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三十一破局終成局中棋
三日後，嶽晨曦正在山澗的桃枝上小憩，靜聽山間鳥語蟲唱，山水共鳴。
除了藏書閣她最喜歡的便是這裏，置身於這清幽之地通體舒暢。
最近她發現自己的耳力格外的靈敏，最主要的是她居然可以聽懂獸語。這本是一件值得慶幸的事情，可跟杜冉他們求證過幾次後，她便不敢再提，她可不想被視為異類，怪物。
自從災星的傳言出來後，她也收斂了幾分，在外麵很少露麵，也很少惹麻煩了，暗處的魔掌已經伸出，她至今仍不知道，暗處的人到底是誰，她到時不懼成為靶子，但是她怕連累大司馬府，畢竟她一個小小的女子，他們算計她，最差的結果不過就是一死，可是司馬府百餘口，不能因為自己被牽連。
她又暗自去查看了很多資料，沒有發現跟自己對應的怪物，惴惴不安的小心髒，才落回實處。或許她天賦異稟也未可知。
“曦兒，”杜冉的呼喚聲傳來，嶽晨曦每晚被小動物的竊竊私語吵的不能安寢，又不敢聲張，每日便在此補覺。
聽到杜冉的聲音，她慵懶的伸了個懶腰，身子偏移從樹上掉了下來，杜冉一聲驚呼，飛掠而來，尚未到跟前，嶽晨曦用腳勾住樹枝倒掛在樹枝上，嘻嘻笑道“冉哥哥，你那俊俏的小臉本來就白，現下更白了。”
杜冉站在樹下，穩住身子，嗔怒道“還不是被你嚇的，越來越調皮了！乖，下來，我接住你！”
“我來了！”嶽晨曦如天女散花一般旋身落下，帶起片片綠葉漫天飛舞。
杜冉躍起將她接住，兩人翩然落地。
杜冉細心幫她摘掉發間的落葉，瞧著嶽晨曦粉裏透白的精致容顏，心中輕歎，上次休沐，姑母特意提點他，讓他不要對嶽晨曦有越矩的想法，大司馬是打算送她入宮的。
“冉哥哥，找我何事？”嶽晨曦抬頭看著他，少女嬌俏的模樣令他心湖微漾。
曦兒越來越美了，一顰一笑，舉手投足盡現風情，日漸長開的眉眼，無不昭示著傾城之顏，如此美人卻是自己不能肖想的，心中禁不住酸澀，不甘。
自己打小跟在她身邊，一直以來兩家人都默許了這是他未來的娘子人選，如今入京才多久，自己惦記了十幾年的媳婦馬上要長成了，卻被告知……
看他走神，嶽晨曦捏住他兩隻耳朵搖了搖，左右端詳著
“冉哥哥？在想什麽呢！”
杜冉撫上耳朵上的小爪子，寵溺的笑道“沒什麽，曦兒，可想過入宮？”
“入宮？為什麽這麽問？”嶽晨曦歪著腦袋不解道
“曦兒想做皇後嗎？”杜冉再次試探道
“噓，冉哥哥，你瘋了？”嶽晨曦一把捂住他的嘴巴，左右看了看，還好是在後山，除了山就是水，這個地方偏僻，也不常有人來。她暗暗鬆了一口氣
“冉哥哥，你怎麽會有這種想法？入宮有什麽好的，皇上都一把年紀了，我才不要入宮，再說了秀女三年遴選一次，下一次也是兩年後呢”嶽晨曦眨了眨眼睛，打量著他“冉哥哥，你，是不是聽到了什麽？”
杜冉聽她沒有入宮的打算，心裏稍安，抬手輕撫被風吹起的墨發，
“曦兒，我讓父親提親可好？”
“啊？提，提親？”嶽晨曦懵逼了幾秒“冉哥哥，要娶親了嗎？”
杜冉失笑“是啊，冉哥哥的曦兒長大了，再不提親，我怕被別人搶了先了！”
嶽晨曦嘴巴微張，似乎消化不了這個消息，這突入起來的表白，讓她有些措手不及。
“曦兒不願冉哥哥一輩子陪著你？”杜冉看他那懵懂的表情，心中突突
曦兒情竇未開，不懂情愛，隻把他當哥哥，看似依賴他，不過是，他習慣性的圍著她轉罷了。
“當然想啊！”嶽晨曦笑眯眯道
“曦兒……”杜冉還想再說，
嶽晨曦立刻撒嬌道“冉哥哥，我餓了……”
“好，那咱們回去！”杜冉隻道，小丫頭害羞，也不在多提，回頭督促母親盡快操辦此事才好
兩人有說有笑往山下走
“冉哥哥，你來找我，是有什麽事嗎？”嶽晨曦依著他的手臂，眨巴著眼睛問
