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1 訛人銀兩
“容姐姐,皇宮有什麽好的,好幾天都不回來。月兒可想了呢!”安泠月搖著安瑾容的手,眼巴巴地望著人,那模樣逗得安瑾容笑了出聲。
“並非我不回來,誰讓那楊太後非留我在千秋殿?要不是我方才去麵見太後,說想回來瞧瞧,怕是年底都得被軟禁在宮裏呢。”安瑾容寵笑著刮了下安泠月小巧玲瓏的翹鼻,笑道。
安泠月軟聲軟氣地應了一句,死死摟住安瑾容的纖腰不放。
不遠處得到了安瑾容回府的消息跟蹤而來的慕北卿眼見這一幕,拳頭攥了緊,安泠月最好趕快鬆手,不然慕北卿會考慮動動手指頭讓她去跟閻王促膝長談。
即便因此會跟慕楓宸結仇。此刻的慕北卿是真的想殺人!不管是男是女,安瑾容隻有他能碰!
一旁的子京悻悻隱了氣息,他家殿下好可怕!
“月兒,將你容姐姐晾在府門外邊作甚,今兒個風大,還不快些進來?”梁氏款款而出,在簷下立定。
安瑾容的確是喜歡梁氏的,她不比安逸榮與柳晴,她對於安瑾容來說,像個久違的慈母,安瑾容不反感被人關心的感覺。
“母親,久不見,可還安好?”安瑾容清淺勾唇,喚道。
梁氏微微一怔,旋即笑顏相對:“容兒掛念著我,我當真是打心眼兒裏高興。近些日子府內頗為太平,我好著呢。”
安瑾容微微頷首,示意梁氏她知曉了。
梁氏也是打心眼裏疼這孩子,心疼她的出身,你說這好端端的一個姑娘,怎麽就偏偏生在了皇室?平白毀了一輩子。
這麽想著,梁氏隻覺眸子有些濕了,於是閃過。牽過安瑾容,邊朝府裏走邊道:“屋外風大,進來說話。”
安瑾容笑著點了點頭,隨梁氏一等人進了府。
外邊的風的確是大,打在臉上生疼,可憐慕北卿無處可去,隻能躲在樹椏上邊,用內力抵著寒風。想他慕北卿英明一世,如今竟然落得這般下場!
沒辦法,誰讓他自個兒找罪受,好好的清虛宮不呆,非跟蹤安瑾容來安府。她要是覺察到了那還好,不僅能在她麵前刷刷好感,還能被安家請進去吃一頓滿漢全席。
不過,慕北卿好像高估了安瑾容的本事,安瑾容絲毫沒有覺察隱了氣息的慕北卿。所以咱們九皇子殿下隻得被人拒之門外,還不確定安瑾容會什麽時候出來。
“殿下……咱們回宮吧,安姑娘一時半會兒也出不來,她還要訛銀子呢……”子京摸了摸凍得發紅的鼻頭,小心開口道。他可沒慕北卿武功高,再這麽凍下去,他可是會出人命的!
慕北卿瞥了眼子京,輕嗤一聲:“本王的禁牢還等著你。”
此言一出,子京瞬間覺得風大天冷什麽的壓根兒都算不得事了。
禁牢,那是什麽地方?慕北卿專門用來訓練暗衛的地方,終日不見光,宛若人間地獄。慘無人道的訓練,令人駭然的刑具,嘔人刺鼻的血味。從禁牢裏出來的暗衛,個個都是隨時可以奔赴黃泉的死士,武功高到令人發指。
子京好歹也是經曆過九死一生,才得以從禁牢裏出來的。慕北卿也不知道為什麽,偏偏出了個子京這麽個暗衛。
就子京這副自帶搞笑氣場的臉,怎麽看都不覺得像勞什子的暗衛。
“殿,殿下,我好不容易才從禁牢裏出來,您怎麽忍心讓我再回去……殿下您看您貌若謫仙,定然不會這麽做的!”
慕北卿頷首:“嗯,誇本王的那句話,本王收下了。至於其別的,風太大了,本王可沒聽清楚。”說罷,足尖兒一踮,進了安府。
子京欲哭無淚,他好慌。
話說那安瑾容被梁氏領著進了事堂,安逸榮早早坐在了裏邊,見她來了,眸子裏登時浮起了些什麽東西——有鄙夷,有不屑,更可怕的是,還有算計。
安瑾容將安逸榮複雜的小眼神盡收眼底,隻是笑笑,待會兒安逸榮就眼巴巴地看她數銀子吧。不用謝,這是她應該做的。
“還有臉回來,真是令我大開眼界。”安逸榮瞥都不瞥安瑾容一眼,明眼人都知道,這不是罵安瑾容還能是罵誰?
安瑾容大方落座,毫不客氣地端了瓷杯,抿了一口,勾唇道:“開眼界了就好,我還擔心你目不識丁呢。”
“你……你個孽障!”安逸榮氣人不成反被氣,氣得將茶盞往地上猛然一摔,一聲清脆,好好的杯子碎成了渣。
安瑾容仍舊是笑,天知道她心裏邊已經笑成了什麽模樣!“在外人眼中,你還是我父親。我若是孽障,外人眼中的你是什麽?”
