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聖旨
第二十四章 聖旨
容娘連忙道,“你又何必如此?”見她視死如歸的樣子,心下也不輕鬆,沒想到這女子還有些脾性,“罷了,你以後就跟著我吧。”
交代好凝絲後,容娘便往上房走去。雖和凝絲說是稟告老夫人,可到底主持中饋的是餘氏。這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以餘氏向來對自己的寵溺,定會解決。
前世,陳府眾人寵著自己,陳府的正經小姐處處還得讓自己一個庶女,不得不說這捧殺的手段使得好!被寵慣了,自是要什麽就給什麽,養成了自己不知天高地厚的性子,後來被父親接回府,也是刁蠻任性,母親好幾次說過自己,自己還認為她故意找茬。卻不知,隻有愛之深,才會責之切。
如果真的想要一個人變得更好,不要遷就他,讓他經曆風霜,甘受冷落不屑甚至唾棄。如此,他才能在與困難、挫折、痛苦、失落的對抗中成長並強大。
兩世為人,是上天的恩賜。
兩世為人,容娘懂了一個道理,真正想要對你好的人,不會一昧縱容你。因為隻有經曆了挫折,戰勝了困難,才可成就堅強的人格。
就好像中庸王一般。
容娘甩了甩頭,今日怎麽了?怎地總想到那人?
被容娘想到的那人此時正站在禦書房。
陸離一襲直裾長襟長袍,溫潤如羊脂的手指垂在袖口,襯著寬袖口的金線,顯得富貴風流。
“伯父,此事不妥。”陸離雖說是公主之子,可被封為中庸王後,便不再喚景佑帝為舅舅,改喚伯父了。作了個揖,雲袖浮動,頗有魏晉士人風流。陸離為皇上親侄,深得聖寵,皇上對他比對自己兒子還上心。
景佑帝看著站在桌前的侄兒平淡無波的眼睛,內心就悔恨無比。當年若不是自己……
陸離母親是景佑嫡親的妹子,是最小的公主,年紀小了景佑十多歲,向來同景佑感情好。當年景佑在奪位之爭勝出,登上帝位,更是把公主捧手心裏疼愛。後公主同陸舉兩情相悅,這陸舉是驃騎大將軍,為取公主更是將手中兵權主動交出,兩人更得景佑信任。
景佑十六年,正梁國舉兵壓境,聖上大怒,領兵親征。可那西南王竟乘人之危,率兵謀反。上京中當時五城兵馬司,金吾衛,神機營,禁軍加起來不過五萬人馬,如何抵擋得住西南王的十萬兵馬?
朝中有人要求直接投降,朝中竟無人出麵把持。公主一心維護哥哥江山,同朝臣辯論,以巾幗之勢同陸舉率兵抵抗,西南王敗退,公主與陸舉卻戰死沙場。當年陸離不過五歲。
想起這些,景佑帝眼中滿是柔和,“那你說該如何?”
“伯父,義州處於內陸,官鹽本就少。若隻是鹽引超發,事情應不至於此。可如今狀況,朝堂不平,想來是有人是想借鹽引之事做個大文章了。”陸離輕笑,“宗政泉此事不會一點不知,伯父命他在家,侄兒倒是得到一些消息。”
“哦?”景佑帝眉頭輕挑,眼中盡是對侄兒的欣賞。
“義州知府同宗政泉有書信來往,州守似乎想為宗政泉和西南那位搭線。”
景佑帝聽了也不作聲,半響才道,“此時你不必插手了。”又笑道,“合歡,若不是你父親名舉,我非要你考個狀元不可!”
陸離苦笑,“哪裏是父親的不是?即便父親不喚舉,我這眼上的殘疾,也不可能考舉人了。”
“合歡,若是你想……”
“伯父,我不想,還有,喚我阿離。”
景佑帝不理,難得見他小孩般的模樣,非要逗逗他,“合歡啊,你知事便不喜伯父為你取的字了,這是為何啊?”
陸離難得沒保持溫和有禮的假象,隨口道“宮金,我該吃晚膳了。”也不理景佑帝,徑直走了出去,如正常人一般。
他知道,伯父不想自己早早背負這些,可既身為陸氏男兒,又怎能糊塗度日?即便眼盲,身上的責任也是不可推脫的。
歎了口氣,伯父想自己隨性些,也不妨在伯父麵前放肆些。可他心智早已如此,又怎是想隨性就隨性的呢?
隻是,合歡這字,再也不想聽人喚了!!!
“姑娘,昨日國公夫人曾說,若是活著出府就去陳府見她,今日可要去?”碩人經過一夜的休息,身體已經恢複。
容娘捏著糕點的手頓了頓,“不著急。”昨日從宮裏回來,又發生了凝絲的事,陳氏說的話倒是沒怎麽仔細想過。如今仔細想來,難不成陳氏早就知道自己會有危險?
