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1 賢妃來訪
“洛將軍到底想說什麽?”
洛千川挑眉:“本將隻是想提醒下鳳大人,這女子是個禍端,本將勸鳳大人離她還是遠些的好,以免惹火上身。”
其實別看鳳漓一見安瑾容就得掐架,但是感情是當真深得很,若是別人這麽說,鳳漓絕對從此在心裏記恨上他。
可不知道為什麽,洛千川這麽說,鳳漓隻覺得,更多的是關切。
果然人長得好看,說的話給人的感覺都不一樣。
鳳漓和安瑾容一樣,是個性子直的,怎麽想便怎麽問了:“本神醫可以將這話,當做是洛將軍的關心麽?”
顯然,洛千川並沒有料到鳳漓會這麽直白,他稍稍一怔,繼而釋然——他瞧上的女子,絕對不會是什麽凡品。
“自然可以。”
聽聞洛千川這句,鳳漓心裏邊浮起了絲異樣的感情。可鳳漓也跟安瑾容一樣的口是心非:“本神醫還得救人,先行一步。”
正因為鳳漓跟安瑾容的性子差不多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所以這一個皇室之人才能跟一個江湖神醫感情這麽深。
千秋殿。
雲陌跟錦顏手忙腳亂地把安瑾容弄到床榻上,打水的打水,備藥地備藥,鳳漓則安然坐在貴妃椅上淺啜一口清茶,等二人把她吩咐的事情辦好。
“怎麽覺著好像小姐每次都是直著出去橫著進來的……?”雲陌無奈撇嘴,她也不是不擔心安瑾容的性命,隻不過鳳漓在這兒,她還擔心個勞什子。
錦顏輕咳一聲,事實還真是如此,安瑾容似乎就是個受傷的命。
雲陌抬袖拭去額上香汗,衝鳳漓甜甜一笑:“鳳大人,東西都備好了!”
鳳漓微不可聞地輕歎一聲,她們東西備好了,她的悠閑時辰就到此為止了。可埋怨歸埋怨,鳳漓也不能對安瑾容置之不理,免得死了找她索命。
“錦顏去將那幾樣東西研磨成碎,然後加些泉水,製成清露膏。雲陌去尋些冰塊來,弄碎加進這盆溫水裏。”
於是錦顏跟雲陌又屁顛屁顛地去忙了。
鳳漓將椅子移到安瑾容床榻邊,凝著安瑾容腫得老高的臉,似笑非笑道:“被人打成這樣也隻能怪你自個兒,本神醫就不信,你打不過那個平邑。”
安瑾容雖是合著眸子,卻將鳳漓的話盡收耳底,唇角一搐,弱弱道:“鳳漓你不咒我會死嗎……”
鳳漓鄭重其事地頷首:“會死的,會憋死的。”
安瑾容不再言語,她跟鳳漓沒什麽好說的。
未幾,錦顏跟雲陌便將鳳漓吩咐的事情盡數辦成,鳳漓也很愉快地公報私仇了一把,故意將安瑾容弄得疼得齜牙咧嘴。
上畢了藥,為了避免安瑾容忍痛掙紮起身將她趕出千秋殿,鳳漓很有自知之明地不辭而別了。
沒了鳳漓,安瑾容隻覺得耳邊甚是清淨。
可似乎老天偏不讓安瑾容如意,又過了好些時辰,便聽得錦顏附在她耳邊道:“小姐,賢妃娘娘來了。”
安瑾容裝作死人充耳不聞。
“賢妃娘娘說是來看望小姐的,奴婢知道小姐醒著在。”錦顏見床上的人兒毫無反應,於是又催道。
天知道安瑾容現在多想起來破口大罵,別人家的奴婢都是一心一意為主子著想,可偏偏為什麽她家的奴婢這麽不想讓主子安生!
安瑾容仍舊裝死人。
於是沒過多久,安瑾容便隱約聽見雕花木門被推開,一聲恭敬的“參見賢妃娘娘”,緊接著又是一陣不急不緩的腳步聲。
“安大小姐,就這麽不歡迎本宮?”賢妃尖聲道,字裏行間雖沒有不悅,卻還是擺了架子的。
賢妃見安瑾容一動不動,跟死人無二,沒了法子,隻得道:“那本宮便當你還暈著在。平邑被皇上和皇後寵慣了,才養成如今這麽個脾性。平邑她還小,本宮今兒個來代她賠個罪,畢竟本宮也是看著平邑長大的。”
安瑾容心說,怕是你醉翁之意不在酒吧,與其說是過來賠罪,倒不如說是過來挑撥離間,好為你做嫁衣?
賢妃悄悄瞥了瞥安瑾容,跟座石雕似的,瞅了半天也沒瞅出什麽異樣,又道:“平邑這性子,在宮裏邊也得罪過不少人,安大小姐還望大度些,莫要跟平邑計較。”
不計較?她不計較的話,世上就沒有計較的人了。
賢妃見安瑾容還是沒反應,認定她還沒醒,隻得歎了口氣:“罷了,你就當今兒個本宮沒來過這兒。”
“賢妃娘娘留步。”
安瑾容仍是閉著眼,朱唇稍開,淡淡道。
賢妃差些腳下一滑跌倒在地,這安瑾容還真會裝模作樣!
