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蝴蝶滄海
他直起身，腳下踢一個東西，他拿起來，是剛剛方斂翅本子掉到地上忘了拿。
還說多重要，東西都這麽亂丟！
林淵手在本子上一頓，方斂翅不願示人的東西，這是他不被允許探訪的空間，到底是什麽？
封麵上一隻斂翅的蝴蝶，倒是方斂翅的寫照。
他手一動，本子書頁微微被掀浮，如果打開了心底的欲望，他翻開書頁，大多數的紙頁一片空白，有些隨意寫上幾個看不懂意思的字。
他目光凝了凝，有一頁被撕掉了，第二頁隻畫了一隻手寫的蝴蝶，上麵有著水漬，浸透了上頭寫的字。
“就像蝴蝶飛不過滄海，沒有誰忍心責怪。”
他有些怪異的感覺，摸了摸褶皺的地方，恍惚了。
方斂翅又做夢了，剛剛考完一模，她等著林淵騎單車還馱她，她的單車上星期去商城區逛街被偷了，媽媽打她打個半死。
跟她同在一個考座的人認識她，熱情地跟她聊天，接著拿一封讓方斂翅幫忙轉交給林淵，其他女生也一擁而上，不一會兒她的手裏就滿了，可是她還是拿出書包，把一封在最底格皺皺的紙壓在這堆信的最下麵，力求不紮眼。
林淵踏著風騎來，見她手裏小山高的情書，一下子生氣地把情書揮掉，她拿出最底下那張，苦苦求他，你好歹也看看。
他得意洋洋地道：“還看什麽，無非就是一些愛慕的話，我聽過太多了，我要喜歡一個人，就喜歡自己追，送上門來的不稀罕！”
……
夢到這裏方斂翅就醒過來了，再睡不著，窗外月光透進門來，她搬了小椅子到陽台看月亮，直到月亮被高高的樓層遮住不見才回來。
第二天，方斂翅光榮地感冒了。不過林淵今天卻沒有如往常一邊罵她一邊逼她吃藥。
方斂翅苦笑，她好像真把林淵惹毛了。
林淵頭也不抬地經過她，看了看手表道，“你還有五分鍾的時候洗漱吃飯。”
方斂翅沒說話，頭重腳輕地進浴室，刷牙洗臉，隨意拿了套裝穿上，走出房間，就看到林淵站在門口了，“時間到了出發了。”
方斂翅看看了早餐，然後直接往門口飄，林淵皺了皺眉，然後轉身徑自下樓。
方斂翅關門前，想了想還是折回來拿了一塊麵包一邊吃著一邊鎖門。既然攤牌了，她就不能再做那種賭氣的事情了。
林淵瞧見她嘴角的麵包末，嘴唇抿著也沒說話，兩個人氣氛詭異，但相當無事地到公司。
林淵停車晚了一點，方斂翅早早就去上班了。他拎著手中的袋子臉色變了變，忽然迎麵碰到剛剛走上來的柏力靜。
柏力靜趁著送文件到總務部串門時，正好看到方斂翅在“包餃子”，方斂翅的鼻子因為擤鼻涕紅通通的，整個人很狼狽，部門其他人看到她重感冒成這樣，都離得遠遠的，有些人還全副武裝地戴上口罩。
“小靜靜，人家著涼了，快來安慰安慰人家。”方斂翅一臉可憐兮兮的表情，聲音已經有點嘶啞。
“我專門給你送來的感冒衝劑。”柏力靜變戲法地從身後拿出一個袋子，裏麵全是感冒藥，方斂翅看著感冒藥的樣子有些熟，不由得驚喜道，“小靜靜，我們用的感冒藥包裝好像，你也用這個嗎？”
我用的剛好不就是你們家的嗎？柏力靜總算明白林淵突然間塞了一大堆東西給她的原因，敢情借她的手關懷某人啊。
柏力靜再拿出來麵包道，“你應該沒吃早飯吧，拿這個墊肚子，再吃感冒藥，不然會傷胃。”
麵包的樣子一出現，方斂翅一怔，看向柏力靜，“這……”
“大早上有個帥哥拉住我，說送我藥，讓我感冒了好用，大清早的說這話不是咒我嗎？”柏力靜道，“原本我想生氣的，他又說一句也可以看看同事誰需要幫助啊。我才明白醉翁之間不在咒，而在需要幫助的人。難得啊，你跟他吵架了？”
鬼都知道柏力靜說的帥哥是誰。
方斂翅心無法抑製地一縮，說不出的暖意，她撇了撇頭道：“沒有啊，我們關係很正常啊，誰理他神神叨叨的。”
柏力盯著她，忽然道：“你的雙眼皮變單眼皮了，還是腫了。”
方斂翅摸了摸眼道：“可能感冒水腫了。”
柏力靜拍拍她的肩膀道：“不想說就算了，好好吃東西，再吃點藥，如果感覺不行的話，等下請假，看醫生也行，回去休息也行。”
交待完，柏力靜轉身要走，方斂翅卻捏著她放在自己肩膀的手，低聲道：“我不知道怎麽解釋，我現在很亂。”
