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帝業(月末了,求月票)
劉據暗自搖頭,這個閭姝就是這樣,總是守著一個規矩,這是很難得的,而其有這樣的行為,和她的身世有關。
四口之家,親母早逝,其姐弟二人和她父親自小相依為命,在龍城之戰時,她父親閭信投入了舅舅衛青的麾下。
因為才能人品,很快便被舅舅衛青發掘,先後任別部司馬,,又任校尉,軍中長史,一躍成了衛青的親信。
但是天不遂人願,在他舅舅衛青二出定襄的時候,其率領的一千人被匈奴五千人包圍,全軍覆沒,無一人身還。
因為閭信無大功,生前只得了個少上造的爵位,或許是因為舅舅衛青的內疚和不舍,便將其兒女接到身邊。
姐弟二人從此便住在大將軍府,這一住就是三年,因兩人的特殊性,大將軍府從來沒有人把他二人當作真正的下人,可是這個閭姝,常常以下人自居,行事規矩,頗有淑德之風。
當初他舅舅衛青本來想讓霍去病直接娶了閭姝,奈何她就是不同意,只願做一個妾室。
提起這父女二人,就不能不說他弟弟,姓閭,單名單,此人是他舅舅衛青親衛,而且還是衛率長,統領八百衛騎。
還有一個,這人就是劉據眼饞其舅舅親衛個別些人之一,也是劉據最想得到的。
劉據聽霍去病講過一個很有意思的事情,聽說其父親閭信,常年一身灰衣,其子入了軍后,也是一身灰衣,頗有其父才能。
後來漸漸的,軍中有了一個「父子郎」的尊稱。
劉據在霍去病公孫賀等人相迎之下,徑直進了府門,一行人來到正堂,其餘人等也相繼散去,各司其職。
劉據落座主位,笑了笑道:「兄長是有好酒好肉,小弟一來,倒是藏起來了。」
公孫賀聞言一笑:「據兒這是討吃食來了,哈哈哈!」
霍去病也是一笑,拱手道:「殿下就別取笑臣了,臣蒙今上恩德清閑幾天,不想殿下君駕臨府,這裡子的衣物都沒來的急換。」
「哈哈!」
劉據和公孫賀又是一陣大笑,就連此時在旁邊侍立的閭姝,同樣掩嘴輕笑,劉據進來正堂的時候,就聞見一股酒肉香氣。
這是老毛病了,不知從何時起,每次從未央宮出來之後,就能感覺到腹中的餓意。
在眾人的笑意下,霍去病便吩咐準備宴食,囑咐沒有多久,十幾名僕人手中端著餐食,相繼擺放桌案,拱手一禮退了下去。
霍去病轉頭說道:「姝兒,下去給殿下備些醒酒湯。」
「諾!」
劉據聽聞霍去病的話語,擺手道:「兄長不用如此麻煩,叫姝姐姐下去歇息去吧!」
閭姝身子一禮,輕聲道:「妾謝殿下體愛,君駕臨,乃恩德,若如此,君侯與妾豈不失了禮數。」
公孫賀笑了笑,插話說道:「據兒就如了他們願吧!」
劉據點頭一笑:「如此,就有勞姝姐姐了。」
「妾惶恐!」
閭姝一禮又道:「妾告退!」
劉據望了閭姝背影一眼,對於衛霍兩家他是天然的親切,這是血脈的緣故,等到舅舅衛青尚了自己姑母平陽公主后,這種親切更是會成倍增加。
這也是為何他一直執小輩之禮的原因,都是自家人而已,對於公孫賀和閭姝這些人,都是愛屋及烏的表現,畢竟也是親近之人。
一榮則榮,一損則損。
霍去病舉起酒樽,暢言笑道:「臣敬殿下!」
劉據也是舉起酒尊,三人一飲而盡,這個時代的酒沒有後世那麼烈,估摸著只有二三十度,也就是後世啤酒那種程度。
霍去病放在酒樽:「不知殿下臨府,有何喻令?」
劉據心中一樂,打趣說道:「若是小弟無事,就不能來看望兄長了。」
霍去病面色一陣錯愕,公孫賀也是笑笑,劉據此時也不想用身份來逗這個兄長,便將河西遷民一事說了出來,兩人聞言,臉色頓時一驚。
公孫賀拱手一禮,鄭重說道:「殿下可知此事難度,若是萬一激起民憤,有損殿下名望。」
霍去病聞言點頭,接著說道:「姨丈,殿下既領詔命,多言無異。」
公孫賀嘆息一聲,霍去病說的不錯,現在說這些什麼都晚了,這次遷民就是一個爛攤子,不然人人都搶著去,君不見張湯這幾天都消停無比。
公孫賀拱手一禮,聲音嚴肅:「殿下可有什麼想法,不妨說出來聽聽。」
劉據搖頭一笑道:「侄兒哪有什麼想法,不過安危倒是不必擔心,父親讓張湯派出鎮撫司協助,兄長也會率本部隨行,期門軍也有一千餘眾,想來應該不會出現太大的亂子。」
劉據現在確實沒有什麼好的辦法,若是有的話也不用來這裡,再說他也是剛剛接到手,他又沒有外掛,怎麼可能會立刻拿出解決方案。
他當初要這件差事的時候,一來想為百姓做點事,二來的話就是不忍看見皇帝老爹為此事操勞。
在他看來,人心都是肉長的,東漢末年的時候,天下百姓無不思念文皇帝仁德,只要自己拿出誠意,那幫貧民還是很容易接受的。
一無所有,家貧如洗,去哪不是去,再一個朝廷又不是沒有福利,像什麼減賦稅,發放農具牛羊,這是真心實意的。
而且這些人又不是權貴豪強,只是普普通通的貧民,給其一口飯,也會感恩戴德。
要說難度,肯定會有的,但可以肯定的是,絕對不在那些貧民百姓身上,而是那些富戶人家。
這些富戶,讓其放棄家業,遷往一個一生都不會踏足的地方,肯定會有一定的難度。
而怕就怕在萬一遷徙途中,因為一些事,這些人要是唆使貧民,導致有了民怨,這就比較棘手了。
殺個一兩家,嗯可以……
但這樣又會適得其反,這些人是要去安定河西局勢的,不是去旅遊一趟又會回來。
所謂法不責眾,難道要真把六萬人屠殺殆盡嗎?
殺人,只能止一時,大漢要的是一時嗎?不,要的是一勞永逸的安定。
這就是一個爛攤子,辦好了先不說,一旦辦砸了,他劉據絕對會踩一身泥。
劉據心中嘆息,他能想到昨天晚上皇帝老爹是何等艱難了。
所謂皇帝,所謂帝業,在這華麗奢靡的外表之下,潛藏著一隻只惡手,稍有不慎,就能把你拉下水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