“哦，曦兒，那個，外邊都在盛傳，你是……天命鳳星。”杜冉收斂心神。
“什麽？天命，鳳星？”嶽晨曦蹙眉
爹爹動作倒是挺快，不過怎麽跟兩人商定的不一樣啊，她可不想做什麽鳳星，更不想入宮，老頭難道想讓她做皇後？皇帝都一把年紀了不說，現在宮裏正牌的皇後還在呢，萬萬不行。
他們原本商定的是紫薇星動，主帝位之爭，禍水東引，老頭怎麽不按計劃行事。不行，她還得回司馬府一趟。
“冉哥哥，夫子罰抄的書我還沒抄呢，好哥哥幫我抄一下，可好？”嶽晨曦拉著他的衣袖輕擺，撒嬌道
杜冉看著小家夥費力討好的模樣，輕刮她的鼻子，“怕罰抄，何苦惹怒夫子？！”
“冉哥哥，夫子講課像念經，聽夫子講課我隻想睡覺，還不如在此自在！好哥哥，求你了！”嶽晨曦賣力的撒嬌
“拿你沒辦法！”杜冉笑道“該用膳了，走，別去晚了！”
“好，”兩人邊說邊走，一個處變不驚，泰然自若，一個動若脫兔，輕盈靈動
“冉哥哥，我下午約了悅遊郡主出去看繡樣，晚飯不用等我了！”嶽晨曦邊走邊道，
“隻你二人？我下午陪你去！”杜冉不放心道。
“你不是幫我抄書嗎，別看夫子年事已高，眼睛毒的很，之前他們代寫的，都被他老人家發現了，還是冉哥哥幫我寫可好，隻有冉哥哥仿寫的可以以假亂真。你若不放心，讓高雲陪我去，郡主那自有人保駕護航，……”
“嗯，高雲武功還不錯，就是不夠細心……，”
“沒事，京城也沒人敢招惹我，哈哈……”
大司馬府
嶽晨曦急馳而來，快馬到了家門口，馬還沒停，她便旋身到了台階之上，隨手將僵繩扔給門房，三兩步跨過門檻，邊走邊對迎麵趕來的管家問道
“和叔，老頭在不在府上？！”
“大小姐，老爺在校場，”管家快步跟上稟道
“嗯，王叔，您忙，不必管我！”嶽晨曦一溜煙，跑到校場，大司馬正在與幾個侍衛操練，正在興頭上，她也不便打斷。
她站在旁邊看了一會兒，老頭已年逾花甲，雖然自幼習武，身體強健，依然難掩歲月的痕跡，他的左臂曾經幾乎被砍斷，雖然救治及時，仍落下了病根，年紀大了，左臂的舊疾帶來的影響越發的明顯，那握刀的手都微微有些顫抖，雖然體力不支，但依舊老當益壯，將手中的大刀舞的虎虎生風，
她跳起來，鼓掌誇讚，彩虹屁不要錢的撒
“爹爹，好捧！”
“爹爹，威武！”
“爹爹，英姿颯爽”
“爹爹，您這招氣吞山河，真是威風凜凜！”
……
經她這麽一吹捧，大司馬頓感氣血充沛，龍精虎猛，再戰個八百回合不在話下。
陪練的士兵，本來看大司馬力竭，不敢使用全力，生怕傷了他老人家，現在大司馬突然爆發，個個反應不及，招架不住，紛紛滾下高台。
台下，搖旗呐喊的嶽晨曦，比大司馬還要高興，她高喊道
“爹爹，你好厲害啊，他們都不是您的對手，您就放過他們吧！”
大司馬看著台下的侍衛，示意他們再次上台比試，本來要起身的小兵，立刻感覺腰酸背痛，渾身難受，個個哎呦哎呦的求饒，大司馬大笑
一個小廝端著帕子走過來，恭敬道
“大小姐！”
嶽晨曦點頭，拿起帕子，走上練武場，點起腳尖，給大司馬粘著薄汗。
“爹爹，”
大司馬看她才幾天又跑回來，心中明了，將兵器扔給侍衛，接過帕子，邊擦邊道“書房說！”
大司馬清洗完，父女兩坐於案幾前。
嶽晨曦為父親斟茶，遞上一杯，大司馬接過杯子，坐下，“曦兒，與為父對弈一局如何？”
“請爹爹，賜教！”嶽晨曦恭敬道，拿來棋盤，擺上
父女兩人你一子我一子，
“爹爹，您屬意那位？”嶽晨曦邊落子，邊問道
“為父，本不打算過早站隊，如今這個消息一出，怕是沒有消停日子了、”大司馬歎了一聲
“爹爹，也不知道，是誰在背後搗鬼？”嶽晨曦抬眸問道，
其實回來前她懷疑過，是大司馬搞的鬼，回京後，她不止一次的聽母親，明裏暗裏的提起過，入宮，規矩之類的說辭，像她這種野馬般的性子，如果入宮確實令母親頗為頭疼。
