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是偶遇還是設計？
這日，嶽晨曦剛給魔龍送完一頭牛回來，不知不覺走到後山竹林。
竹林清悠，山林疊翠，竹葉沙沙作響，好一處寧靜通幽之所。
“竹影搖搖搖不停，參差聚散不成形。婆娑本在人間外，雨後風微滿台青”。
獨步幽篁裏，靜聽竹葉吟。正陶醉於清幽的竹香中，
“唰”的一聲，嶽晨曦一個激靈，條件反射躲開。側首看向被削破的肩頭，肌膚外露，隻破了衣服，肌膚毫發無傷。
睨了一眼身側，方才站立的地方，身後翠竹上一條寸許青蛇，被一把泛著熒光的銀色寶劍刺中正掙紮扭曲，劍柄上白色劍穗迎風飄曳。剛才出神，竟忘了竹林中最是多蛇。
順著劍來的方向，回身眺望，一個白色身影，繞過層層疊疊的翠竹，從竹林小徑緩步輕移，飄飄蕩蕩，翩翩而止，如畫中走出的嫡仙。
“可有傷到？”那人聲音溫潤低沉，充滿磁性，望著她問道。淺淡的眸子，迷離的鳳眼，眸光沒有絲毫關心，倒布滿戲謔調侃之意。
“是你？！”嶽晨曦看清來人訝異，她一手按著肩頭，微微福身，
“我無事，多謝！”雖知他是好意相救，但對刺破衣服這個事還是耿耿於懷。
來人正是鏡塵公子，劍眉倒豎，鳳眸迷離，鼻挺如峰，唇薄而白，棱角分明。依久素衣若雪，美如冠玉，氣度雍容，若仙若幻，周身散發著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氣息。
他抬眸睇了那寶劍一眼，那劍似活的一般，倏的倒飛了回來，回劍入鞘，動作行雲流水。
他轉而看向嶽晨曦的肩頭，嶽晨曦趕緊用手蓋住破損處，身子一側，警惕的看著他。
他打量著身著淺蘭校服，個頭不到自己肩頭，靈動嬌俏，美目圓瞪，對她充滿戒備的小女子，輕扯嘴角笑道：
“竹舍在不遠處，不妨小坐。”不是詢問，是陳述。大提琴般的嗓音充滿誘惑，但……
“您住在竹舍？”
常昊宇點頭。
她蹙眉打量著他，若是在街上遇到，共飲一杯清茶也未嚐不可，可是她現在衣衫不整，又是在這種幽暗僻靜之處，與一個男子在一起本就不妥，還是他的住處，被人看到可怎麽好，即便這人有天仙般的容貌，也比不上自己的清譽。
“不了，您住那裏，我一女子過去，多有不便……哎……”常昊寧手搭上她的肩就走，
“你在意過這些？”常昊寧揶揄道
“啊……”嶽晨曦有點跟不上，常昊寧不給她反抗的餘地，看似輕輕搭在肩上的手，卻將她死死禁錮。
常昊寧身材修長，嶽晨曦還未長開跟他站在一起顯得格外嬌小了些，被他搭著肩頭，本沒什麽，嶽晨曦與高雲，白宇也常常有勾肩搭背的時候，但這動作被他做出來怎麽看怎麽別扭，這不符合仙人的氣質啊。
嶽晨曦扭捏了幾下，反而被他禁錮的更緊，她抬眸想看看常昊寧的表情，奈何隻能看到修長的脖頸，微微浮動的喉結和棱角分明的下頜。
“那個……鏡塵公子？……”她忍著肩頭疼痛，仰著頭，皮笑肉不笑的說，“謝謝盛情相邀，隻是今日不便，改日……”
常昊寧側首睇她一眼，兩人短暫的對視
“你害怕？”他微微勾唇，眸光含笑
“啊？……不是……”嶽晨曦隻覺心髒一陣亂跳，忙不迭低下頭。