“喲,醒了?不跟本宮裝了?”賢妃雙手抱在胸前,高抬了下顎,挑眉凝著安瑾容。
安瑾容沒睜眼,道:“臣女並非裝暈,隻是娘娘說的話,臣女不知道如何接。”
差點沒把賢妃一口老血吐出來。
“現在本宮的話說完了,你來說說,你作何感想?”賢妃未有氣惱,直徑往安瑾容的床榻邊兒一坐,等著安瑾容的下文。
安瑾容麵如雕塑:“臣女並無感想。”
“別跟本宮裝傻!”賢妃氣得胸口起伏,卻拿安瑾容沒辦法。
“賢妃娘娘也莫要跟臣女裝傻了,娘娘今兒個來,恐怕不是賠罪,究竟所為何事?”
安瑾容就喜歡別人看她不順眼,卻奈何不了她時的模樣。
賢妃猛地灌下一杯茶,又猛地將茶盞放回桌案上。
一聲清脆的“哐當”。
“本宮想讓你幫本宮坐上後位。”賢妃知道說出這種話,若是被有心人聽了去,傳進皇上的耳朵會是什麽下場,可她有十足的把握,安瑾容不會抖落出去。
因為她手上有安瑾容的把柄。
安瑾容全然不知,輕笑一聲:“娘娘就不怕麽?”
賢妃聲音抬高了幾分:“怕什麽,該怕的,是你才對。”
安瑾容有點納悶,賢妃沒毛病吧?她能怕些什麽?隻要不鬧鬼。“求娘娘明說。”
賢妃似乎以為自己計謀得逞,得意地笑笑:“不知是該叫安大小姐,還是該叫寧頤帝姬?除此之外,不知九皇子殿下是真癡傻了,還是裝瘋賣傻?”
聽見“慕北卿”這三個字,安瑾容的心猛然一痛。
她的身份暴露,除了逃,就是死;慕北卿的事暴露,不僅慕北卿會遭責罰,她知而不報也會落得個欺君的死罪。
來去都是死。其實她不怕死,隻是,還有慕北卿。
賢妃瞧見安瑾容臉上一僵,哼道:“如何?有這個把柄在手,你幫還是不幫?”
安瑾容為難了。如果幫,那麽她便會丟失不知幾多的有用棋子;如果不幫,她跟慕北卿都有性命之憂。
“娘娘,沒有證據的事,可說不得。”安瑾容飛快地回溯著腦海裏的記憶,她不記得她留下了什麽實質性的證據,估計慕北卿也沒留下過什麽。
證據?賢妃自然是沒有的,她隻是聽人來報,收到了個檀木盒子,連真假都不知。
然而,就如同安瑾容之前所說的,沒有證據,起碼能引起疑心,疑心多了,證據就有了。
賢妃好歹也是宮中的老薑,這點道理,她懂。
“證據麽,本宮當然有,而且還是人證物證俱在。”
安瑾容料到了賢妃的心術,先假裝得證來攻破人的戒心,讓人在惶恐之中乖乖辦事——因為她以前也幹過這事。
可是,如果賢妃能成功引起諸人的疑心,那麽便會有越來越多的疑點暴露出來,到最後,估計就是正兒八經的鐵證如山擺在眼前了。
還是先順從的好,有機會再來個翻身農奴把歌唱。
安瑾容深吸一口氣:“娘娘要臣女如何幫?”
賢妃很滿意這個答案,陰笑幾聲,道:“很簡單,就兩個字,陷害。”
是啊,的確很簡單,一個陷害就能害死多少人。
“一切遵從娘娘的安排,臣女借機行事。”
賢妃甚是愉悅,不住地點頭,她以為,這個買賣,已經是談成了。
可無論賢妃這薑再怎麽老,也不一定老得過深諳權謀、看透人心的安瑾容。
她的小算盤已經打得啪啪響了——別想著將她收為己用,無論是賢妃,還是蕭妃,亦或是淑儀,她會一個個的,收入囊中。
“那本宮就先走了,你好好養傷。”賢妃勾唇,踏出了千秋殿。
安瑾容也勾了唇:“慢走不送,娘娘定會如意。”
是的呢,她不讓賢妃如意,又怎麽對得起賢妃費盡心思搜羅來的證據?
“小姐,真的要幫著賢妃娘娘對付淑儀皇後嗎?奴婢覺得,皇後娘娘待小姐挺好的啊……”雲陌玉指絞著蘿裙,甚是為難。
安瑾容眸子始終合著,緩緩道:“幫不幫,是我的事。最後能不能成,是老天的事。”
心思細的錦顏早已明白安瑾容所言何意。
“小姐……”
安瑾容長歎一聲:“我的事,你們就別管了,我會護自個兒周全的。大中午的,午膳也用不成,我幹脆小憩會兒。”
雲陌笑開:“嗯,小姐可是要點些香?”
安瑾容默了許久,道:“點龍涎香吧,我能睡得安穩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