“知道了。”柏力靜笑著揮揮手。
方斂翅目光看向同個樓層的廣告部，林淵站在一個員工電腦前說話，半彎著腰，一邊對著電腦冷冷地開口，態度嚴肅強硬，誰也不信他居然有那麽細心。
方斂翅扯了扯嘴角，拿起麵包吃了，再乖乖地拿藥吃了。她無法拒絕林淵的好，這是她與生俱來的本能。
林淵看著屏幕忽然笑了，剛被罵慘了的小陳一臉心驚膽顫，他顫威威地問：“組長，你的意思是還需要改動嗎？”
林淵看了看他有些平庸地廣告設計，直接拿過他的鼠標，加了幾道曲線，將原本不太有聯結感的三個圖片連接在一起道：“你的思想有些僵化，像應付式的任務，這樣不好，你得按照自己的靈感來，先把你想表達的東西傳達給客戶，讓客戶相信你的想法優於他們，一個成熟的廣告設計師，一定會有一個標誌，這就是所謂的招牌反應。”
“說的真好！”他話剛說完，後麵就傳來一個拍掌聲，林淵回頭，就看到柳嫻站在背後，笑意滿滿地看著他。
她的神色不見一絲的尷尬，跟之前並無兩樣，像昨天那些攤牌不曾發生過。
林淵道：“柳總監過獎，不過是嘴皮子上的功夫，實際做出來才是最重要的。”
柳嫻掩嘴笑，“我知道，林組長當年也是這麽把我訓過來的，你們林組長說的對，現在的設計隻要是林組長的，我都能一一認出來！”
在場的人都一陣急沉默，這相當於當眾表白嗎？
林淵神色不變，“柳總監有心了，改天我去研究一下柳總監的作品。”
柳嫻臉微變，越是往高處走，越不輕易出手，她做了這兩年，廣告策劃卻做得少，不是因為做的都是公益，有定性定向的東西。就是對方來頭大，對方的要求她得全須全尾地體現，一點都不能表現廣告的專業性。
而且當年她最重要的實力證明，卻並非她的作品，學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這兩年打磨下來，她對廣告都有些生疏了。
不過柳嫻很快重整表情，“好啊，這樣我們合作起來就更方便，彼此了解溝通起來最好。”
“什麽意思？”林淵挑眉。
“公司最重要的就是廣告部門了，我打算加入案子，這樣更能觀察到每個人的動態。”柳嫻笑道，“總經理沒有跟你提過嗎？”
林淵冷淡看了一眼柳嫻，沉默了許久，才慢慢地道，“請自便。”
午後的茶水間是八卦前沿陣線。方斂翅吃了感冒衝劑，感覺藥效有些上頭，整個人都靠在最裏間的牆上，眯著眼休息，隻是外頭的人嘰嘰喳喳好不熱鬧。
……
“你看她都熱乎到什麽份上了，倒貼成這樣也是絕了。”
“最主要的是，她已經有了男朋友，有了男人還勾三搭四。”
“你可別說，我看廣告部大部分的男人都盯著她轉，誰叫人家身材有料，臉又長得好呢？”
“林淵怎麽就這麽招桃花呢，上次總務部新來的不是林淵帶進來的嗎？我看他們天天一起上班下班，怎麽她還沒動靜呢。”
“說真的，我倒寧願總務部那個跟林組長好，至少看著不太糟心。現在這個天天趾高氣揚的……”
……
忽然聲音像消了音一樣安靜，方斂翅眉頭鬆了一會兒，現下安靜倒讓她有些不習慣。
“有閑心在這裏閑話，不如想好工作怎麽做好？”一把熟悉的女音響起來，輕慢卻帶著冷意，“今天一個個到人事部，進公司的公司規章製度沒好好看嗎？都給我重新看看清楚！”
稀拉拉一大堆的腳步聲響起，方斂翅聽著聲音很靜，看了一下手機，發現今天沒充電已經關機了，外頭安靜下來，她以為上班了拿著熱水從裏間走出來。
沒料到跟站在接水吧的人四目相對，柳嫻還沒走！
方斂翅懨懨然地點點頭，她已經沒有力氣去不好意思聽了人家的八卦，然後出門。
“慢著！”柳嫻喊住她，慢條斯理地問道，“是叫方斂翅嗎？”
方斂翅停著，翁聲應了一聲，隻是感冒好像引起喉頭發炎，她現在連發音都困難。
柳嫻纖手拿著熱咖啡，窈窕玲瓏的身子往後靠，散發著慵懶不失優雅的氣質，她輕輕笑起來，“上次沒來得及跟你好好聊聊，沒想到林淵居然會交到你這樣的朋友。”
她的語氣是滿滿的不相信，方斂翅卻能捕捉到她的不屑，“柳總監想說什麽？”
“你剛聽了她們的八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