心中打鼓，美人計果然厲害，他一個笑容，她便亂了心智，剛才明明一肚子拒絕的話，現在都被他的笑擊潰，心中千頭萬緒卻找不到一絲頭緒來，這讓她有些抓狂。心中默念了一陣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萬物皆為空，一切皆虛妄……
深吸幾口氣，拚命的組織著語言，繼續跟他理論……
嶽晨曦三寸不爛之舌都要磨破了，也沒有打動他分毫，她尷尬的發現這人跟她總不在一個頻道，更要命的是竹舍到了。這謫仙一般的人兒，她自是願意與之相處，但她不喜歡被強迫，這人的行事作風怎麽跟風評相差甚遠，仙人的高冷呢，拒人於千裏之外呢，這人是不是假的？！她默默思索著，心裏有些亂，仙人還是適合遠觀……
“擇日不如撞日，今日甚好！”常昊寧淡淡開口，卻不容置疑。
常昊寧宣判了結果，把她足以舌戰群雄的台詞全部扼殺。
“今日天色已晚，我好歹也是女子，我倒沒所謂，我怕您，聲譽有損……”嶽晨曦低著頭，被動的往前走，勉力拒絕，試圖說服
“無妨！”常昊宇聲音淡淡的，沒有絲毫情緒，卻給人種無形的壓迫感。
“您沒聽過我的名聲吧？我的名聲極差……”嶽晨曦決定放下臉麵，把從小到大，別人在背後議論她，誹謗她的話全部都抖落了出來。
如此僻靜之地，去一個陌生男子的住所，還是即將天黑的情況，絕不可以。
“嗯。”依舊是淡漠的語氣。
“嗯？”她說了半天，口都幹了，他隻是嗯過來一聲，這讓嶽晨曦心中抓心撓肝，嘴上卻道
“我是真不想您這樣的皎皎公子，蒙塵！”靠在這人身側，淡淡的香味撲鼻，她對香味未做研究，不知道是什麽香味，但，極其好聞，讓人沉醉。
“無妨！”常昊寧雷打不動，地動不搖，無論嶽晨曦如何巧言令色，他依舊巍然不動。
嶽晨曦抬眸偷偷看他一眼，想著措辭
……
嶽晨曦平時能言善辯，但跟這人說話驢頭不對馬嘴，完全無法交流，一絲也撼動不了。
她不禁在想，她之前還肖想這樣姿色的男人做夫君該多好，真是草率了，人不可貌相，這人該不會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吧？
哎呀，他若要對自己不軌可怎麽辦，看這手臂的力道，她這小身板怕不是對手啊，怎麽辦，怎麽辦……嶽晨曦表麵淡然，內心卻驚濤駭浪，武力不行，隻能智取了……
竹舍不足百步距離，確實極近，嶽晨曦掙紮不開，又怕衣服撕的更破，被一路拖進來。
竹舍外觀簡陋，一個小小閣樓，幾間矮屋。她被一路拖進閣樓，閣樓內卻別有洞天，比外麵看到的大多了。
常昊宇走進裏屋拿出一件白色披風披她身上，披風比較長，相必是他自己的。
他皺緊眉頭看了一下，又拿下來，鑽進內屋，轉身出來又換了件披風，複又披在她肩上，這披風似有生命般，貼近她的皮膚就自動縮成她的尺寸，無比貼合。
嶽晨曦伸手抓住披風的帶子，自己係上。
“多謝！”
“告辭！”轉身欲走
“你就這麽報答救命恩人的？”常昊宇看著小不點，有些不滿。
“我謝過你了呀！”嶽晨曦偏頭看他，大眼睛撲閃撲閃靈動異常，稚嫩懵懂，她眨眨眼睛
“你還想怎樣？”
