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挑撥
容娘已經慢慢適應自己回到了從前，呃，不對，是重生了，唯一的問題就是食量，這九歲的身子實在是經不起容娘吃那麽多，隻容娘還不能接受自己的食量驟減。這不，才吃了桂花糕就拿著手中的杯盞喝了兩口茶，“讓你們查的事情如何了？”
“回姑娘，這幾日老爺都歇在了芳姨娘那。”
時間終究是隔得久了，容娘隻記得前世這時候她因為壽辰那天的事把自己關在秋閣中，鬼節才出來用了個宴。這期間陳府發生的事她都不知道，隻知道將軍因什麽得了皇上誇獎，還賜了他一些東西。如今，自己重活一世，不說什麽報仇，總要讓自己強大吧？這次，就練練手好了。
碩人看了看容娘，“婢子讓依霜去了芳姨娘那裏，聽說老爺多瞧了芳姨娘身邊的丫頭兩眼，還問了那丫頭名字呢！”這種事情最是好打聽，隻不過，碩人臉色紅了紅，姑娘怎麽那麽……淡定？不過也是，姑娘才九歲，怎麽會知道這些？當下放了心，料定姑娘聽不懂，就道，“芳姨娘當場就賞了那紅丹根金簪，夫人倒沒有什麽動靜。”
餘氏頗有些手段，將她院子管得服服帖帖，丫頭婆子嘴嚴實的很，有什麽也打聽不出來。倒是這個芳姨娘，如此看，也不是個簡單人物。
“表姐那如何？”
“最近夫人在教大娘子管家，大娘子自是知道這件事。”
容娘想了想，“你可見到表姐？”
“見到了，大娘子讓婢子帶了梅幹菜餅回來。”
清人自那日起就沒再把容娘當不知事的人，就道“婢子讓蘭雪去了老夫人那，回話說老夫人早已起身了。”
容娘站起身理了理衣襟，“老夫人可好些了？我也該去瞧瞧。”自那日老夫人說身體不適後，還未出過院子。這次恐是真的厭惡餘氏了吧？前世表姐成功陷害自己，餘氏自然不曾罰這幾個人，沒有惹老夫人生氣。如今，餘氏發落了她們，還在老夫人壽辰當日，又不曾認錯，甩了老夫人的臉子，怕是老夫人也惱得緊吧？
行在用鵝卵石鋪就的小路上，看著這陳府的一切。自己雖離開多年，可到底在這生活了九年，因此倒是覺得眼熟的緊。走到老夫人院子門口，就有丫頭進去通報了，走到內室下就有婆子來將容娘迎了進去，人正要跨進門口就聽裏麵一婦人道，“老太太，瞧瞧，表姑娘可真是孝順，大清早的就來給您問安。”不過，這聲音竟是有些耳熟。
老夫人微微頷了首，也不答話。容娘進門後就斂了神色，走到正中，福了個身，“絮絮前些時候聽說老夫人病了，心中憂思不已，如今瞧著老夫人大好，老夫人果真是福澤深厚，菩薩也保佑著老夫人呢！”
老夫人一聽這話，不由仔細瞧了瞧容娘。容娘穿了身紫綃翠紋的常服，紮了個寶髻，整個人俏皮而活潑，還是往日的模樣，怎的就伶俐起來了？
老夫人看著容娘安安靜靜的模樣，又想起陳姨娘是個聽話的，對容娘起了幾分憐愛之心，又想到什麽，笑道，“絮絮，這些日子也是我疏忽你了。快些過來，讓外祖母好好瞧瞧，”拉過容娘，旁邊的婦人道，“長得真水靈呢！”
許是容娘說的話取悅了老夫人，老夫人一手拉著容娘一手指了指坐在下首的婦人，“絮絮，這是你姨母。”
容娘轉頭看向婦人，婦人一身交領寬袖的蓮青色的馬麵裙，麵料略略顯舊，恐是穿了有些日子了。看著婦人爽利的五官，容娘震了一震，是她！她真是自己姨母！
斂下眼中震驚，福了福身，“見過姨母。”
婦人點了點頭，“我是你三姨母，當初未出閣時也和你母親交好，想你母親那般好的個人兒，不曾想她命那麽薄，這麽早的就去了。”
那婦人似是反應過來，又道，“瞧瞧我這臭嘴，該打！大清早的說些傷心事，”將手上的翡翠鐲子褪了下來，“你叫絮絮吧？姨母今日來，也沒帶什麽見麵禮，這鐲子，你且收著玩吧！”
容娘看著眼前的婦人，這鐲子顯然是她身上最為貴重之物，她就這麽給了自己，想著前世的那幕，鼻子微微發酸，將鐲子收下，“多謝姨母。”
婦人擺了擺手，也不再說什麽，她今日來就是希望老夫人能施與援手，顯然她高估了老夫人，要說的已經說了，老夫人果真不曾答應，當下聊了會，告辭離開了。
容娘見人走了，乖巧的走到老夫人身後給她捏起肩捶起背來，“絮絮，說吧，今日獻殷勤，可是有事求我？”
“外祖母當人家是什麽了？哪有什麽事？”繼續捏著，“不過的確有件事，需要老夫人幫忙。”
“哦？”老夫人一笑，“可是銀子不夠使了？”心中歎一聲，果真是小女兒心性，看來自己是多慮了。
“老夫人，我聽說您莊子上有個黃管事，勤懇踏實，還未娶妻？”老夫人皺了皺眉，“誰告訴你這些的？”
“我瞧著芳姨娘身邊的紅丹倒挺合適。”
“放肆!”
