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這個家我大嫂說了算
吳金釵一看走不了捷徑,就轉頭望向了南清漓,語氣理所當然,“大伯母,我過來前,我奶奶和我娘都提醒說你屋裏肯定有野男人,我進去不方便,那我就在外麵說事兒嗎?”
聰明如南清漓了然,這就是一道送命題,無論怎麽回答都有一個大坑等著她跳進去。
如果她說自己屋裏沒男人,招呼吳金釵進屋說事兒,那樣的結果就是浪費了一碗糖水不說,隨後外麵的吳二順也會進屋。
而堂屋放了那麽多熏製品和蛋製品,吳二順硬要搶一些,她帶著一夥兒半大孩子真的是無能為力。
如果她不招呼吳金釵進屋,那就等於她默認了自己屋裏藏著野男人,這吳家父女兩人肯定會各種添油加醋到處傳播一番。
也就是猶豫了片刻,南清漓緩緩地點點頭,“有啥事兒趕緊說!”
如是,吳金釵篤定就如她奶奶歸榆花和她娘楊桂芝的揣測,南清漓勾搭了個野漢子,這是急著攆她走,然後行魚水之事呢!
吳金釵望向了東屋,望著被油燈照得昏黃的窗戶紙,她的視線恨不得穿透了這層窗戶紙,看看屋裏的野男人到底是誰,
畢竟在村人嘴裏,南清漓的野漢子太多了,一時間,她也猜不出來今晚是哪一個。
吳金釵胳膊上挎著個籃子,她一把掀開了苫布,露出了一顆顆臥在幹草中的雞蛋,語氣要多橫就有多橫,“我奶奶讓我過來賣雞蛋,不論斤,按顆賣,三文錢一顆,因為這都是種雞蛋。”
前世在農村生活的經驗不是擺設,南清漓了然所謂的種雞蛋,就是受過精,可以孵出來雞崽的雞蛋。
眼見吳金釵一副得意洋洋,就等著數銅板兒的樣子,南清漓幾乎是一字一頓,“回去告訴你奶奶,就算是你家公雞下的蛋,我南清漓也不買一顆。”
吳金釵臉上的笑容僵凍了似的,終於消化了南清漓的話後,求助地望著小鵬,希望小鵬能幫腔說好話。
小鵬無條件站在南清漓這邊,“這個家是我大嫂說了算。”
吳金釵在歸榆花和楊桂芝那兒拍了胸脯,她這遭過來肯定能撈到不少好處,但現在看來她馬上就要被滾蛋了。
非常不甘心的她嗓子越發柔軟,仿佛隨便扯巴扯巴,就能整出來一床軟乎乎的棉被似的。
“小鵬,你和我說話咋不軟乎了?我知道你大嫂肯定沒少對你說我家的壞話,但我是咋樣的人,你還不清楚嗎?我聽文澤娘說了,她過來賣雞蛋看到小雪搽脂粉了,還說香味很好聞,你把小雪的脂粉借我用用,等我用幾天,要是真的很香的話,我就買了新的還給小雪。”
小鵬對南清漓有多尊重,就對老吳家的一個個極品有多厭惡,他抬手指著荊門,毫不客氣。
“你大晚上過來找我就不是正經姑娘能做出來的,小雪最厭惡你們吳家的人了,她的脂粉就算是丟到茅廁裏也不會便宜你,你再不走,我就出去叫來巡夜的攆你走!”
如果真的被巡夜的攆出去,那就意味著她是個上門勾搭小鵬的不正經貨,那要是傳出去了,她就會嫁不到好人家。
吳金釵最忌憚的就是這個,可她還是沒有走的意思,秒秒鍾,淚水就似不要錢的雨水,嘩嘩直落,帶了哭腔的嗓音依舊是軟軟的,越發增添了人見人憐之感。
“小鵬,你以前不是這樣的,你以前對我有多好,你都忘了嗎?”
對此,小鵬根本就不來電,隻有愈加濃鬱,幾近泛濫的厭惡,他丟出來硬邦邦的一個字,“滾!”
吳金釵擔心小鵬會說出更難聽的話,也擔心會招引來巡夜的人,因此她馬上收了眼淚,苫蓋好雞蛋,轉身悻悻走出荊門。
小鵬走過去掩好了荊門,又催促南清漓進屋,後者眼裏帶著狐疑之色,“小鵬,你是不是承諾過吳金釵啥了?”
小鵬曾經有意提醒過小雪,不準她對南清漓提起他曾經對吳金釵有好感的話茬兒,
“大嫂,沒有啊,我以前也就是幫她挖過幾次野菜,幫她拿到山腳下,真的沒有別的啦!”
南清漓追問,“比如,你拿過人家送的荷囊,荷包之類嗎?就是那種上麵繡著她名字的!”
繡著名字的荷包荷囊是啥意思,小雪早就在小鵬耳邊叨叨了很多遍,手上沒有幾兩銀子做聘禮就不能隨便拿人家女孩子的那玩意兒。
在這方麵很有分寸的小鵬連連搖頭,“我的荷囊都是小雪縫製的,你不信可以問問小雪。”
南清漓點點頭,“那就好,這個吳金釵戲精似的,不適合你,等小四兒娶過後,大嫂幫你物色個善良賢惠的女孩子!”