正想著,蘭雪從外間就跑了進來,清人剛想嗬斥,蘭雪就到“姑娘,有聖旨到,夫人讓您趕緊去正廳。”
按說接聖旨是該全府的人都到,可餘氏如此緊張,難道那聖旨是關於自己的?關於自己的,容娘一下就想到了皇後昨天所說的收義女之事,不會是這事吧?雖是疑惑,可還是回房換衣服去了。
來了正廳,已經站了好些人,老夫人、餘氏皆在,陳學上朝還未歸來,因此不在。正廳前已焚好香,容娘也就順勢站在陳林鈺身旁。
為首的身著藍色宮袍的公公道,“老夫人,人可齊全了?”見老夫人輕點了頭,才尖聲道,“聖旨到。”將明黃的絹布一展,“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威遠將軍素來忠心,封為義州鹽運使,即日起身。賜玉麒麟一對,東海明珠一對,以示嘉獎。”
容娘舒了口氣,沒等容娘舒完氣,那公公又開始念,“今有柳氏女容娘,賢良淑德,天資聰穎,深得朕心,收為義女,封為錦嫻郡主,為慶安公主伴讀,於初四到青山書院。特賜珊瑚一對,玉如意一支。”說完那公公道,“哪位是錦嫻郡主啊?
那公公眼睛不大,眼神卻是好使,“這位便是錦嫻郡主了?果真長得標致,”從袖口拿出塊玉牌,“這是進宮的玉牌,娘娘交代了,郡主可隨時遞了牌子就進宮請安。”
眾人被著突來的兩道聖旨砸暈了,餘氏上前,拿了幾個荷包遞給頒旨的公公,“各位公公辛苦了,可要喝點茶水?”
那公公假笑幾聲,“不必了。咱家還得回宮複旨呢!”說罷幾個就走出府中,老夫人和陳氏將人送出了府門 ,容娘收好了玉牌,就來人說是老夫人有請。
容娘卻覺疑惑不已,前世哪有這出?陳學還得了個實缺,鹽運使可不是隨意糊弄的,難道陳學真得了皇上青睞?
“你說這老夫人為何讓表姑娘做伴讀?這置大娘子於何地啊!”
“老夫人?”
“聖旨一下,府中就傳開了,說是老夫人托了國公夫人讓表姑娘去的皇宮,照我說啊,若是老夫人讓大娘子去了,指不定成郡主的就是大娘子了,哪還有表姑娘的事兒!”
“可不是麽!大娘子才是真正的賢良淑德,表姑娘那麽蠻橫,大娘子處處讓著她,說不定這次也是大娘子讓的機會!再說了,表姑娘,終究還是占了了個表字啊,又不是嫡親孫女,你說這老夫人怎就……”
“唉,這話也不是我們說得的,還是仔細伺候著吧。”
話音越說越遠,容娘這才從一旁走了出來。
“姑娘,別在意。”清人擔心的看了看容娘,容娘隻是輕笑一聲,“無妨。”
清人看姑娘一臉淡然,把準備安慰姑娘的話又都吞進了肚子裏。
容娘心裏真的是不在意,言語之爭最無意義。以自己的原則來說服他人,不停爭論,說服得了與否又有何意義?拚命證明了他人是錯的,難道自己的原則就一定正確麽?
人,哭著喊著跑到這個世界來,麵對的首要問題就是生存。有的人連生存的問題都解決不了,自己還要在意那幾句不痛不癢的話麽?昨天那凝絲弟弟的事便是如此,人是那麽渺小,一場小小的風寒都可能要丟掉命,隻要不傷及根本,她們隨口說幾句又能如何?
“表姑娘來了!”老夫人身邊的一個二等丫鬟瞧見容娘就往裏麵通傳,老夫人身邊的媽媽走出來親自來迎,“你這沒規矩的,還叫表姑娘!”對容娘福身道,“問錦嫻郡主好,老夫人在裏麵等著您呢!”
容娘側過身,隻受她半禮。“媽媽客氣了。”說罷跟著進內室去了。
“絮絮,快來祖母邊上。”老夫人向容娘招了招手,容娘依言走了過去。老夫人拉過容娘一起坐在上首,容娘看著她滿是皺紋的臉,第一次有種心酸的感覺,老夫人賠了夫人折了兵,現在還得強顏歡笑.……
老夫人起了褶皺的手輕撫著容娘的手,與容娘嬌嫩白皙的手形成了對比,容娘這才覺得老夫人老了。這個強勢的女人為陳府付出了一生,然而謀劃那麽多,終究歲月不饒人啊。
“老夫人,昨日跟您提的那個凝絲,絮絮想要。”
“你是想要凝絲和她的幼弟?”老夫人大拇指上的玉扳指通體冰涼,讓容娘身軀一震。
“老夫人可是舍不得?”
老夫人笑意似乎達到了眼底,整個人有些慈祥。“有什麽舍不得的,不過兩個奴才罷了。絮絮既喜歡,給絮絮有什麽使不得的?”
可是,這事還不算算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