容娘立馬停了手，愣愣的看著老夫人。
“跪下！”老夫人站起身來，冷冷地瞧著容娘，“誰教你說這些的？”
容娘連忙跪下身，“老夫人，是絮絮自己說的。”這就是老夫人，前腳對你和顏悅色，後腳就可以毫不留情的嗬斥怒罵。
“你一個九歲的小娘子，怎麽會突然提起這件事？說，是誰？”竟敢在她眼皮子底下使手段，是當她死了麽？
“真的是絮絮自作主張，沒有人跟絮絮說過。”容娘麵上惶恐，心底卻有些諷刺，老夫人最是顧及臉麵，做的事情卻又不要臉。老夫人當年生了一兒一女，兒子襲了將軍爵位，女兒被送進宮成了淑妃，而庶子被她捧殺，無人入科舉，靠著關係得了幾個散官。庶女進了高門也是為妾，做主母隻得嫁入寒門。那姨母便是嫁與了個進士。可這種手段實是上不得台麵，隻那眼皮子淺的才這般。
老夫人轉念一想，絮絮刁蠻無腦，定是餘氏唆使的！定是那叫紅丹的得了老爺的青睞，餘氏這人也狠，小娘子也利用！
又想起那餘氏平日就不尊自己，現在還使這些下作手段，心中對餘氏更是不喜。
揮了揮手，“下去，此事莫要再提。”
待容娘下去後，老夫人喚了身邊的賴婆子，”你去查查絮絮今早餘氏是不是派人去了秋閣。“
容娘回到秋閣後，就見表姐在秋閣正房。
“表姐，有何事？”
陳林鈺上前挽了容娘的手，“難道有事才能找你？”頓了頓，強笑道，“以前你去見祖母都會和我一起的，今天怎麽？”
容娘輕輕一笑，嬌嗔道，“我這不是替你著想麽？”掙開陳林鈺的手，“我去求老夫人把紅丹給莊子上的一個管事了，若是表姐你在場，老夫人恐怕連你……”
“什麽？誰叫你去做的？”陳林鈺將手一甩，“絮絮，你這麽蠢？”
“表姐，我.……也是為你好啊，那紅丹勾引舅舅，舅母以後豈不得受氣？”
陳林鈺臉氣的漲紅，本來想著絮絮是不是看出什麽才要疏遠自己，也不去朝暉院玩了，今日來了就是想哄哄她，沒想到她那麽蠢，又沒心思幹嘛學人耍什麽手段！紅丹不過一個婢子，就算是芳姨娘，得了寵也威脅不了母親的地位！她這樣去，老夫人本就不喜母親，此番老夫人恐要猜忌母親了，而自己這時候來秋閣，若是老夫人知道了……
也不跟容娘說什麽，一甩袖就走了出去。
容娘望著陳林鈺的背影，指尖微微泛白，心如針紮一般，想起了臨死之景。
“絮絮，不得不說你真的很蠢，你就那麽相信我？”那時自己被幾個婆子鉗製，跪在地上，麵前是自己當做親姐妹的表姐得意高傲的樣子，“表姐，我做錯什麽了？你為何要如此？”
“絮絮，你最大的錯就是你太蠢了！我進三皇子府，你不僅將中饋拱手相讓，還將你的夫君讓給我，自以為成全我們，你以為你很偉大麽？認賊做母，苛待生母，我說什麽你就信什麽，你都沒有腦子嗎？”
表姐溫柔的聲音此時如利刃狠狠在容娘心口劃上一刀，容娘隻覺得呼吸有些困難卻又不可思議，“你……你說什麽？”
“我說你蠢，葉氏才是你的親生母親！可你做了什麽？不得不謝你，若不是你，我們的計劃怎會如此成功？三皇子說聖上明日就要抄柳家全府了！”
容娘眼中盡是震驚，“蕭興！他又是為何？當初是他求聖上賜婚的！”
“絮絮，你可知皇位比這些都重要？你不過一個庶女，他一個皇子憑什麽娶你，你莫不是真以為他喜歡你吧？”
容娘苦苦一笑，“既如此，他為何還來招惹我？那把椅子，真的那麽重要麽？就算是踩著鮮血爬上……”
“絮絮，別怪我，隻怪你太蠢，給我灌！”
意識漸漸模糊，眼前表姐雍容華貴的身影漸漸不清，整個人昏了過去。耳邊似是傳來清人和碩人著急的聲音，這，到底是真是假？這裏，到底是夢還是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