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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春色撩人

  心情已經不再煩躁,看到夏兒這般低三下四地求她,雪瑤也有點不忍,是不是自己圖一時痛快,太過分了?


  看到雪瑤的眉間有柔軟的神色,夏兒繼續央求,“王妃,是李嬤嬤口不擇言,衝撞了您,但您菩薩心腸,就饒過她這一次吧。”


  看著跪在地上苦苦央求的夏兒,看來自己要是真的處決了李嬤嬤,夏兒應該不會起來了吧?

  雪瑤示意侍衛別動,幾多煩躁,說道,“算了,本宮新婚之喜,初來王府,不願沾腥,就饒你這次。不過死罪可免,活罪難逃。拉出去,杖責二十,永留浣衣房。”


  待兩個侍衛拖走李嬤嬤,雪瑤帶著些許無奈,對夏兒道,“下不為例。記住,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起來吧。”


  隨後,又看向香雪,含上笑意,“你來。”


  雪瑤拉著香雪來到自己的梳妝台旁,打開精致的鑲金玉盒,取出一支蝴蝶玉簪,轉身憐愛地看著香雪,“第一次見麵,本宮也沒什麽送你的。想來你的首飾也不多,這個就送給你。”說著,就親自將玉簪插在了香雪的發髻上。


  玉蝴蝶在香雪烏黑的發髻上閃著銀光,光彩奪目,顯得格外名貴。


  她就是要讓所有人都知道,在王府內,為她賣命的人,榮華富貴,樣樣不少,反之,忤逆她的人,絕不會有好下場。


  “謝王妃,為王妃效勞是香雪應該做的。”帶著甜甜的笑,香雪半推半就地接受了。


  夏兒和香雪都出去後,雪瑤一人在臥房休息,躺在床上,輾轉不眠。


  慕容謙也真是的,非要自己這麽早回來,不然的話,還可以在宮裏和那少年多玩一會兒,說不定,少年已經帶她去看北翎的玉器。


  可是,如果真的那麽順利,她也就沒有理由留在這裏了,她的王妃生涯也就要結束,那樣,這一室的華貴輝煌,就與她沒關係了。


  環顧四周,珠寶玉器樣樣不少,走的時候,一定要悄悄拿上一些,不然,豈不枉費了這王府之行。想到這兒,心裏似乎得到安慰,飄出滿足的快意。


  日的金光緩緩消逝,仿佛美人遲暮,卻不堪寂寞,還在作最後的掙紮。


  用過晚飯後,雪瑤想起自己這幾日都沒有沐浴淨身了,想叫侍婢拿木桶來打水沐浴。誰知那侍婢請她稍等片刻,說是去打水準備。半響,還沒有任何人提水搬桶。


  雪瑤心下疑惑。自己是王妃,下午才見過各管家領事,怎敢有人如此怠慢?


  來到正房,剛好看見那侍婢進來,正要詢問。那侍婢卻領她來到書房,繞過幾重書架,竟然還有一扇門。打開來看,是一個大浴池。池內已備好了熱水,煙水繚繞,霧氣氤氳。池旁還盛放著兩盤花瓣,散發出馨馨馥芳。


  這樣豪華的浴池,她平生首見。王府有這樣的浴池,怪不得都不用木桶了。


  “王妃,奴婢為您寬衣。”說著,那婢女就要來解雪瑤的衣帶。


  雪瑤一攔,說道,“不必了,你們都退下吧。”雖說都是女子,可洗澡這種事都要人服侍,雪瑤還是不習慣。


  遣退了所有婢女,偌大的浴房裏,隻剩下雪瑤一人。


  輕輕地,她散開發髻,三千青絲綰披在肩上,飄灑動人。解開衣帶,絲衣一層層滑落,當最後一件內衣也褪在地上。雪瑤移步邁入浴池。水溫剛剛好,溫熱適體。拿起水瓢舀起半瓢浴水,從頭頂一淋而下,好久沒有這樣放鬆舒適了。再捧起那一盤香瓣,向上一拋,芬花漫舞,落在玉體四周,遍布生香。池中,雪瑤盡情沐浴,自娛自樂。