伴君如伴虎，一步行差踏錯，家族便會麵臨滅頂之災，而她，從小到大，大小禍事不斷，甚至可以說她就是風暴的中心，她到哪裏，麻煩就到哪裏，這樣的她倘若入宮，宮裏邊能安生嗎，那些明槍暗箭，別說防不勝防，她甚至還會主動招惹，也怪不得母親整日對她唉聲歎氣了。
大司馬搖了搖頭
“那就要看看，接下來，誰得利了！”
嶽晨曦細細打量著父親的神情，眉間微蹙，泰然自若的，似乎他也十分困惑。嶽晨曦有些拿不準了，難道自己錯怪父親了？
可轉念一想，或許父親也是樂見其成的，他的眉眼間，看不出絲毫的緊張，不安，或許，對於他來說，這樣的結果，雖然突兀的打亂了他的計劃，但同時，也將他的計劃順利推進了一步。
嶽晨曦心中酸澀，雖然嘴上說著，為了家族利益，她願意舍棄自己的性命，但是父親真的這樣，用她的人生來換取大司馬府的榮耀和強盛，她心裏又有些不是滋味。
“爹爹若不動，他們很快會有後招，不如我們拭目以待！”嶽晨曦按捺心中的那一抹苦澀，笑道
“嗯，也好！”大司馬抿了一口熱茶，微微點了點頭
嶽晨曦又落下一子，
“爹爹，可否與女兒說說，這京中局勢？”
雖然心中酸澀，但，大司馬府賜她重生，她必要報之，十二年的遮風擋雨，錦衣玉食，集萬千寵愛於一身，也是時候，該回報一二。
“嗯，本想著你年紀還小，現在看來，真是時不我待啊”大司馬長歎一聲，
“皇帝現下有弟兄四個，陛下是老大，雲親王老二，恭親王老三，成王老四。京中左右大營歸雲親王和恭親王管轄，羽林衛歸成王管……”
“成王是庶出嗎？怎麽別人都是親王，他卻不是？”嶽晨曦好奇道
“成王是貴妃所出，出生貴妃便難產去了，從小養在太後身邊，你別看他不是親王，卻跟皇上最為親近，是皇上的心腹。”
“哦。那這麽說，未來的皇上，必然是這三者其一了？！”
大司馬搖了搖頭
大司馬抿了一口茶，繼續道
“隻要是皇家血脈，都有權利爭奪，陛下無後，先前雲親王與太後施壓，他盈了一籌，過繼自己的長子給陛下做了太子，恭親王一直心中不快，相比，小動作也是不少。至於成王，當年，豐和公主入京和親，成王為消除陛下的猜忌，發誓今生不娶妻納妾，不留子嗣，至今，孑然一身。”
“鹹平王呢？”嶽晨曦追問道，想不到成王還有這樣一樁香豔的過往
提起鹹平王，大司馬略微頓了頓，這個鹹平王存在感太低了
“鹹平王是陛下的小叔叔，為人懦弱怕事。”
“哦，那倒未必，不叫的狗才可怕呢”嶽晨曦想到賞菊宴，鹹平王妃設局害幽秋，就覺得這個鹹平王也並非人看到的那般，指不定小動作最多，看父親瞪他，她立刻笑道“嘿嘿，女兒失言，爹爹您繼續……”
“陛下的有三個叔叔，四個伯伯，先皇在時，有三個犯事剝奪了皇姓，流放塞外，除了鹹平王，其他三位老王爺也在京中，齊王，魏王都已作古，賢王據說也是時日無多，……”
不知不覺，在書房已有兩個時辰，京中的局勢也了解了個七七八八。這京中似乎有一張大網，將個個權貴，密集的編製在其中，陛下的身體日漸衰老，一場風暴隨時可能要爆發。
“爹爹，女兒約了朋友，就先走了！”看天色不早了，嶽晨曦伸了伸懶腰道，她還的趕回學院去
“嗯，去吧！”大司馬端起茶盞輕抿一口。心想“曦兒若是男兒多好，身為女子，空有鴻鵠之誌，無處施展，也唯有皇後之位可配吾兒！”
他老了，已不是女兒的對手，他願做女兒手中的棋子，為她保駕護航。
他放出流言，卻有人暗中推動，偏離了方向，他是武將不善陽謀，更不善陰謀。他想中立暗中觀望，有人不樂意，如今被推出來，他勢必要站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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