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祠堂端疑
想到玉佩的來曆就要揭曉了,答應謝秋顏的事也快有著落了,那三個月裏,雪瑤半是期待,半是緊張。七夕的前一夜,她半宿未眠。一邊是計劃著怎樣脫開慕容謙的視線找北翎的玉器,一邊也想著到底要不要去找慕容詮坦白謝秋顏的事。總之一夜無夢,卻睡得不安穩。
原來一件事叨擾到心裏,就是這種感覺,放不下,又拿不到。隻能努力墊起腳尖,求個明白。
夏日的清晨,一向亮的很早。蒙蒙微光伴著高柳鳴蟬,徹底將雪瑤從重紗軟床上喚起。
更衣,洗漱,容妝,一係列常規程序之後,雪瑤直奔王府門口,果然,肖士將已經佩著跨刀站在那裏了,“肖士將。”帶著似有若無的笑意,雪瑤喚了他一聲。
“參見王妃。”肖如風連忙行禮。
“免禮。”雪瑤熱情扶起他後,直入主題,“太後設宴,給本宮備車。”
雪瑤冥思苦想一夜,想到的辦法也就是自己趕在慕容謙之前進宮,這樣一來,自己做什麽,都是自由的了。
“這,太後設的不是晚宴嗎?王妃要不要等王爺回來一起去?”肖如風猶豫道。
“本宮來北翎這麽久,還沒在宮裏好好轉轉。怎麽,難道肖士將有疑義嗎?”雪瑤正色道。
“末將不敢。”想到蓮公主的囑咐,還有自己也拿了王妃的好處,肖如風沒再說什麽,下去準備。
坐上車輦,不一會兒就到了皇城,因為她鎮北王妃的身份,一路暢通無阻,雪瑤順利來到了外宮。
在冷冷清清的宮裏,尋尋覓覓,奈何皇宮何其大,宮室何其多也,雪瑤也不好一間捱一間地進去找。半個晌午過去,終究一無所獲。
正是躊躇無奈之際,忽然聽見背後一句,“怎麽進宮也不來找我。”嗔怪中滿是嬉笑,慕容詮。
“這不正找你呢嗎。”雪瑤回頭,嫣然一笑。
慕容詮對宮裏熟悉,如果有他相助,再好不過。
“哈哈,是嗎。走,我帶你去吃梨花酥。”慕容詮毫不懷疑,拉起雪瑤就要走。
原來,他都記得。
“哎,等等,你還說要帶我去看北翎的玉器呢。”雪瑤掙開他道。
“嗯,好吧,跟我來。”瞬間猶豫,慕容詮答應下來。
“就知道你最好了。”雪瑤笑得燦爛。自己果然沒看錯,找他幫忙比找慕容謙方便多了,還沒有暴露的危險。
七轉八折,兩人來到宮裏的一間祠堂,祠堂貌不驚人,與宮裏的華貴相比,倒顯出幾分古樸了。門外,幾個帶刀侍衛在把守,看上去疏懶無奇。
“你確定是這兒嗎?”見到這份情景,雪瑤不禁疑惑。
“沒錯,別看這兒外表是間祠堂,裏麵放的都是北翎的珍寶,就算外廷出事,單憑這裏的財富,也富可敵國。”慕容詮停頓一下,“不過,咱們能不能進去就不好說了。”
雪瑤掃了一眼那幾個侍衛,幾分不屑,“大不了幹掉他們。”
原來此時在她眼中,人命已如此輕賤。
當然,皇室中人早看慣了生殺予奪,慕容詮沒覺得什麽不妥,他的阻攔另有原因,“幹掉那幾個人容易。隻是這附近有很多暗衛,他們可都是大內高手,打敗他們,九哥來也許有希望。”慕容詮無奈道。
聽到這些,雪瑤是不是應該慶幸呢。幸好當初夜闖北翎宮,自己沒有來對地方,隻是在倉庫房頂遇見了慕容謙。不然,那些人,自己應該死無葬身之地了吧。
提到慕容謙,雪瑤突然想到,他的腰牌還在自己手裏。腰牌在手,還有進不去的地方嗎。
雪瑤晃了晃腰牌道,“放心,我們就光明正大地進去。”
“九哥把腰牌都給你了?”慕容詮驚訝不已。
“偷來的。”雪瑤隨意地一笑,沒等慕容詮反應過來,已大步向門口走去。
“什麽人?”門口的侍衛果然來攔她。
雪瑤什麽都沒說,隻瀟灑地一亮腰牌,那幾個侍衛便跪下行禮,“參見王爺。”
北翎的規矩,隻認腰牌不認人。即使麵前是個女子,那幾個侍衛也隻能乖乖行禮,尊敬地稱她一聲‘王爺’。
這種大權在握的感覺,真瀟灑。
隻可惜了,這身份不是她的,如果有一天,真能成了萬人之上的龍鳳,那種感覺,應該比現今更自在吧。
憑著一塊腰牌,雪瑤和慕容詮成功進入了祠堂。正屋裏,還算個祠堂的樣子,一進門就正對著一座觀音石像,一張供桌,上麵金玉香爐,各式貢果,大概是鎮宅祈福之用。
穿過正屋,偏殿裏都是些黑箱子,整齊地碼放在桌案上,隻留下窄窄的一條空隙給人通行。
殿裏的光線不好,有些陰暗,雪瑤打開一個箱子,裏麵金燦燦的的珠寶立時將屋裏映得珠光寶氣。雪瑤仔細看了看,珠寶雖多,卻大多是些俗品,沒有可以與她那香薰嫋嫋,熒光暗來的玉佩相媲美的。
看了一箱又一箱,依舊沒有找到。有些失望,雪瑤轉向慕容詮,“隻有這些了嗎?”