  不知過了多久,雪瑤也玩得差不多了。把秀發捋到一側,微微擦拭。青絲猶欲滴,美人已出池。正在穿衣,忽聽“鐺”的一聲。雪瑤一驚,緊忙披上一件薄紗。


  “什麽人?”雪瑤回過身,緊聲問道。


  隻見慕容謙一掀簾,大步垮了進來,無意地一笑,不緊不慢道,“無意睹春色,奈何正巧時。”


  原來,慕容謙回來後,照例來書房看書,聽到浴房有水聲,便過來查看。站在書架後,遙遙一望,但見房內水霧氤氳,影影綽綽間,看見正自我陶醉在沐浴中的雪瑤。本想立即離開,可無意中卻瞥了一眼,她的肌膚不是很白,比不上那些夢鎖深閨的風塵女子,身子消瘦見骨,毫無豐腴。其餘的,迷霧重重,也沒看真切。隻是,朦朧中,就這一眼,這樣一個瘦弱嬌俏的女子,卻格外惹人憐愛,仿佛已經映到他的心裏一般。


  與卿世靜好,此生複何求。


  他直直地定在那裏,好像也恍惚了。


  許久,慕容謙的心神方才漸漸收回。正要離開,不料,腰上的佩劍碰到了書架,“鐺”地一聲,音量雖不大,蕩滌在寧靜安逸的浴室中,卻格外刺耳。


  於是乎,剛才雪瑤的那一幕就發生了。


  雪瑤被人偷窺,本就心驚,看他那一臉不在意的笑容,更是覺得“輕薄”二字快刻他額頭上了。之前宮裏敬茶的那一點好印象,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


  “你怎麽在這裏?”雪瑤一急,也忘了這裏是慕容謙的書房後堂,儼然一副得理不饒人的樣子,“什麽無意為之,我看你是沒安好心,蓄意偷窺!”


  “哈,”慕容謙不怒反笑,上唇的小胡子微微上揚,“這裏是本王的房間,你說我為什麽在這?再說,本王何須偷窺,光明正大不是更好嗎?”斜倚書架,慕容謙的眼裏盡是挑逗之意。


  一個反問,雪瑤已經啞口無言,後一句,她也駁不倒。


  他是王爺,她是王妃,他們兩個,天作之合,天經地義。


  總不能說,你風流王爺慕容謙娶的是寧和公主韓若兮,和我市井女賊唐雪瑤沒半毛錢關係吧。


  不過,雖然不能說這樣的話,但她唐雪瑤是誰,那也絕不是吃虧的人!


  雪瑤握著水瓢,背手走向慕容謙,露出柔情蜜意的假笑,“王爺說的是。喜歡看,可以直說嘛。”離慕容謙有兩步左右,在浴池旁站定,左手緩緩褪去絲衣一角。


  她的轉變太快,雖然看出她臉上的柔情虛假,慕容謙一時也怔住了。


  她刀削斧刻般的肩頭已經露出一片,吸人目光。


  “原來王妃這麽著急呀。”慕容謙剛一鬆懈,意欲調笑一句,隻感到一瓢水撲麵而來,盡數潑在他的臉上,衣上,潤濕一片。


  這,當然是雪瑤的傑作。


  方才,趁他失神的一刹那,雪瑤飛快地用右手舀起一滿瓢水,向他頸上部潑去,同時左手穿好衣襟。


  現在,她當然是衝著淋得落湯雞一般的慕容謙得意地壞笑了,“讓你再看!還不出去,今天可沒人鎖房門。”


  看著雪瑤的壞笑,慕容謙不怒反笑,恍惚覺得,這個場景好熟悉。好像,是那個在街上暗算他的女公子。


  仔細看去,她的眉目竟是和記憶中的那個女公子漸漸重合,都是那樣的俏美無方,且又隱秘了幽幽洪波。


  怎麽會這樣像?

  哈,不可能吧。她是久居深宮的南楚公主,怎會和一個市井女子有什麽聯係。大概是自己想多了。


  心底泛起的猶疑被理智重重壓下。


  慕容謙靠近雪瑤一步,“本來是要走了,不過現在看來,王妃是故意想留本王的吧。”他目光下垂,看向自己的淋濕的華衣,“那,都濕了,怎麽走?”