安逸榮簡直想一斧頭將安瑾容劈成兩半。
梁氏自然知道,這個時候她也不好向著誰,隻得把安泠月和安陵川拉出了事堂,在外邊候著。準確來說,是在外邊聽戲。
她這麽做,是有一定理由的。
安瑾容強忍笑意,佯裝正兒八經道:“你氣倒是可以氣,別氣死了就成。要知道,我那個玉環可還在你兜兒裏呢。”
“當初是你拿過來的,你憑什麽拿走!”安逸榮雙手死死摳住檀木椅的扶手,他怕他會忍不住衝上去砍人。
不過,就算安逸榮這麽做了也沒關係,屋外邊的慕北卿是不會讓他安逸榮得手的。
安瑾容緩緩搖了搖頭:“非也非也,我當初拿給你,隻是為讓你給我供個住處。如今我住在宮裏,這住處我也用不著,你還是把玉環還我吧。”
今兒個,她不僅要把玉環拿回來,還得順帶訛它幾百兩銀子!安家這麽些年東搜西刮的,可攢了不少家底,不訛點兒簡直對不起人!
安逸榮有點心疼,那個玉環他請人鑒過的,價格無法估量,是個絕世珍寶。而且有道士說,這個玩意兒有大乾坤。
他是真的不想還,整個安家加起來,估計都沒有那個玉環值錢。
“送出去的東西就像潑出去的水,哪有要回來的道理!你這也忒蠻不講理了,來人,將這孽女給我轟出去!”安逸榮騰地站起身,寬袖一拂,怒喝道。
安瑾容慢條斯理地也站起了身,她想賭一把。女子緩緩笑開,眸中閃過一抹狡黠的精光:“我但是要看看,有沒有人敢把我轟走。”
慕北卿將安瑾容傾世的笑顏收入眸底,竟看得癡了——她笑了,盡管並非是對他笑的。
子京微微歎了口氣,果然啊,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
安逸榮胸口劇烈起伏著,指向安瑾容的手指也不住地發顫。安瑾容明白,他真的是被她氣狠了。然而,隻要不氣出人命來,安瑾容想怎麽氣就怎麽氣。
“來人!將安瑾容給我轟出去!你們的賣身契可都還在我這兒,當心我將你們發賣了!”
安瑾容不鹹不淡地補了一句:“那什麽,他要是敢賣你們,我就敢叫鳳漓把他弄死。”
外邊的侍衛聽了都安了心。安逸榮平時也沒少仗勢欺人,更何況他們打心眼裏喜歡安瑾容,壓根不想進去。可是賣身契在安逸榮手上,他們這是左右不是人啊。
不過鳳漓是何許人也,要弄死一個安逸榮還不是易如反掌?
如今,安瑾容打著鳳漓的旗號“橫行霸道”,多年之後,鳳漓也會如同安瑾容一般,打著安瑾容的名號辦事。
安逸榮心裏邊明顯有了懼意,驚惶失色。安瑾容怎麽跟鳳漓那等人物有交情?若是真有此事,那麽安瑾容說的話便是極有可能的了。
鳳漓完全有可能弄死他。
“不單單鳳大人會弄死你,本王也會弄死你。”
事堂外邊蕩起一個清冷的聲音,豔若冰蓮,睥睨天下般的孤傲。
是慕北卿。
“殿,殿下怎麽會來這裏?”
安瑾容瞪大了眸中,盡是不可置信。慕北卿難道不應該陪茗儀麽?
也對,他說不光是鳳漓會弄死安逸榮,他也會。那不就代表了慕北卿跟鳳漓是在同一戰線上的嗎?這不擺明了慕北卿心裏邊向著鳳漓嗎?
抱歉,是她太自作多情了。嗬,慕北卿那樣宛若天神的男子,怎麽可能會傾心於她?
“本王……閑來無事,順路過來的。”慕北卿見安瑾容看到他進來時,眸光霎時暗了,心不由得一沉。
他也是相思無果嗎?
安逸榮顫顫巍巍地跪下行禮:“參見九皇子殿下……”
慕北卿將心裏所有的悶氣全數發在安逸榮身上:“安大人,容兒的玉環,你還不是不還?不還的話,本王不介意讓本王的暗衛來和安大人練練手。”
說的正是子京。
安逸榮老胳膊老腿的,怎麽可能打得過子京?說白了,就是挨打嘛。
“還……一定還……來人,把玉環取出來歸還給大小姐!”
侍衛一聽,忙不迭地去拿了。子京汗顏,這倒戈倒得還真是一點兒不含糊。他總覺得現在的安家是安瑾容說了算,安逸榮這個家主不過是徒有虛名。
“且慢,除了玉環,我還得要一樣東西。”安瑾容喚住了正要去取玉環的侍衛。
安逸榮已經恨透了安瑾容,然而他還拿她沒辦法,誰讓人家背後有鳳漓和慕北卿?
“你說,你說,隻要我這兒有,一定全拿來……”安逸榮現在隻盼著安瑾容不要獅子大開口,將他安家的家底全搜刮走。
安瑾容笑得人畜無害:“八百兩銀子,作為方才你吼我的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