂金無赤足,人無完人,南清漓不想讓吳四順忒沒麵子了,畢竟他十八歲了,在這兒真的算得上一個大男人了。


  至於歸榆花之流,南清漓正好有一大碗熱騰騰的片湯話呢,這就送到歸榆花嘴跟前,看她怎麽享用。


  “歸氏,你兒子吳小四兒不是在這兒嗎?你這個親個楞楞的親娘大可以帶走他啊,等等,一頓晚飯,再加一天三頓飯,再加一頓早飯,按照每頓十文錢計算,一共是五十文,

  也就是說,你這個親娘先掏出來五十個銅板兒,隻要吳小四兒願意跟你回老吳家,我就絕不留他吃午飯,不過你這個親娘,教唆吳小四兒賭錢在前,不舍得掏五兩銀子給吳小四兒還賭債在後,現在,你不會舍不得五十個銅板兒的飯錢吧?”


  南清漓這番話聽上去就似無關緊要,不痛不癢的風涼話,但是耳聰目明的都聽出了比冬天寒風還冷涼的話外之意。


  歸榆花如此種種劣行,枉為人母,真是無恥,無情到了極點!


  竊竊私語聲紛起,一道道鄙夷不屑的視線淩遲著歸榆花,這個老女人開始後悔自己獅子大開口,南清漓又不是個傻的,肯定不給那麽多銀子。


  於是她一張老褶子臉上擠出了幾絲似是慈祥的笑意,丟出來張散發惡臭的親情牌。 “小四兒,娘剛才瞎嗶嗶,說的都是昏頭話,肯定是你大哥的凶魂發了怒,附到娘身上了,娘昨晚想你想壞了,一晚上也沒睡踏實,你別生氣了,在你大嫂這兒吃幾頓飯也正常。


  今天你二嫂身子不爽利,家裏沒人做午飯,娘正好過來看看你,清漓,娘有幾天沒吃肉了,你給娘做個肉菜解解饞,沒了大順,還有你這個孝順的媳婦兒,娘這心裏也就不難過了,你是不知道,娘想大順想得快哭瞎眼了。”


  如此破綻百出的一番嗶嗶叨叨,大夥兒的嘲笑聲此起彼落,罵歸榆花貪婪無恥算是客氣的了。


  文招娣打心眼裏同情南清漓年紀輕輕就成了小寡婦,還要養活好幾個小的,她也是個口齒伶俐的。


  “吝嗇鬼,你剛才那不是昏頭話,是屁話,是個正常人就蹦不出來的臭屁話,清漓已經自立門戶,與老吳家屁關係沒有,你憑啥過來蹭飯?還想吃個肉菜?

  你要臉的話,就滾回老吳家一頭撞死,那樣,你那兩房媳婦兒肯定燒香燒紙,好酒好菜供著你,你好好享用。”


  不管不顧歸榆花氣得直翻白眼,一個年輕漢子往地上啐了一口,“呸!不要臉的缺德老娘們,指使柳潑婦掐南清漓,還想賣大順的屍首發死人財,這會兒嗶嗶想大順想得快哭瞎眼了?放屁!當屯子裏的人都是是傻的,瞎的?老子就等著看看你這個老娘們遭啥報應!”


  但是,南清漓的某處一下子安靜了,是啊,劉明珠掐死了原主,那她脖子上的掐痕多會兒不見的?

  百思不得其解的南清漓不知道,也是蕭雲翳親自給她塗抹了活血散瘀的藥水。


  見大嫂驀然臉色沉鬱下去,吳四順以為她陷入了老吳家一手製造的悲慟中,終是再也忍不住了,繃著一張俊臉喝斥歸榆花。


  “姓歸的,從你把我踢出吳家的那一天起,我就恨透了你無恥無情,你不仁,休怪我不義,你這副嘴臉比狗臉變的還快,不管怎麽變都是隻想撈好處,你見我有頓飯吃,這就眼紅得坐不住了,急著過來下蛆了,我看著你就犯膈應,滾!”