  雪瑤離慕容謙隻有一步之遙,她斜跨一步,站在慕容謙身側,“那還真是妾身不小心,對不起王爺了。”說著,雪瑤便伸手去碰慕容謙的衣服。剛一觸及,雪瑤手上即刻發力,把慕容謙向浴池推去。


  慕容謙沒有想到剛潑了自己一身水,她竟還敢暗算自己,一時疏忽,沒反應過來。等明白時,自己已經向浴池退去。以他常年習武的身法,雪瑤那點力道算什麽,定住身形自然不成問題。


  隻是,他偏偏沒有。他順著雪瑤的推力,就勢倒向浴池。同時,一攬雪瑤。“咚”地一聲,兩人一起落在浴池中央。水花朵朵,飛濺如許。


  雪瑤被嗆了一口水,抬起頭,看向慕容謙。不到一尺處,他,也正散淡地看著她,幾分不羈,幾許邪魅,“怎麽,算計本王很好玩嗎?”


  雪瑤挑釁一般,笑言道,“還不錯啊,就是太容易得手了。誰讓你偷看的,這是你的教訓。”


  慕容謙將視線移到她的身前處,略眯起眼睛,輕笑一聲,“你以為自己很好看啊。”


  雪瑤本就隻穿了一件絲衣,現在淋了水,幾乎貼在身上,玲瓏妙曼的消瘦身材一覽無餘。


  聽他這輕薄言語,雪瑤粉眉一蹙,微怒道,“你還看!”說著,雙手激起水花,撩向慕容謙。


  “我怎麽了,就算方才看你兩眼,又沒怎麽樣,你可從一見我就是潑婦!”慕容謙終於按捺不住,放下謙謙君子的麵孔,也和她對喊起來。手一推水,向雪瑤回擊。


  “那也比你這個風流王爺強!”雪瑤毫不客氣,水花一朵朵,推向慕容謙。


  “你吃醋了,早說啊。”不再是君子儀態的慕容謙,反擊起來也絕不含糊,展開雙臂,挽水。偌大的水浪向雪瑤包圍。


  “想得美呀你!”看慕容謙真的發威了,雪瑤占不到便宜,後退幾步,繼續撩水。


  浴池中的形式已經大變,慕容謙追著雪瑤拍擊水浪,雪瑤繞著浴池,以退為進,連連退去的同時,時常出其不意,大擊水花。


  兩人在池中逐鬧嬉戲,曾經純真無染的笑容,泛上嘴角眉梢。


  慕容謙掬起一大捧水,一灑而下,仿佛一道水簾傾在兩人中間。忽然他說道“你說,是不是因為那個十九哥,所以才這麽不想看見我的?”


  “十九哥當然好了,他比你強一千倍,一萬倍。不過你放心,就算沒有他,我也絕不會喜歡你!”水簾下落,激起“啪啪”水聲。雪瑤的聲音格外清晰,直打在慕容謙的心頭。


  原來是這樣,她真的是心裏有人了。


  與自己成婚,隻怕也是被逼無奈,如此有情人不得相守,自然所有的不滿都歸到自己身上來了。


  他仍是邪笑不羈,“那,這是你說的,千萬別反悔。”


  “這有什麽要後悔的,不喜歡就是不喜歡。”


  水簾入池,兩人之間,清晰可見。突然,一切都變得寂靜肅穆起來。兩人靜默無語,空氣仿佛漸漸凝結,似霧,成冰。


  終於,雪瑤低聲打破寧靜,“你欺負我,不理你了。”轉身就要離去。


  慕容謙心裏一動,一瞬的悸動,給了他跨出那一步的勇氣。從身後,他抱住了她。


  她的後心貼著他的胸口,兩顆心挨在一起,“咚”“咚”,快如亂箭飛過。


  雪瑤也不知該怎麽辦,從來沒有人這樣抱過她。醉意暈染般,她停在他的懷抱。


  那一刻,心亂如麻,任憑臉上緋紅暈染,無妨心弦飛速流轉。


  那一刻,好像還有一絲歡喜,他可是喜歡她的嗎?


  時間仿佛已然凝固,隻為這片刻相擁化作永恒。


  不知是周圍溫熱盈體的水,還是身後活生生的人,雪瑤感到心田上也似有春水汩汩流動。起初的驚慌漸漸淡去,化作融融的暖意,溢滿心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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