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5 劍舞驚鴻
“好孩子,苦了你了。來,快跟皇祖母說說是怎麽清醒的?”楊太後在侍婢的攙扶下,緩緩走下高台,細細端詳著這個她最為疼愛的孫兒。
慕北卿仍舊一張冰山臉,不溫不火道:“鳳大人為兒臣醫好了癡疾,兒臣卻是不記得癡傻時所有的事了,謝皇太後掛懷。”
楊太後眸光黯了幾分,不記得也好,天下人那般辱罵他,慕北卿這種自尊心極強的人,不記得也好。
眾人一聽鳳漓的名號,不禁唏噓。鳳漓那脾性眾所周知,絕對不給皇家之人治病,怎麽會給慕北卿醫疾?
安瑾容咒罵一聲,鬼才不記得了!
其實眾所不知的是,鳳漓小時因蕭家迫害而父母雙亡,所以一直對皇室之人心存芥蒂。即便皇上幾番屈尊請鳳漓入太醫院做禦醫,卻是都被毫不留情地拒絕。
上回慕北卿說,蕭家做了幾多傷天害理之事,安瑾容覺得慕北卿那人品不可能替天行道,那麽就隻有一個可能。
慕北卿跟蕭家有仇,鳳漓跟蕭家有仇,二人結為了盟友。
“這丫頭……”慕北卿見安瑾容一副早已通透的模樣,不由心下調侃,眸子裏邊卻有一抹連他都未曾發覺的寵溺。
皇上下了龍椅,緊拉著慕北卿的手說不出來話,良久,隻是說了句:“卿兒,入座吧。”
四周貴門小姐見慕北卿已經清醒,並且將她們的所作所為忘得一幹二淨了,紛紛讓開了座位,想讓慕北卿坐在自己旁邊。
慕北卿眸光冷冽,掃了眼阿諛獻媚的眾人,拂袖徑自走到安瑾容身前,緩緩勾唇:“不知本王可否落坐此處?”
諸人汗顏,不是說慕北卿高貴冷豔,不食人間煙火,從未露過笑顏麽?那他此刻邪魅到極點的笑容是要鬧哪樣!
安瑾容攥緊了拳,卻是虛偽一笑:“臣女榮幸之至。”
不遠處的慕子胤卻是抿了唇,指甲差點將掌心刺破。淑妃也是輕蹙了眉,若是九皇子將安瑾容求了去,太後決計是站在慕北卿那邊的。不過慕北卿向來不喜女色,應該是不會跟慕子胤爭的。
慕北卿將慕子胤的異常盡收眼底,眉梢一挑,一副宣戰的模樣。
“今日雙喜臨門,定得大慶,朕聽聞各家小姐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且生得如花美貌,不知哪位可獻舞一曲,為接下來的舞演開個頭?”皇上一番話擲地有聲,將原本怒瞪著安瑾容的小姐們全數吸引了過去。
蕭皇後卻是意味深長地瞥了眼安瑾容,直看得安瑾容身子一震,這蕭皇後是妥妥的想讓她去頂槍口!
“皇上,臣妾以為,安小姐安瑾容是極好的人選。”蕭皇後含情脈脈地望向皇上,柔聲道。
安瑾容被點了名,隻得緩緩起身,行至大殿中央,徐徐一拜:“臣女安瑾容不才,願獻上一舞。”
皇上在眾臣麵前還是裝的很好的,即便對安家有再大的芥蒂,也得在世人麵前一副寬仁大義的模樣:“安小姐,請吧。”
安瑾容朝皇上一揖,心裏邊比吃了黃連還苦,她哪會勞什子的舞?自幼喜歡舞刀弄槍,在這她怕把皇上給嚇著了!
慕北卿見安瑾容一副吃了土的臉,竟是笑出了聲,他眸光緊鎖在安瑾容身上,平邑卻是恨恨望向安瑾容,她卿哥哥可從沒對女子這樣過!
“臣女想借九皇子殿下的驚鴻一用。”安瑾容轉向慕北卿,淡淡道。
驚鴻劍乃是世間絕品,通身散著靈氣,殺人如麻,刀不見血,死在慕北卿驚鴻劍手下的亡魂可是數不勝數。
慕北卿緋唇一勾,瀲灩芳華:“本王自然會借,隻是不知安小姐何以為報?”
缺心眼!鐵公雞!土地主!
安瑾容已經在心裏把慕北卿祖宗十八代都問候了一遍,小臉上卻仍然掛著笑意,慕北卿清楚的知道他丫頭這時候有多想殺人。
“九皇子殿下想讓臣女如何回報?”
慕北卿眸光隱了先前的邪魅不羈,此時的他無比認真,他對視著安瑾容不染世俗的眸子,沉聲道:“做本王的九皇子妃。”
在場的人大驚失色,說好的九皇子不近女色,視情欲如糞土嗎?雖然兩個人看起來分外的般配,可如果安瑾容做了九皇子妃,京城多少女子得哭暈在閨房啊?好不容易九皇子醒了,怎麽剛醒就要媳婦,莫不是腦子傻壞了?
蕭皇後也是暗自攥緊了拳,如果慕北卿與安家聯合起來,蕭家的地位就有點危險了。
“卿哥哥!你不是說終生不娶的嗎!”平邑再也耐不住性子,高聲質問道。
慕北卿冷冷瞥向平邑,那看死人一樣的目光將平邑嚇得生生一震。慕北卿裝瘋賣傻前可是出了名的狠辣,極為厭惡女人,任何女子如果靠近他三尺,當場拍死。
“本王的事情需要你插嘴麽?”慕北卿收回目光,好像再多看她一眼都惡心。繼而將腰間的驚鴻劍丟給安瑾容,邪魅一笑:“這事兒往後再說,本王先借你用著。”
安瑾容尋思著慕北卿應該隻是玩笑,便也大方接過驚鴻劍,朝眾人一拜:“臣女獻上一曲劍舞。”
慕北卿眸下一抹柔意,緋唇微勾。
女子纖纖素手一挽,輕巧蓮步一移,長喝一聲,蘭指一勾,翻轉劍花,劍柄上的紅繩飛曳。
她足尖一踮,飛旋於殿中央,衣袂飄飄,青絲如墨,劍花的花式愈發多了,劍鋒淩厲,卻又不失柔美。
嬌笑,怒嗔,揚眉,淚目,女子驚為天人的容貌引得諸人隨她而牽撥思緒。
她猛然淩空而起,一手扶住屋梁,足下一蹬,又躍至對岸,望得眾人膽戰心驚。
倏忽間,她婉婉落下,劍鋒抵地,她於半空幾個翻轉,收劍跪地,合眸淺笑。
曳地的裙邊漸平,宛若園中牡丹,華貴高雅,鳳臨天下。
一舞傾城覆國怨,再舞萬世蒼生顏。
眾人瞠目結舌,良久才記起,齊齊起身,掌聲如雷,對安瑾容讚不絕口,紛紛表示不知道安逸榮是如何教出這般女子的。
慕北卿勾唇,仰首將杯酒一飲而盡,果然,他的丫頭,又怎會平庸如常?
安瑾容起身,福了一禮,下意識地望向慕北卿,二人對視一笑,世間的光彩盡失於二人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