“你到底要找什麽?”慕容詮不禁懷疑了。畢竟她的身份是南楚公主,知道太多了北翎秘事,一旦南楚有變,實在隱憂。
“我,”雪瑤猶豫了一下,還是拿出自己的玉佩,“我想找出和這玉佩同樣材質的玉品,這對我很重要。”
眼前的少年純良無害,隻告訴他,自己要找一種玉器,應該不會有事吧。
慕容詮看了看那玉佩,晶瑩剔透,暗夜流光,亦有馨香迎鼻,一眼便知不是凡品。
“已經有了,為什麽還要找?”她的可疑之處太多,慕容詮不得不問。
雪瑤似是看出了他的疑慮,隻好保證道,“放心吧,我不會做對北翎不利的事,如果你信我,就不要再問了。”
慕容詮看著她,她的言語是那般堅定,明亮的眼眸好似暗夜中的啟星,這樣的女子,他怎能不信。
“好,我信。跟我來吧。北翎還有一間最重要的藏寶室,全是奇珍異寶。”慕容詮誠摯一言。
原來,他信她,就是這樣容易,不為別的,隻因為是她。
兩人進入另一間屋室,比起之前那一間的金銀珠翠,這一間的器物,好像更為珍貴。翠玉的麒麟,軟金的鎧甲······雪瑤一件件看過去,都是人間難得幾回聞的珍寶。普通人家若是得此一件,豐衣足食幾輩子都夠了。
隻是,雪瑤仔仔細細地看了一圈,並沒有發現和自己的玉佩同樣材質的器物。原以為可以離答案更進一步,不想費盡心機,一無所獲。“真的隻有這些了嗎?”雪瑤抱著最後一絲希望看向慕容詮。
“沒有了。”慕容詮攤開手,也是一副無奈的表情。
雪瑤垂著眼眸,心裏已一片陰霾,從夜闖皇宮到劫持公主,再到代嫁入府,折騰了這麽久,原來竹籃打水一場空,都是笑話!
也許注定了,她就是沒爹的孩子,隻能一輩子平平常常,盡等著牡丹凋零,紅顏老去,雍容華貴的氣派,隻是別人的。
而和慕容謙之間,也永遠存在著不可逾越的身份鴻溝。
嗬,怎麽想到他那兒去了。
“沒事吧?”慕容詮在一旁輕聲詢問。
雪瑤搖搖頭,盡量不把情緒表現出來。隻是,這樣明顯的失落,又怎能掩飾得住?
“別急,會找到的。”慕容詮想要安慰她,卻不知該說些什麽。
正在黯然神傷之時,雪瑤的眼眸無意中掃過一張桌案,那桌案上隻鋪著一塊白綢,平平無奇,與其它桌案上的奇珍異寶格格不入。雪瑤走過去,拿起那白綢,仔細察看,又閉上眼目,靜靜體察。她感覺到了,這是一種熟悉的氣息。是淡淡的香氣,和她的玉佩一樣的馨香,隻是已經很淡了,不細細品察根本感覺不到。
想來,這白綢包裹著的應該是同一種玉器吧,而且還包裹了很多年,以致玉的馨香滲入了白綢。可是,桌案空空唯白綢,美玉如斯,又去了何處?
“這白綢上的玉器呢?”雪瑤向慕容詮詢問。
“白綢上還有玉器?”慕容詮有些不解,倒是反問雪瑤了。
“這白綢雖然做工精細,可也不過就是品質好一些的絲綢罷了。如果不是包裹玉器之用,又怎會出現在這裏?最重要的是,這綢子上的香氣和我玉佩上的馨香是一樣的。所以我想,玉器是不是被人拿走了。”雪瑤耐心向他解釋。
“有道理,我們還是去問問錄史吧,三個月之內祠堂珍寶的調動情況他都知道。”慕容詮積極出謀劃策。
“嗯。”雪瑤點頭,也隻能這樣了。
兩人走出祠堂,來到旁邊的一間房室。這是負責祠堂事務的官員的居所,房內隻有簡單的桌案木椅,簡單無華。
“錄史大人,不知這三個月,祠堂內的重要珍寶,可有調動嗎?”慕容詮對著一個執筆的官員,較為客氣道。
那個錄史留著一大把白胡子,看起來年歲不輕了,他略一沉思,答道,“幾個月前,為了賑災,調動過一些玉器。不過要說重要,都是些普通的官窯器品,應該算不上。”
“沒有別的了嗎?”見沒有想要的答案,慕容詮追問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