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不可名狀的怒火
呂布快步走進帳中,在主座就位。
雖然他滿口答應要幫助趙家莊解圍,事實上這還真不是他一人能決定的。
要出兵,必須運籌帷幄,說服其他人。
他看著麵前因為安營紮寨問題吵得不可開交的眾人,就感到頭痛無比。
迎接他的一定是一場唇槍舌戰,就看他呂布今日能發揮多少。
他還沒有忘記軍中掌握實權的是丁原,這麽久了,他從未質疑過丁原的任何決策。
在林嚴入贅呂家之前,他甚至會主動避免與丁原產生衝突。
在外麵他能信誓旦旦地承諾出兵幫助趙家莊解圍,一來是綺鈴對自己的信任,二來是林嚴的激將。
現在冷靜下來,他感到指尖細微的顫抖,他們預料到丁原得知他打算協助趙家莊後的表情。
呂布明白這個時候他不能露怯,一定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鎮住所有人。
要抓住關鍵,句句戳在丁原的心頭,讓他不能反駁自己!
“最後,糧草一事,大家可有異議?”丁原雙掌撐在案幾上,鷹隼的雙眼自帶壓迫感。
寂靜蔓延開來,丁原蹙眉道:“既如此,那我們……”
呂布抓住這個空檔,起身拱手。
“且慢,使君且慢,末將尚有一事稟告。”
丁原仔細看一眼呂布,他的眼線告訴他呂布剛才出去了一趟,雖耽擱時間不多,但來去行蹤神秘,不知道他這個義子在醞釀什麽。
“奉先什麽時候這麽客氣了?你我之間何必拘禮,但說無妨!”
“是!孩兒聽聞趙家莊遭遇黃巾圍攻,這正是我們的良機,”
“你所說可是真定的趙家莊?”丁原對呂布這個牛頭不照馬嘴的提議深感不滿,懷疑呂布是來挑釁他的。
“呂將軍糊塗,那真定距我營地路途遙遠,途中黃巾橫行,冒著麽大險,到了趙家莊還有一場惡戰!狼騎再勇武,也受不住這般折騰!”
“並州與趙家莊交往並不密切,將軍怎就料定趙家莊不會落井下石?”
“對,如果這是黃巾賊人的奸計,那我們豈不是自投羅網?”
“使君三思啊!”
呂布的提議對其他人而言顯然不切實際,紛紛勸阻。
丁原摸著胡子也不住點頭,他看看地圖行趙家莊的位置,的確如此,以當前糧草估計,他們要快速抵達趙家莊,必須繞道躲過黃巾的活躍縣城周邊,這反而加大了行軍難度。
“繞路百裏,聲勢浩大,如何不被黃巾發現蹤跡?恐怕狼騎還沒到達趙家莊,將士們就麵黃肌瘦,如何打仗?”
“義父,我得到確切消息,那黃巾圍攻趙家莊正是因為糧草,若我們能前去解圍,糧草一事自然迎刃而解。”
呂布直指地圖上趙家堡的標識,“況且我們無需全軍觸動,精兵夜行不到一時辰,便可抵達趙家莊。”
“奉先已經派人查明那趙家莊確實有糧草?這其中莫非有詐?”
瞌睡有人送枕頭,丁原還是抱有疑慮,謹慎些總沒錯。
呂布就知道丁原會這麽問,早就想好怎麽回答:“若趙家莊沒有糧草,那為何黃巾包圍趙家莊整整三天,懸而不發,這可不是黃巾的作風。”
“趙家莊底蘊深厚,家產豐厚,黃巾迅速席卷多個城池,想來後方儲備告急,這才這才盯上了趙家莊!”
“義父,趙家死守塢堡,黃巾軍又圍而不攻,想必因為糧草他們也有所忌憚,不敢動兵。”
張遼沉默良久,終於提出自己的疑問。
“可是呂將軍,您如何保證趙家莊就會提供糧草給我們?”
“就在剛才我與趙家莊趙雨秘密達成協議,想必各位都知道趙雨是何人!”
呂布甩出自己的殺手鐧,直接將自己和趙雨的談話內容告知眾人。
“趙雨親言,隻要狼騎出兵解圍趙家莊,糧草必定雙手奉上。”
呂布說完,長籲一口氣,說了這麽多,就看丁原最後作何打算。
他自然為邏輯自洽,應該沒有什麽紕漏。
但事與願違,丁原思索片刻,拋出一句:“那趙雨有說給我們多少糧草嗎?”
“這……”呂布卡了殼,大腦一瞬空白,這個問題,似乎沒有與人商量。
他隻好搖頭:“不清楚。”
“?”丁原故作驚訝地與呂布對視,但他的意思已經十分明顯。
“奉先,我們決定出兵冀州本就是一場豪賭,稍有不慎就會全軍覆沒,朝廷已經派兵支援我軍,當下之急是與官兵匯合,繞道百裏去趙家莊,豈不是本末倒置,若誤了大事,可是要掉腦袋的!”
丁原留有後手,將呂布一軍後再放出重磅消息,看到呂布啞口無言,重新坐下來。
他跟丁曉明不同,早已看出呂布與平日不同,一定是放出了什麽狠話,敲定了主意才以這麽強硬的態度跟他叫板。
否則怎麽解釋出去前還堅定地同意自己的決定,中途借口出去,回來就改變了主意?
一個趙家莊而已,值當狼騎放著大好的趙國不去,去那種偏遠的彈丸之地?
真當我丁原老糊塗,呂布啊呂布,並州,狼騎,還輪不到你來做主!
丁原怒火中燒,但表麵還善解人意地為呂布倒上一杯茶。
“這事大家都掂量著,是去趙家莊還是趙國,想必各位心中已經有了主意。”
“末將願率一支輕兵奔赴趙家莊,大部隊依舊前往趙國,兩者並舉。”
呂布眼神堅毅,直直看向丁原。
好啊!
甚好!
好義子這是要反了天啊!
丁原忍住滿腔怒火,他本想以對方主簿的身份強行壓住他那些天真的想法。
但轉念一想,呂布留著有大用,現在還不是撕破臉的時候。
因為一個趙家莊被一個棋子牽著鼻子走,這還是他丁原第一次感到憋屈!
果真還是狼騎反噬的後果,呂布已經在軍中樹立威信,他現在的任何舉動都有可能牽動軍心。
好生看著吧,呂布,我要讓你明白,不是什麽人都能坐在這個位置上。
也不是什麽人都能忤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