  縱然歸榆花老臉很厚,但被親兒子這一頓數落,多少有點掛不住了,笑也不是,惱也不是。


  她過來的路上盤算得很好,要麽得了小鵬背簍裏的好東西,要麽撈幾兩銀子,最不濟就是將吳四順哄回家,忍痛給他點本錢再去賭錢,贏了錢歸她,輸了錢,賭債歸南清漓背著。


  吳四順當著大夥兒的麵兒,不給歸榆花一點臉麵,真要追根溯源,他走到今天都是拜親娘歸榆花所賜。


  親娘一次次言傳身教給他無恥無情,他有樣學樣還回去。


  按理說,但凡是個正常人,在這種不利的情形下,就應該回自己家了,但是歸榆花卻一瘸一拐往南清漓身邊蹭了蹭。


  “清漓,娘不怪你沒調教好吳小四兒,以後的日子還長著呢,你慢慢調教他好好孝敬娘,老話說孝敬爹娘天降福,娘早飯還沒吃,餓得心慌慌的,你趕緊進家給娘弄點好吃的,有口剩飯熱熱也能湊合。”


  歸榆花這話說的,誰和誰還有以後的日子? 腦子不好使的聽了去,還以為她南清漓和吳四順怎麽的了呢!

  她是有多無聊有多蠢,才會教吳四順孝敬歸榆花這個為老不尊的老女人?

  為了得到好處,這個老女人真特麽玩全了!

  想到這兒,南清漓哪有什麽好話,“歸氏,我家如果有口剩飯,我寧願喂給野狗吃,也不會給你吃,因為野狗最起碼不會無緣無故發瘋咬我,不會往我身上潑髒水!”


  南清漓都說的這樣決絕了,歸榆花還是毫不害臊地訕笑著,一點點兒地往荊門那兒挪著,她這是有多賤啊!


  就在這時,人群裏一陣騷動不安,驚恐的抽氣聲起起落落……南清漓老納悶了,這是啥動靜啊?


  是裏正文瑞來了嗎? 文瑞又不是勾魂無常,大夥兒至於嚇成了這樣? 由此可以斷定不是文瑞過來了,那又是誰啊?

  南清漓提防著歸榆花闖進院裏的同時,好奇地挑目望去。


  人群自動閃開一條道,渾身雪白的阿白不疾不徐踱進來,不過是隻公獵狗而已,卻大有一股子百獸之尊範兒的王者之風。


  它徑直走到歸榆花麵前,依舊是擇人而噬的冷銳眼神,兩隻前爪陡然一躍,咧開了嘴,犬牙白森森的泛著寒光。


  有句老話說的好,咬狗不叫,叫狗不咬,很顯然,阿白屬於前者,一聲不吭撲上來就是幹。


  歸榆花驚得向後趔趄了一下,咚的一聲摔倒在地上,接下來的一幕出乎大夥兒的意料。


  不是阿白撲上去撕咬歸榆花,而是歸榆花爹呀娘呀叫喚著,四肢並用,爬進大夥兒那一片腿林中。


  這時,阿白才朝著人群狂吠起來,大夥兒很識眼色,低聲議論著阿白的種種,相隨散去。


  人群中的歸榆花瘦巴巴的,走路還一瘸一拐的,但是,南清漓卻怎麽也生不出來一斤半兩的可憐,厭惡倒是有很多,很多,一火車皮也拉不完。


  視線落在阿白的身上,南清漓強壓著內心的驚喜,這條白狗竟然就是阿白,太好了。


  她琢磨著大夥兒的議論,有些納悶,他們說阿白是吳大順的狗,可它怎麽會出現在那個疑似少年蕭雲翳的男子身邊,還一副護主心切的樣子?


  正這樣想著,堂屋的門吱呀一聲打開,小雪,小鵬和南小川都蹦出來了,敢情這幾個都躲在裏麵看熱鬧呢!


  不過吳四順和歸榆花對峙,他們幾個也沒法幫忙,隻能由吳四順自己處理。


  “小鵬,阿白是你大哥養大的麽?”


  見阿白和小鵬還算熟絡,南清漓想確定一下阿白的主人到底是誰。


  小鵬給阿白順著毛,不假思索地搖搖頭,“大嫂,我第一次見到阿白時,它比現在也小不了多少,看上去它和大哥挺熟的,但它肯定不是大哥養大的,因為我從來沒見過大哥親自喂它一口吃的,大哥那個人沒什麽耐性,別說養狗了,有時候對我和小雪也沒有好聲氣。”


  好,太好了,阿白的主人是那個少年,而那個少年極有可能是她的……她的少年蕭雲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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