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重審
老婆婆將茶壺放到了桌子上，麵上帶著淳樸的笑容，“環境簡陋，還請客官見諒。”
元寧搖了搖頭，“無妨的。”
老婆婆再次笑了笑，轉身回了鍋爐後麵煮茶。
元寧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的確不是什麽好茶，茶色渾濁，味道也不怎麽好。
不過這種時候，也沒有什麽好講究的。
元寧慢慢轉動著茶杯，聽著周圍同樣過來避雨的人的交談。
旁邊桌子上坐的是兩個穿著短衫的彪形大漢，一看就是常做力氣活的人，桌上擺著一兩壺便宜又大碗的茶水還有幾碗店家提供的肉。
元寧對這種肉類並沒有很強的辨識力，所以沒有辦法認出那是什麽肉。
不過可以確定的是，這兩位大漢很有一份閑聊的八卦心。
兩人先是七七八八的說了一些關於工作時的瑣事，然後又開始吐槽自己的老板。
接著談到了家室。
“不過我說，娶媳婦和不能隻看相貌，還要看人品，那種心思歹毒的人娶回家做枕邊人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被弄死了。”
另一個聽到這裏，看了看周圍，低下頭，捂著嘴巴低聲道，“你說的不會死最近出的那件事情吧？”
“當然，最近不就出了那麽一件事情嗎？”
“話說，那件事情我隻知道說是何家的大姑娘殺了人，具體的事情我還不知道呢？你能給我所以說嘛？”八卦的星星眼。
大漢招了招手，然後道，“聽說死的是文家的牛娃，我們這兒的人不是都知道嗎，牛娃考上了進士，然後娶了京城大官的女兒，他先前與何家的大姑娘訂了婚約，聽說是何家大姑娘知道這件事後不甘心，跑到京城去殺了人。”
另一個大漢捂住了嘴，“這女人如此凶殘的嗎？還特意跑了這麽遠的路去京城殺人？”
“誰說不是呢？不過話說如果我是文大人，我也會選擇京城大官的女兒，一邊來說以後在京城也有人幫襯著，另一邊誰飛黃騰達了還會想要跟一個鄉野村婦成親呢？”
“就是，何況是那麽凶殘的女人。”
“不是的，阿慧不是那樣的人。”身後突然有人說。
元寧不動聲色地抬眸看去，是正準備給那桌人換茶水的老婆婆。
“什麽？”大漢問道。
老婆婆捏緊了手中的茶壺，再次說了一遍，“阿慧不會殺人的。”
大漢道，“你怎麽知道呢？你又沒有看見。”
說完，收拾了桌上的東西罵罵咧咧的走遠了。
老婆婆也沒有說什麽，簡單的擦了一下桌子，就轉身回了爐灶後麵。
“阿婆，我可以和你談談嗎？”
老婆婆抬起頭來看，有一個麵容平凡的少年站在她麵前。
——
一天後，元寧回到了大理寺。
剛進門就遇見了李寺丞。
李寺丞道，“咦，元寺丞，病好了嗎？”
元寧點了點頭。
李寺丞接著道，“不過話說最近真的是多事之秋，元寺丞你剛生了病沒多久，寺正大人又出事了。”
元寧腳步一頓，轉頭看去，問道，“寺正大人出什麽事情了？”
李寺丞道，“寺正大人前些天不小心摔著了，摔斷了腿。”
元寧擰了擰眉頭，隨後道，“好的，我知道了，多謝。”
說完後，元寧直接去找了齊益明。
齊益明坐在正中間的桌子裏，手上正看著什麽。
元寧略一拱手，“見過少卿大人。”
“怎麽，病好了嗎？元寺丞。”齊益明放下了手中的書。
元寧道，“多謝少卿大人關心，已經好了，我這次來是有一件事情想跟少卿大人講。”
齊益明抬了抬手，示意元寧暫時不要說話，然後才看著元寧，眼神帶著幾分警告的意味，“元寺丞，溫寺正的事情你知道了嗎？有些事情像你這種人最好不要管，正義感太甚可不是一件好事情，不然到時候出了什麽不好的事情能怪得了誰呢，你說是嗎？我明白，像你這種少年人，心中總是會懷著一種不切實際的英雄夢想，我當初也有過，可到最後，你就會明白，在一些情況下，黑白是沒有那麽分明的，所以，你現在還有機會，有些事情不說出來的話，說不定你會得到意想不到的收獲。”
元寧抿了抿唇，沉默了一會兒。
齊益明嘴角勾起了一抹笑容，果然，沒有人能夠逃出權利的欲望，正義感什麽的都是狗屁，隻有實際到手的利益才是最讓人心動的。
下一刻，元寧搖了搖頭，“很抱歉，不能如你所願，我還是要說，少卿大人，我想要申請重審一個案子。”
齊益明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對方是聽不懂人話嗎？他都把厲害講得這麽清楚明白了，為什麽還非要這樣，為了所謂的正義嗎？
“你確定？”
“我確定，我要重審的案子少卿大人也很熟悉，就是吏部官員文正清文大人的案子。”
齊益明冷笑道，“你要重審我的案子？所以，你是覺得你一個小小的寺丞辦案的能力比我要強嗎？”
元寧搖了搖頭，“我並不這麽認為。”這話是真的，元寧上一世從來沒有從事過與刑偵相關的工作，要說唯一扯到一點的邊的事情還是調查爺爺的死因。
所以，元寧她幾乎沒有什麽實踐經驗，而在大理寺工作的人都有好些年的經驗了，在這方麵上，她不敢說自己天賦異稟，勝過這裏所有的人。
就像齊益明，也許他的辦案能力並不差，甚至會比元寧好很多倍，隻是因為一些原因，他選擇擋住了自己的眼睛，對一些事情裝作看不見而已。
元寧拱手，“請少卿大人應允。”
齊益明道，“如果我不同意呢？”
“少卿大人貴為一寺少卿，的確擁有很多權利，但是按照寺規上所寫的，少卿大人你沒有反駁下屬合理工作需求的權利呢。”元寧站直了身體。
齊益明頓了頓，的確，寺規上有過明確的規定，如果寺丞打算重審一個案件，可以請示寺卿或者少卿，若兩者都不同意，還有另外一種途徑。