不說叔嫂兩人各回各屋,單說吳二順還慪氣著呢,他娘真是個沒腦子的,這家裏根本就沒有公雞,這種雞蛋一說咋能哄得了猴精兒似的南清漓?
本來想賣些雞蛋,大年夜填幾個肉菜,這下肯定是沒戲了。
事實上是南清漓壓根就沒注意到老吳家沒有養公雞,畢竟那時的她剛穿越過來,就見識了老吳家的種種狠毒,一心隻想著離開那個虎狼之地。
遠遠看著南清漓所在的東屋煙囪冒煙了,吳二順心想,南寡婦這是給野漢子做好吃的呢!
自作聰明的吳二順就讓吳金釵一個人回吳家,他要逮南清漓的野漢子。
吳二順去而複返,躲在了距離荊門不遠處的一棵鬆樹後,坐等南清漓的野漢子一出來,就被他逮個正著。
更聲梆梆,夜色沉沉中,一道身影閃現……
這道黑色頎長的身影騰身一躍,就上了東屋的屋頂,須臾間,駕輕就熟地打開天窗,飄身而入。
大半夜的,除了執拗成狂的蕭雲翳,還能有誰?
南清漓熬製包好翠紅膏,更聲入耳,已經是夜闌人靜的亥時末,小雪早已入睡。
她簡單擦洗了一把後,剛剛出去倒掉水折返回來,蕭雲翳殷勤地幫她打開了東屋門,還伸出手要接過去她手裏的浴桶,這一副自來熟的樣子,南清漓真心不習慣。
如果南清漓力氣足夠的話,她真想將浴桶掇到眼前人的臉上,借以表示她的內心有多麽憤怒。
“夜星霓,這麽晚入室的非奸即賊,你要搞清楚一點,這是我家,不是你家!”
“我知道。” 蕭雲翳一臉無所謂地說著,從懷裏取出一個紙盒,放到了土爐子的火蓋邊兒,轉身就走。
南清漓怔楞了一下,放下了浴桶,追到了堂屋門口,將早就包好,放在長桌邊兒的一隻熏雞遞過去,“你的肉份兒!”
她救過這家夥的命,而且麵上他也沒有幫過她什麽,好像是兩不相欠。
可她在鎮上肉鋪多買生雞,準備做成熏雞還人情時,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夜星霓這家夥。
掰著手指頭數來數去,南姑娘穿越過來隻做過一件見不得人的事兒,那就是偷吃了吳家一隻老母雞。
就是這唯一的沒臉事兒就被夜星霓看了個全場,還貼心地送了宰雞的匕首,還貼心地幫著宰殺開剝,燒烤等等,沒有比這更全的全場了。
還有那頭野公豬,盡管這家夥不承認,她也猜得出來肯定就是他所為,還有尤青丈夫秦來財的喑啞症,吳三順被阿白咬傷了腿,十之八九也與這家夥有關。
還有南二柱掉了門牙,她的布袋子裏就多了顆裹了布條的石子,哦,對了,還有那一個接一個的布條,還有這一次又一次不是幽會,極似幽會的見麵等等,言而總之,南清漓很想堵堵夜星霓的嘴,就是不知道一隻熏雞能不能堵得住?
數學不太好的她也可以算得清楚一件事兒,那頭野公豬要是賣了肉,可以買三十多隻熏雞。 南清漓仰著臉,眼巴巴地望著,
蕭雲翳此時此刻很享受她這副忐忑不安的模樣,本來想逗她說他的胃口很大,一隻熏雞遠遠不夠,但話到了嘴邊卻變了詞兒。
“那我收了這隻熏雞的話,你還會吃我帶過來的東西嗎?如果答案是否定的,那我就不要了,你也知道我不缺銀子,可以去落月居買來吃!”
南清漓鬆了一口氣,正要說自己和他不是一路人,她給他一隻熏雞,他還回來首飾盒,皆大歡喜,好聚好散,
但是蕭雲翳根本就不給她說這話的機會,想說的話都在喉嚨裏,噎得真特麽難受。
“南清漓,你可是認可了我們是朋友關係,就算你是女子,也不可以出爾反爾,我一直相信你的人品無瑕,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
人品無瑕! 好華麗的一頂高帽子! 南清漓雖然戴得不情不願,但也無言以對,眼睜睜地看著某人將熏雞揣入懷裏,還溫聲囑咐她,“插好門閂,吃了棗糕快睡覺吧!”
一向好使的嘴皮子不給力,打又打不過人家,她除了依言照做,還想怎樣,還能怎樣?
院子裏,蕭雲翳長身玉立,猶如一幅豐神俊朗的美少年畫卷鋪展而開,直至東屋滅了燈光,他才騰身躍出土牆,向遠處的山林疾射而去。
躲在樹後的吳二順快凍僵了,卻也沒發覺蕭雲翳這個“野漢子”來去匆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