常昊寧也不答話，坐於矮桌旁，自顧自斟茶倒水，一邊舉起一杯放於唇邊，一邊擺弄著桌上的棋子，動作行雲流水，說不出的矜貴。
喝完一杯，抬眼看向嶽晨曦
“會下棋嗎？”
“不會！”嶽晨曦挑起一縷秀發把玩，她心裏急的跟熱鍋上的螞蟻一般，表麵卻不得不佯裝鎮定
“過來，我教你！”他看了她一眼，用眼神示意她坐下
“不想學！”嶽晨曦挑眉，你教我就得學嗎，老子本來就會，不想跟你下罷了
兩個對視沉默。嶽晨曦心裏吐槽，這人有病吧，怎麽跟傳說不一樣啊，這作風怎麽跟換了人似的，看起來光風霽月，做起事來又難纏又無賴，真是驢屎蛋外邊光……
也不知他是不是聽到了嶽晨曦的咒罵，抬眸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似乎能透視她一般，讓嶽晨曦莫名有些心虛。不過，還好他並沒有發難。
常昊寧挑眉看著她，笑問
“為何？”
嶽晨曦撇嘴，邊往門口摸索邊道
“什麽為何？”
他呷了一口清茶，淡漠道
“為何不想學？！”
哎，這人，嶽晨曦對他的好印象大打折扣，耐心頃刻化為烏有。
“鏡塵公子，我們好像不熟吧？你哪那麽多問題？天色已暗，我該回去了！”嶽晨曦往外邊看了一眼越來越暗的天色，一隻腳已經踏出房門，有些不耐煩。“你別想挾恩以報，大不了我以後還你！”
他呷了口清茶，唇角微勾，
“現在就還！”
“啊……”嶽晨曦收回視線，看著他，懵“怎麽還？”
“以身相許！”他淡漠的道。
“你有病吧！”嶽晨曦翻了個白眼，嘀咕道“我才十二歲，你也下得去手？”
他自顧自喝茶，嶽晨曦也懶得理他，徑直往門外走去。
“申時，護林法陣自啟……”身後傳來他低沉磁性的嗓音。嶽晨曦一刻也不想待在這，裝作沒聽見。
這竹林嶽晨曦來過很多次，從未見過什麽法陣，她以為他肯定是危言聳聽，故意嚇唬她
剛踏出竹舍不足五步，四麵竹葉借著夕陽的餘輝，黑壓壓，密密麻麻，鋪天蓋地壓過來，
這突然的變故並沒有嚇到她，隻見她身形如燕，拔出鑒神一劍起氣勢如虹，橫掃千軍
空氣中到處是削斷竹葉的簌簌聲，一波竹箭被斬落，風聲如濤，又是一陣竹葉劍陣隨風而至，風聲驟緊，竹葉劍至，比之前的更凶猛，風聲鶴唳，如千軍萬馬踏空而來，嶽晨曦墨發飛揚，使出渾身解數揮舞劍柄，竹葉劈裏啪啦的在鑒神寶劍上擦過層層火花，白衣隨風舞動，
箭雨更快更密，伴隨著呼嘯的颶風，再至，嶽晨曦坎坎護住要害，身形卻未再多邁出半步。她連連幾個後空翻，被逼退回竹舍，身前的衣裙再次被劃破，已經成了布條，回頭一看，背脊發涼，竹舍外五步之內，地上密密麻麻插著竹葉，若不是她躲避及時，此刻已然被射成了篩子。
她蹙眉環顧四周，竹箭未再攻擊，竹舍周圍似有一道無形的屏障，將竹葉箭擋在外麵，一陣風吹來，地上的竹葉齊齊拔地而起，被卷回林中，了無痕跡。
她看了看寶劍，劍是好劍，身手也是不錯的，奈何年歲尚淺，內力不足。
嶽晨曦看著小院外幽靜的竹林，最後一縷晚霞也消失在黑暗中，眉頭緊皺，她不禁懷疑他們今天的相遇到底是偶遇還是設計？！他把她困在此地到底意欲何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